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偌溪的這個發現,讓她驚愕又錯愕。她靜靜的看著臉色蒼白的曹以沫,曹以沫這會倒是柔和的看著安清淺,眸底還有一絲感激之情蔓延出來。好似剛才一瞬間的黯淡只是錯覺,可她真的真切的看見了。曹以沫看見公公傅京東的時候,眸光是激動的,而看見婆婆的瞬間眸光又是黯淡的。
按照正常的思路來分析,曹以沫覺得親近的人應該是婆婆才對。傅家的每一個下人都覺得婆婆性格溫婉又識大體,容易親近。而公公傅京東整天冷沉著面孔,看上去威嚴無比,家里有些膽小的傭人被傅京東涼涼的看一眼,就會恐慌半天。
回想起曹以沫住進傅家的這些日子,婆婆一向對她很溫和,從來沒有因為傅野的事情遷怒與她,反而還善良的因為傅野曾經對她的虧欠,而對她多了幾分關心。上次她回家拿換洗衣服的時候,聽家里的傭人無意中議論道。婆婆曾經因為曹以沫隨口寫了一句覺得床單的顏色有些壓抑了,當即就讓家里的傭人按照曹以沫的喜好,重新換了床單,可見婆婆真是很溫和善良。
這樣子的婆婆,曹以沫為什么不喜歡?
反而很喜歡冷沉的公公?
難道是因為公公跟傅野長的比較相像?可傅野又不是在遙不可及的地方,傅野現在就躺在醫院了,曹以沫隨時可以見到啊。又難道是因為傅野不確定什么醒來,所以曹以沫放棄了傅野,她愛屋及烏的選擇了對跟傅野長的很相像的公公有好感?
有好感?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她跟著嚇了一跳。
再仔細看曹以沫,她表現的很正常,因為手術剛做完,而她又不能開口說話,所以她只是費力的在紙上寫道,“謝謝……大家……”
公公傅京東對安清淺以外的女人都無感,所以只是在最后離開的時候,硬生生的拋出一句,“好好休息。”
婆婆安清淺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溫和,離開之前還叮囑女傭,“好好照顧曹小姐,曹小姐想吃什么就給家里打電話,讓家里廚房做好送來。”
曹以沫對安清淺回了一個微笑……
看著這一幕,曹偌溪又覺得剛才是自己多慮了,可一直到走出病房,她心里還是隱隱的覺得哪里不對勁。
曹以沫在醫院住了差不多有半個月左右,就說聞不慣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想回傅家去住。
女傭打電話請示了安清淺,安清淺善良的表示同意,還說等會來醫院看傅野的時候,剛好接她會傅家。
女傭把安清淺的話傳達給曹以沫聽,曹以沫微微的松了一口氣,轉而看著正在查房的邢醫生。
邢醫生做完了例行的檢查后,抬眸迎上曹以沫哀求而柔弱的眸子,眸光微微一沉,把手中的病歷表格遞給實習醫生,“你們先去其他病房,我隨后就來。”
實習醫生退出去后,女傭覺得邢醫生跟曹以沫之間的關系有些微妙,每次邢醫生來查房的時候,總是會用一種心疼又無奈的眼神看著曹小姐,所以她也主動退出去。
病房的門被關上后,曹以沫繼續哀求的看著邢醫生。
邢醫生無奈的嘆息,有些語重心長,“你現在的情況不太適合馬上就出院,這樣的手術,臨床建議要臥床二十天。這是最基本的。”
曹以沫眸底閃過一抹急切和焦灼,伸手輕輕的扯了扯他的白大褂,眸光更加柔弱無助。
邢醫生看著她,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眸底有一絲受傷閃過,壓低聲音問了一句,“這樣真的值得嗎?出院你就能開心了?”
曹以沫點頭,重重的點頭。
邢醫生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弧度,微微叩首,“好,等下我給你寫出院小結,輸完這點滴就可以辦理出院了。”
曹以沫眸光這才亮了亮,點頭。
邢醫生轉身走了,腳步有些沉重,一如他的心情。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轉身叮囑了一句,“如果身體不出不舒服的情況,立刻來醫院。”
曹以沫擠出一絲笑容,再點頭。
邢醫生開門離去,眸底一抹卑微閃過。
在病房的門口,剛好遇上來接曹以沫出院的安清淺。
安清淺知道邢醫生是曹以沫的主治醫生,所以分外的有禮貌,“邢醫生好,曹小姐最近恢復的挺好的吧?”
