聶相思收到慕卿窨微信回復(fù)是在翌日一早。
聶相思看到慕卿窨的回復(fù),高興得都差點跳起來了。
她以為還有幾天好等。
聶相思知道他們這些人自己雖然喜歡拐彎抹角,但卻不喜歡別人對他們拐彎抹角,于是簡潔明了的說了自己的目的。
消息發(fā)出去。
聶相思也沒悲催的再等一天,不到一個小時,慕卿窨便給了她回復(fù)。
回復(fù)的內(nèi)容很簡單,三個字“聯(lián)系他”,加一串電話號碼。
收到消息,聶相思欣喜的回了個感謝的表情圖片。
……
昨天戰(zhàn)廷深出門是去見徐長洋,但今天上午,戰(zhàn)廷深卻是真的出門去了公司。
而戰(zhàn)曜和盛秀竹是上午約十點到別墅這邊來的。
兩人看到溫如煙時,都小小的意外了下。但很快把這份意外掩去。
戰(zhàn)曜和盛秀竹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探望聶相思這個孕婦。
所以,兩人就只在看到溫如煙時,彼此禮節(jié)性的打了個招呼。
旋即盛秀竹和戰(zhàn)曜便都主要集中在了聶相思身上,對她各種噓寒問暖,囑咐交代。
在盛秀竹和戰(zhàn)曜說話的同時,聶相思始終笑瞇瞇的聽著,特別耐心。
其實。
聶相思這般,是她面對戰(zhàn)曜和盛秀竹時的常態(tài)。
并非是因為溫如煙在,她才這樣。
但溫如煙看著聶相思與戰(zhàn)曜和盛秀竹的相處,心下卻是有些泛酸和不是滋味的。
主要是,太和睦。
而她們越是相處融洽,相親相愛,就反襯得溫如煙越是跟她們格格不入,尤其是跟聶相思。
這讓溫如煙強烈的感覺自己就像被她們特意屏幕在外的外人!
這樣的感受,讓溫如煙倍感挫敗和受傷。
是以,剛開始還想要融入她們的溫如煙,慢慢的就放棄了,悶不做聲的坐在與聶相思戰(zhàn)曜以及盛秀竹三人對面的沙發(fā)里,表情時而落寞,時而自嘲,時而苦澀。
聶相思雖然面對著盛秀竹和戰(zhàn)曜,但余光也在不動聲色的看溫如煙。
看到溫如煙臉上的表情,聶相思睫毛輕眨了下,繼續(xù)笑著看盛秀竹和戰(zhàn)曜。
……
盛秀竹和戰(zhàn)曜大概也是察覺到了溫如煙的寂寞和封閉,吃了午飯,又拉著聶相思叮囑了片刻,就離開了別墅。
聶相思將將把盛秀竹和戰(zhàn)曜送走,回到客廳。
溫如煙便立刻從沙發(fā)里站起,雙手相互拽著,看著聶相思說,“思思,我留在這里,會不會太打擾你們了?”
聶相思停住,偏頭盯著溫如煙,輕皺眉,“別墅這么大,多你一個人也不會擠。”
“……我,我是怕因為我,讓你們覺得不方便。”溫如煙訕訕道。
聶相思抿了口唇,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溫如煙,清亮的眼瞳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不需要找借口。”
“我……”
溫如煙雙手拽得更緊,“我只是覺得,我跟你們,格格不入。”
“所以呢?”聶相思道。
溫如煙看著聶相思冷淡的臉,眼睛忽然紅了,“思思,我是你的親生母親。戰(zhàn)老爺子一向?qū)δ愫芎茫愀H近我無話可說。但是,為什么你能跟盛秀竹都那么親昵,卻……”
“卻偏偏不肯原諒你,偏偏堅定說我跟你再也回不到四年前親密的關(guān)系了是么?”
聶相思盯著溫如煙凄苦的臉,冷靜的接下她的話。
溫如煙喉嚨連續(xù)哽了好幾下,望著聶相思說不出話。
“因為戰(zhàn)瑾玟跟我不合,以及三叔對我的偏護,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歡我,對我有不少的偏見。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聶相思笑了下,“我不在乎!因為我從未對她有過期待。你知道什么是最殘忍的么?不是一個人從一開始就對你不好。而是這個人對你的這份好中,夾著戳心的利刃。”
盛秀竹和溫如煙終究是不能比的。
聶相思從未對盛秀竹抱有太大的期待和期望,所以她在盛秀竹那兒所受的那些委屈和不公,只要沒有傷及根本,聶相思都可以一笑而過。
更何況。
盛秀竹現(xiàn)在對她,對孩子們是真心實意的好。
而溫如煙呢。
她哭求她原諒的每一回,哪一回不是殷殷切切。
真的就好像她對她而言是不可或缺,是她心里最重要也最珍貴的寶貝。
等到你將原諒赤城都奉到她手上時,她便在你面前,將你那顆飽滿希望的真心,狠狠擲到地上!
她把你的心摔傷了,等你好不容易愈合重新振作,她又來哭著求你原諒,又是那副真心悔過,殷殷切切的模樣。
比起盛秀竹。
溫如煙這樣的,更殘忍!
“思思……”
“我寧可你對我絕情到底你知道么?”
