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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節(jié) 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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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今年的拜朝會開始的時間有些持有些遲了,只因?yàn)椤?

拜朝會

六月初

而要抓住一只狡猾的獵物,需要獵人的耐性,她一向很有耐性。

畢竟知道梅蘇一定是被‘自己’人追殺,如今不知在哪里惶惶不可終日,她心情就很好。

聽說……秋葉白聽說了許多事情,她一點(diǎn)都不著急,只當(dāng)每日批完了奏折之后,放松身心的娛樂。

聽說襄國公暗中將杜家里他信任的人都派出去,不知是在追蹤搜尋什么人。

聽說襄國公夜里起夜的次數(shù)更多了,痰盂一只只地?fù)Q,頭發(fā)一把把地掉。

聽說這樣的爭吵斷斷續(xù)續(xù)地持續(xù)了將近有七八日,最后以太后稱病誰也不見告終。

聽說百花宴后沒幾天,太后新居梧桐閣里傳來了襄國公和太后吵架的聲音,隨后襄國公憤怒地拂袖而去。

太后果然沒有同意將梅蘇交給她。

事情的一切都如秋葉白預(yù)料的一般發(fā)展。

時間一天天的推移。

“葉白……。?”

只是待他打開那卷軸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首先露出來的是一副人物的小像,而那副西洋畫法描繪的小像上的人讓他吃了一驚。

梅蘇一愣,看著那卷軸,遲疑好一會,確定沒有觸發(fā)其余的機(jī)關(guān),他才慢慢地走過去,警惕地看了下那一副陳舊的卷軸,憑借著經(jīng)驗(yàn)確定卷軸沒有問題,方才慢慢打開。

卻見自己坐著的床下忽然裂開一個口子,滾出來一個卷軸。

他渾身一僵,立刻敏銳地直接地躍離開床邊。

這樣的聲音,梅蘇再熟悉不過——那是機(jī)括移動,機(jī)關(guān)被打開的聲音。

隨后,他疲倦地靠在了墻壁之上,卻不想他這么一靠,身后的墻壁忽然響起古怪的聲音。

“人倫大理,呵呵……你一個江湖人卻還是免俗不了,還會在乎這些。”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譏誚又冰冷。

只因?yàn)樗撬摹绺纭灰驗(yàn)樗恍铡倮铩约词挂簧聿湃A,卻注定只能遠(yuǎn)離廟堂,更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只能得到她的厭惡和憎恨的眼神。

厭惡到將他逼迫至四面楚歌的境地。

她就這么厭惡他么?

待老秦離開,梅蘇沉默了好一會,伸手輕撫過自己的肩頭,喃喃輕語:“葉白……你就這么恨不得我死么?”

梅蘇看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好。”

老秦看著梅蘇的神色,方才欣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公子且休息,我去為您準(zhǔn)備離開這里做準(zhǔn)備。”

那些財富,他根本就不稀罕,當(dāng)初他能賺得到,明日他就能得到更多!

就算沒有一流的武功,就算他現(xiàn)在一文不名,但是只要他這個人在這里,便是一定會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他輕笑了起來,聲音冰涼異常:“但是這個世上,除非我愿意,否則這天下沒有人能夠取我性命,永遠(yuǎn)沒有!”

“我知道,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命。”梅蘇嗤了一聲,清冷的眸子里閃過銳利到凄厲的光芒。

“公子之才足以齊家治國平天下,不過是這些可笑的身份拘泥了你,若是公子扛不過,便順了那些人的心意。”老秦淡淡地道。

“呵……到底,我不姓杜,也不姓百里。”梅蘇有些疲憊地垂下眸子,眼底閃過一絲滄然幽涼。

秦先生沉默了一會,淡淡地道:“公子是個聰明的人。”

他頓了頓,看著鏡子里的襄國公,唇角彎起譏誚的笑意:“我那外祖母是疼我,也不忍心對我下手,但那是在我沒有損害杜家的利益之前,如果我殺了舅公,外祖母的親哥哥,你猜她會不會覺得我狼子野心,威脅到杜家?”

