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有沒有“改邪歸正”徐長洋還是看得出來的,是以并未刁難傅雪嬋。
之后,傅雪嬋積極表現(xiàn),知道兩人沒吃早飯,便火速去廚房下了兩碗陽春面給徐長洋和夏云舒。
夏云舒嘗了兩口,驚覺味道還不錯,便多看了兩眼傅雪嬋,“你是得何姨真?zhèn)髁税桑俊?
傅雪嬋不敢放肆,謙謙虛虛的說,“就還湊合。”
夏云舒暗笑,心想,當(dāng)年那一脖子掐,真是掐對了。
……
吃了面,徐長洋去了書房,夏云舒則去樓上嬰兒房看兒子,嬰兒覺多,夏云舒去看的時(shí)候,小家伙還睡著。
夏云舒一下閑了下來,反而無法適應(yīng),便下樓去廚房幫襯傅雪嬋準(zhǔn)備午餐。
傅雪嬋一見她,就跟老鼠遇見貓似的,哆嗦。
夏云舒翻白眼,“別裝了,你膽子壯得跟牛一樣,會怕我?”
傅雪嬋慢吞吞切紅椒,“你是你當(dāng)年給我留下的陰影有多不可磨滅。”
“我要是不給你留陰影,有陰影的就是我自己了。”夏云舒拿起蒜,靠在廚臺剝。
傅雪嬋癟癟嘴。
夏云舒斜睞她,勾唇,“不過你這樣漂亮多了。你當(dāng)年的造型我只能勉強(qiáng)送你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
傅雪嬋這回倒是抿著嘴兒,不好意思笑了。看來她自己也是認(rèn)同的。
夏云舒把剝好的蒜放進(jìn)傅雪嬋遞過來的碗里,“真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只能說啊,人生比我們想象中的奇妙多了。”
傅雪嬋放下刀,勾了勾耳發(fā),又拿起刀慢慢切,斯斯文文說,“那個時(shí)候我爸爸剛?cè)ナ啦坏揭荒辍!?
夏云舒微楞,看向她。
傅雪嬋嘴角微微上揚(yáng),睫毛垂得低低的,“我跟我爸爸感情非常好,但是我爸爸死了,我也沒能見他最后一面。這成了我的心結(jié),怎么都釋懷不了。從那以后我變得很叛逆,什么不能做我偏偏要做,明知道不好的事我也做了很多。那段時(shí)間是我最叛逆的時(shí)候。對不起。”
傅雪嬋說到最后,抬起緋紅的眼睛,盯著夏云舒,認(rèn)真道,“真的對不起。”
傅雪嬋突然與她說起這樣私密的事,夏云舒是有些無所適從的。
夏云舒的孤僻和獨(dú)立是骨子里的,她不擅長傾聽,更不善于開解。
所以聽傅雪嬋說完,夏云舒面對著傅雪嬋的那張臉,有些茫然和呆愣。
傅雪嬋說這些其實(shí)也并不是想聽到夏云舒說什么,所以夏云舒什么反應(yīng),她并不介意。
她轉(zhuǎn)回目光,輕輕說,“為了感謝你上次帶我去參加我偶像的畫展,以及你知道我是誰后并沒有開除我媽媽,我想我應(yīng)該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跳過那種直擊心靈的話題,夏云舒明顯自然許多,看著傅雪嬋道,“什么?”
傅雪嬋微微停下手里的動作,舔了口下唇的舉動顯示出她有些許猶豫。
不過最后,傅雪嬋放下手里的刀,看向夏云舒,還是道,“我不知道我知道的這個重不重要,我告訴你,你自己判斷吧!”
“……嗯。”夏云舒輕疑擰眉,點(diǎn)頭。
“趙菡蕾之所以能出現(xiàn)在我偶像的畫展,好像跟一個叫林霰的女人有關(guān)。”
傅雪嬋說這些時(shí),腦子里閃過譚婧的臉,長睫掩下幾厘,“我只說趙菡蕾知道你會出現(xiàn)在畫展上可能跟林霰有關(guān),但跟趙菡蕾殺你有沒有關(guān)系我就不知道了。”
驚訝么?
夏云舒突然聽到傅雪嬋這般說是驚訝的。
可驚訝之余,她又覺得如果真跟林霰脫不了干系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夏云舒嘴角勾開一道冷弧,握著蒜的手指微微捏緊,垂頭道,“你認(rèn)識林霰啊?”
聽到夏云舒驟然降冷的聲音,傅雪嬋脊梁骨都凍了下,睜大眼看著夏云舒冷涼的臉,忙揮動雙手吸氣道,“你,你別誤會,我跟這個叫林霰的女人沒什么關(guān)系的!我討厭虛偽的女人!”
“你連她虛偽與否都知道,看來你們很熟?”夏云舒抬眸,眸光里藏著幾分銳利。
“……你真的誤會了!我不認(rèn)識林霰!”傅雪嬋臉白了,雙手?jǐn)[動的弧度更大。
“你不認(rèn)識林霰,你是怎么知道,趙菡蕾知道我會出現(xiàn)在畫展的事與林霰有關(guān)?你不會是猜的吧?”夏云舒輕瞇眼,盯著傅雪嬋急得抽搐的小臉。
“我是偷聽到我偶像跟林霰的談話知道的!”傅雪嬋急不可耐道,“我真的不認(rèn)識林霰,我對你沒有那些壞心眼的!”
偶像?
“這么說,譚婧也知曉畫展當(dāng)天趙菡蕾會出現(xiàn)對我不利?”夏云舒面上的冷意越來越濃。
傅雪嬋傻了一秒,她這是把她的偶像給坑了么?