邢醫生禮貌的點頭,“你好,她恢復的還不錯。你來接她出院?”
安清淺輕輕點頭,雖然看上去有些憔悴,臉色不是太好,但是眸光溫和無比,“是啊,她父母不知道她的情況,我們家人總要多給她點關心。那你先忙,我先進去看看曹小姐。”
邢醫生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眸光更加復雜的幾分。安清淺真是個善良的女人……
————
傅野病房內。
曹偌溪一邊在給他做按摩,一邊跟他聊天,“傅先生,今天曹以沫要出院了。聽她的主治醫生說,她的手術很成功,恢復的也不錯。咱媽真的很善良,剛才來看完你之后,就去接曹以沫出院了。你如果現在還清醒這,是不是心里會好受一點?覺得沒那么欠著曹以沫了?”
說著,她又覺得自己太想當然了,眸底閃過一抹苦澀,傅野心底真實的想法,其實她并不清楚。
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現在只希望傅先生快點醒來,于是,她換了一種心情,唇角掀起一絲微笑,“對了,我這兩天晚上新學了一首歌,是王箏的那首《想著你睡不著》。我唱給你聽好不好?這是新學的,可能會有些跑調哦,不過沒關系,等你醒來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再跑調了。”
她清了清喉嚨,輕柔的嗓音宛如百靈鳥————
“想著你,睡不著
這是愛情的味道
天天見到你,天天睡不著……”
病房外,藍子昊推著陶純站在門口。
原本幸災樂禍的表情微微凝滯,側耳聆聽,居然聽見曹偌溪在唱歌?陶純滿臉的不可思議,扭頭看著身后的男人,譏諷道,“看不出來曹偌溪這么心大?居然還能唱歌?難道天天對著一個木頭人心情也可以這么好?這是苦中作樂嗎?”
藍子昊覺得她的譏笑特別的刺眼,她的話也特別的刺耳,可還是好修養的壓低聲音道,“別說的太過分,里面躺著的而是你的親表哥。傅家你得罪不起。”
陶純沉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客氣的推開病房的門。
病房里,曹偌溪笑容恬靜,眼神充滿了希冀,一邊唱歌一邊看著傅野。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驚擾了原本平靜而溫馨的畫面。
曹偌溪看著他們,微笑道,“你們來了?”
藍子昊有短暫兩秒的晃神,隨即眸底閃過一抹釋然。果然,他認識的那個樂觀開朗堅強的曹曹又回來了,看見她笑了,笑容充滿了誠摯的希望,他懸著的心總算可以放下幾分了。只是,當著陶純的面,他不敢表露分毫,免得她借機胡鬧。
陶純把手中捧著的玫瑰花遞過來,笑道,“嫂子,你今天心情不錯啊?我表哥有反應了?這是送給你們的花,我表哥以前最喜歡送別的女孩子玫瑰花了。”
藍子昊視線微微一沉,卻忍著沒發作。
曹偌溪現在根本就沒心思跟陶純計較,也知道她是故意這么說的,所以她輕笑著接過玫瑰花,深呼吸一口氣,陶醉道,“謝謝,好香的玫瑰花。”
陶純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無趣,像是卯足了勁的一圈,不經意的打到了棉花上,一點反應都沒有,白瞎了。
曹偌溪把花瓶里快要枯萎的鮮花拿下來,換上新鮮的紅玫瑰,笑容也燦爛了幾分,“傅先生,看看你表妹對你多好,看著這么漂亮的玫瑰花,你是不是也覺得心情好點了?”
陶純看她沒有露出自己期待中的那種絕望和悲觀的狀態,心底很是不爽,所以在病房里面沒有待多久就找個借口要離開了。
藍子昊沖曹偌溪淡淡的點頭,“好好照顧傅先生,我們過幾天再來看你們。”
曹偌溪禮貌的點頭,“謝謝。”
在回去的車上,陶純越想越生氣,于是掏出手機給曹以沫發短信。
當然短信內容是背著藍子昊的,藍子昊也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會偷看她的手機。
陶純發出的短信,言語也很犀利,“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大的蠢貨,我之所以會幫你就是想要你的出現讓曹偌溪不痛快,讓她每一天提心吊膽,讓她崩潰痛苦,可她現在為什么活的好好的?為什么她的心情那么好?為什么她還能笑的出來?請問你這一段時間到底在做些什么?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