梅蘇低低地笑了起來:“秦先生,您不知道么,殺了一個襄國公,還有我那些表叔們、表兄弟,你覺得杜家是這么好奪到我手里的么,更何況……。”

“您何不殺了襄國公,將杜家控制權(quán)奪過來,太后老佛爺絕不會對您如此絕情的。”老秦看著襄國公在外面各種布置追捕梅蘇的計劃,眼中閃過冷意。

但是如今他身處懂得這間密室,是連襄國公他自己也都不知道的存在。

如今他在地面上為官府四處所通緝追殺,來去便借助這些地道省事不少。

他也是慢慢摸索才發(fā)現(xiàn)的,這地道機(jī)關(guān)絕對是高人所建。

襄國公府邸里有著龐大錯綜復(fù)雜的地道和機(jī)關(guān),甚至直接連著皇宮和城外,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建立,只是大部分的地道機(jī)關(guān)都相當(dāng)復(fù)雜。

其實(shí)他根本就沒有走遠(yuǎn),而就是襄國公府邸這處地道的另外一間隱藏的密室里。

梅蘇坐在一處幽暗的密室里,看著鏡子里襄國公惱怒的臉色,眸光泛過冰涼的光:“舅公……在他眼里,不姓百里或者不姓杜,都自有用完便可拋卻的價值而已。”

自家公子是什么人,奇門遁甲、天下機(jī)關(guān)幾無他不能解!

隨后,一名老者轉(zhuǎn)頭看向坐在凳子上的年輕人:“襄國公實(shí)在太小看您了,而且完全意識不到您的價值!”

“鴛鴦酒壺這種四流的東西也敢在公子面前使出來班門弄斧。”一道蒼老的聲音冷笑了起來。

那梅蘇分明用了他鴛鴦酒壺里的毒酒,怎么一點(diǎn)事情都沒有?

“梅蘇跑了,他跑不遠(yuǎn),立刻去搜查咱們所有的秘密據(jù)點(diǎn),一定要抓到他!”襄國公神色異常地森然,眼中皆是惱火赫爾不解之色。

其中一人抱拳道:“主公?”

密道外立刻沖入了好幾個提刀死士,一看地上躺著的杜忠,便知道出事了。

他臉色瞬間青白交錯,厲聲道:“來人!”

襄國公大驚失色,立刻幾個大步走過去,伸手在杜忠鼻子下一探,已經(jīng)是沒了呼吸!

卻不想他才踏出門便看見杜忠倒在了地上。

襄國公看了看時辰,發(fā)現(xiàn)杜忠去的時間實(shí)在有些久了,他微微顰眉,起身向密室門外而去,同時道:“杜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身形一僵,軟軟地倒在了地面。

然后……

杜忠生命結(jié)束前,眼中看見的,便是,無數(shù)牛毛細(xì)針對著他的臉迎面飛刺而來,向一層毛毛雨落在臉上。

杜忠大驚失色,才要叫,卻見梅蘇手中折扇忽然對著他一扇。

待得他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過臉正見著梅蘇冷冷地看著他,那模樣哪里有什么喝多的樣子。

卻不想梅蘇忽然一抬手竟恰好敲在他的手背上,讓他的手腕一麻,手中的針一下子就落了地。

“也許是喝多了罷?”杜仲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神色,再一次彎腰下去,仿佛要扶住梅蘇,但是手中一根細(xì)長的針就向著梅蘇的脖子上扎去。

“不知道……只是頭暈……。”梅蘇仿佛神情有些難受,不斷地?fù)u頭,仿佛要將那些難受的感覺搖掉。

“公子小心啊!”杜仲看著他跌倒,似伸手要去扶,卻又沒有扶住,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聲音卻很溫和而擔(dān)憂:“公子,你怎么樣了?”

“好了,我自己進(jìn)去罷。”梅蘇輕推了一把杜仲,想要走進(jìn)房間,但是腳下一個踉蹌,直接一頭往地上栽去。

杜仲扶著梅蘇一路到了密室附近的凈房。

他頓了頓,將那酒一飲而盡,眼底閃過森然暴戾的殺氣:“必定將那秋葉白碎尸萬段。”

襄國公看著他的背影,隨后又看向自己桌上的酒,隨后他拿起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蘇兒,不是舅公狠心,只是杜家現(xiàn)在最是需要喘口氣的時候,以后,舅公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杜忠有些茫然,隨后轉(zhuǎn)過頭看了眼襄國公,正對上襄國公冰冷的眼睛,他點(diǎn)點(diǎn)頭,便將梅蘇扶了出去。

梅蘇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容里有些蒼涼黯然:“酒不醉人人自醉。”

杜忠點(diǎn)點(diǎn)頭,扶著走路有些不太穩(wěn)的梅蘇向密室外走去,嘆息道:“表少爺,您的酒量一向很好,怎么就喝醉了?”

隨后,他看了眼站在旁邊伺候的中年男子:“杜忠,扶著表少爺去罷,不要讓表少爺摔了,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

襄國公看著他,仿佛頗為擔(dān)憂地顰眉:“蘇兒,你這是怎么了……。”

梅蘇恍若不聞,只又連續(xù)倒了兩杯酒,再一次將那兩杯子酒喝盡,忽然擱下了杯子:“抱歉,舅公,蘇兒覺得有些不舒服,先去解手洗個臉。”

“舅公已經(jīng)從江湖上新召集了殺手!”