聶相思看著溫如煙眼里總是輕易便能蓄滿的眼淚,冷聲道,“我禁不起一次又一次,希望被打碎的絕望。所以請你不要為了讓自己顯得像個好人,而去做傷害別人的事了行么?”
“我在你心里,就這么虛偽么?”溫如煙聲音沙啞。
“你在我心里的定位,你自己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聶相思道。
溫如煙猛地閉眼,眼淚像兩條小溪從她眼眶潺潺下滑,“我在你眼里,這么的不堪。好,思思,我尊重你。既然你這么不想跟我再有瓜葛,那么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來找你,不會讓你再看到我惹你心煩。”
聶相思攥緊雙手,冷酷的盯著溫如煙。
“最后……”
溫如煙睜開眼,忍淚看著聶相思,“麻煩戰(zhàn)太太一件事。”
戰(zhàn)太太……
這一刻。
聶相思真的有自己的心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撕扯開的疼痛感。
她的臉無法克制的隱隱泛著白,雙唇抿直成一條線,盯著溫如煙。
“我,我不會開車。麻煩戰(zhàn)太太請您的司機,送我一程。”溫如煙定定望著聶相思,“謝謝。”
聶相思微微含了胸,在這瞬間,到底還是,淚濕長睫。
……
張政送溫如煙離開了別墅,在溫如煙走之前,彼此都沒再多說一個字,母女之間,仿佛在這一刻,真結(jié)了仇般。
“小姐,你何必呢?”
張惠見聶相思雙眼赤紅,呆坐在客廳沙發(fā)里,不忍心,上前嘆息的看著她道。
聶相思用力睜大眼,不想讓眼眶里的淚掉出來,“張阿姨,說了您別笑話我。”
張惠搖搖頭,“我笑話你干什么?”
聶相思抿了抿發(fā)干的唇,看向張惠,“對她,我真的沒有安全感。”
“嗯。”張惠對聶相思溫暖的笑,“張阿姨理解。這不是你的問題。不管是誰經(jīng)歷了你所經(jīng)歷的這些,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nèi)釋然。我想,如果她能站在你的角度想,她應(yīng)該會理解你的絕然。”
聶相思盯著張惠,由衷說,“張阿姨,做您的孩子,肯定很幸福。”
張惠愣了愣,隨即笑了笑,起身去廚房給聶相思弄水果。
聶相思看著張惠走進廚房,面上的神情微微凝了凝,紅潤的雙眼,慢慢轉(zhuǎn)向座機。
……
去謝家別墅的路上,負(fù)責(zé)開車的張政表示很尷尬。
因為坐在后車座的溫如煙,從離開珊瑚水榭開始,就一直不間斷的發(fā)出啜泣聲。
張政想說點什么安慰的話吧,又不知道從那方面著手。
不安慰吧,又顯得過于冷漠。
張政為難的在心里一個勁兒的嘆息。
也就在這時。
放在車內(nèi)暗格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張政垂眼看了看,見是聶相思打開的,遂騰出一只手從暗格里取出藍(lán)牙耳機戴上,接聽,“小姐。”
不知道聶相思在那端說了什么,張政眼皮微微垂下了,仔細(xì)看還能看出在輕抖。
“您是說四小姐醒過來了,您要去醫(yī)院看望四小姐對么?”
四小姐……
戰(zhàn)瑾玟?
原本還在暗自啜泣的溫如煙聽到這話,登時抬頭朝駕駛座的張政望去。
張政眼尾掃到溫如煙望過來的視線,抿抿唇繼續(xù)說,“好的小姐,我送謝夫人回去后,立刻回別墅接您去醫(yī)院。”
說完這話,張政頓了兩秒,才把藍(lán)牙耳機從耳朵取下,放回了原位。
雙手繼續(xù)抓穩(wěn)方向盤,“若無其事”的往前開,嗯,順便微微加了點速。
“……不好意思,剛剛是思思打來的么?”溫如煙微微伸長了脖子,看著張政問。
張政飛快從后視鏡瞄了眼溫如煙,表情“鎮(zhèn)定”,“是的,謝夫人。”
“您剛說,四小姐醒過來?四小姐,是戰(zhàn)瑾玟戰(zhàn)四小姐么?”溫如煙小心翼翼問。
“嗯。”張政說。
確定是戰(zhàn)瑾玟醒了,溫如煙輕吸氣,眨了眨眼,沒再繼續(xù)問。
得虧張政接了通聶相思打來的電話,之后的一段路,直到抵達謝家別墅,溫如煙才沒再哭了。
“麻煩您了。”
溫如煙下車,看著張政道。
張政對溫如煙點頭,“謝夫人不必客氣。再見。”
“嗯。”溫如煙點頭,往后退站了幾步。
張政立刻掉頭,往別墅外駛了出去。
溫如煙望著張政的車駛遠(yuǎn),垂眼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站了片刻,又側(cè)身,盯著“封閉”的別墅看了半響,隨即轉(zhuǎn)了身,抿緊唇快步朝別墅大門走了去。
走到大門口,溫如煙正要伸手開門,可沒等她手抬起,房門便先一步在她眼前打開了。
看著出現(xiàn)在門內(nèi),陰氣森森的臉龐,溫如煙整個人倏地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