“不是,不是!”傅雪嬋差點(diǎn)跳起來,“是我偶像她懷疑這件事跟林霰有關(guān),她很憤怒,所以去找林霰對峙,被我偷聽到了。事實(shí)上,我偶像對你特別慚愧,她跟我一樣,都沒有壞心!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聽罷。
夏云舒直直盯著傅雪嬋真誠卻又著急的雙眼,數(shù)秒后,她慢慢垂下眼皮,渾身的冷意也漸漸消褪。
“林霰她很虛偽的。當(dāng)面是人背面是鬼!特別可惡!”傅雪嬋說。
夏云舒抿唇,抬眼看她,“這些也是你偷聽到的?”
傅雪嬋搖頭又點(diǎn)頭,“算是吧……她當(dāng)著我偶像的面兒就一副跟我偶像姐妹情深的樣子,可背著我偶像她卻罵她……”
罵的什么,傅雪嬋關(guān)鍵時(shí)刻還是控制住自己沒真的說出來。
畢竟這事關(guān)她偶像的聲譽(yù),她必須捍衛(wèi)到底。
傅雪嬋吸吸氣,憤憤不平看著夏云舒說,“你說像這種女人不是虛偽是什么?”
“林霰在背后罵譚婧?”夏云舒不可思議。
“嗯!罵得特別難聽!”傅雪嬋咬牙道。
“她跟譚婧不是很好的朋友么?”夏云舒費(fèi)解。
“很好的朋友會在背后說朋友壞話么?”傅雪嬋翻白眼,不屑道,“反正這樣的朋友我要不起!”
夏云舒看一眼傅雪嬋,沒再說什么。
……
因?yàn)樵顼埑缘猛恚顼垥r(shí)間,夏云舒吃得并不多。
雖然夏云舒極力表現(xiàn)得正常,但仍是被兩雙火眼金睛看得一清二楚。
常曼特意看了眼徐長洋。
徐長洋微抿薄唇,幾不可見的頷了下首。
夏云舒先吃完,便推著至謙去客廳給他喂奶。
這出院快一個月,小家伙又長了不少肉,而且賊有勁兒,每回夏云舒盯著他看時(shí),他也拿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亮的瞅著她,一副聰明勁兒。
這般,夏云舒也實(shí)在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將來在智力上會有什么問題。
夏云舒將小家伙抱出來,低頭親了親他的腦門,臉上的溫柔讓人動容,“小謙,再過一個月媽媽帶你去看小妹妹好不好?”
“咿呀呀……”
小家伙邊喝奶,邊炯炯有神的盯著夏云舒。
夏云舒抱緊了緊他,她輕然挽起的唇角,卻不盡是溫柔,仿佛還夾揉著一絲后怕,一絲慶幸。
她知道最艱難最危險(xiǎn)的那段已經(jīng)過去了。
可是那些恐懼和后怕,卻像毒蟲一般黏在她的血肉里,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斬除的!
一道暗影從頭頂籠下。
夏云舒看著懷里的小家伙,沒有抬眼,“你看小謙,喝得小臉一臉滿足。”
小家伙沖她咿呀樂,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徐長洋盯著兒子看了幾秒,才在夏云舒身邊坐下,探臂將兒子抱到自己懷里,動作間有些笨拙不熟練,但他很小心。
騰出手來,夏云舒方抬眼看了看徐長洋,伸手捏住小家伙一只小手,“你下午干什么?“
徐長洋從至謙小臉移開,看夏云舒,“怎么?”
“問問不行啊。”夏云舒瞪他。
徐長洋勾唇,看了看自己身邊的空隙,柔聲命令,“坐過來些。”
夏云舒坐過去,“行了么徐老板?”
“表現(xiàn)不錯!”徐長洋驕矜哼道。
夏云舒無語。
“幾個月沒怎么去律所,下午可能回去律所看看。不能老讓我爸一個擔(dān)著律所的責(zé)任。”徐長洋輕聲與夏云舒說。
“伯父本來就是替你看著律所,現(xiàn)在你也該承擔(dān)起你自己的責(zé)任了!再說,你還得賺錢養(yǎng)我和小謙呢!”夏云舒說著,對著至謙道,“是不寶貝兒?”
徐長洋低笑,“得令。”
夏云舒臉微紅,挑起眼皮看徐長洋。
徐長洋眼睫輕閃,快速低頭,在夏云舒唇上嘬了下。
“……”夏云舒嚇得趕緊朝餐廳看,見常曼并未注意這邊,才放下心來,羞惱的瞪徐長洋,“臉呢?”
“什么臉?”
夏云舒,“……”不能不服!
徐長洋含著淺笑盯著夏云舒看了半響,收回眸光,靜謐凝著懷里的小家伙,語速緩慢且清淺,“夏夏,你現(xiàn)在有小謙,有我,你不再是一個人。你記住,任何事你都可以告訴我,也許,我不一定每件事都能替你解決,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永遠(yuǎn)是你的依靠!”
一個人堅(jiān)強(qiáng)久了,是真的會習(xí)慣!
夏云舒從側(cè)看著徐長洋清雋的側(cè)臉,心尖涌動的情緒復(fù)雜而深刻,幾次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夏夏。”
徐長洋在這時(shí)慢慢看向她,雙眸清朗如月,“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
一句話。
將夏云舒所有猶豫和糾結(jié)的情緒都打了個散,她深提口氣,一瞬不瞬盯著他道,“我剛知道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