“蘇兒,你且放心,你外祖母早已拒絕了那賊子的卑鄙要求,難不成他現(xiàn)在不對付咱們,以后就不對付咱們了,此等不安好心的賊子,直接除掉是最好!”襄國公看著梅蘇將酒喝完之后,沉聲道。

梅蘇看著桌面上的酒,他沉默了一會,忽然伸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襄國公點(diǎn)點(diǎn)頭,恨恨地道:“你外祖母親耳與你舅公說的,豈能有假!”

梅蘇一愣,眸光梭然陰沉下來,薄唇緊緊地抿了起來,像一把銳利的薄刀:“她……真是這么說的?”

“葉白說了什么?”梅蘇神情微動,盯著襄國公問襄國公將手里的酒杯狠狠地往桌上一敲:“他要你祖母拿你的命去換他不主動對杜家動手!”

襄國公眼底閃過殺意:“沒錯,秋葉白,他在賞花宴上狠狠地羞辱了你的祖母,而且還說……。”

“秋……葉白?”梅蘇聽著他這么說,原本淡漠的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波瀾,他抬頭看向襄國公。

襄國公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又舉起酒杯對著梅蘇輕嘆了一聲:“昨日你外祖母將我叫了過去,說是秋葉白找她說了一件事情。”

梅蘇一頓,舉起酒壺為襄國公斟酒:“舅公不必為那人說話,梅蘇自然知道分寸的,必會物盡其用。”

他想起什么,又繼續(xù)道:“是了,你不要對你父親如此冷淡,他對你未來還是大有用處的。”

梅蘇聞言,清冷似含著霧氣一般的眸底閃過一絲冰冷的異光,但他卻只垂下眸子,淡淡地道:“舅公,您是多想了,梅蘇姓梅,不姓百里,自然不能繼承百里家的江山,梅蘇也沒有興趣繼承百里家的江山。”襄國公看著他片刻,見他神情淡然沒有任何異樣,他銳利的眼底閃過一絲滿意,又喝了一杯酒:“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但是舅父絕對不會埋沒蘇兒的才華的,相信你父親也會好好地彌補(bǔ)你。”

梅蘇搖了搖頭,伸手按住襄國公的手:“您讓外祖母不要擔(dān)心,現(xiàn)在有秦先生替我看著,待風(fēng)聲過后,再醫(yī)治也不遲。”

他看了眼襄國公的酒杯,淡淡地道:“倒是您,喝酒雖然有助眠的效果,但是卻會更傷身。”襄國公看著他片刻,忽然嘆息了一聲:“定王心性不夠決斷,猶豫不決,而齊王心性卻又太陰狠毫無忌諱,只蘇兒你這孩子一向有魄力,有能力,人也細(xì)心,知進(jìn)退,身體里明明流了一半皇家的血,只可惜你不姓百里,否則舅公一定全力將你拱上皇位。”

襄國公自顧自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神情陰郁:“自從上次秋葉白傷了你的心脈之后,你就落了這個咳嗽的病根,教你外祖母擔(dān)憂得很,可是現(xiàn)在又不好請人來看,偏生你又受了傷。”

“舅公,您今兒是怎么了,咳咳……可是秋葉白又在朝廷里刁難您了?”梅蘇看著襄國公的神情凝重,便輕咳嗽了幾聲問。

密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仆人將熱氣騰騰的精美酒菜送了進(jìn)來。

襄國公點(diǎn)點(diǎn)頭:“都端進(jìn)來罷。”

“國公爺,您要準(zhǔn)備的酒菜來了。”門外響起了襄國公親信的聲音。

而他對面坐著的年輕公子,肩頭還包裹著一片紗布,手臂被紗布固定著吊在胸前,一張俊秀清美的面孔削瘦而蒼白。

兩道人影靜靜地在桌邊對面而坐,一老一少,老的雖然上了年紀(jì),但是身形還是高大而也算得上精神矍鑠,只是臉色因?yàn)殚L久的睡眠不足,老人斑一片片起,愈發(fā)地顯得他老了。

燭火在酸枝梨木上的雕花圓桌子上幽幽地跳躍著。

襄國公府

兩個字——臭美。

現(xiàn)在想來,這果然是殿下會干出來的‘蠢’事兒啊。

何況,就算入了地宮看他,按照大喇嘛的吩咐也不能靠近他的,又何必讓自己里不舒服,這些時日,她總能等得起的雙白默然,想起了那日明光殿內(nèi)殿的鏡子忽然瞬間全部破碎,當(dāng)時還覺得稀奇。

雖然知道那誓言也是滑稽,但是她還是不想冒一絲一毫他晚醒來的危險。

既然他如此堅(jiān)持,她自然是遵循對他的承諾,她知道他會如此,除了本性,還是因?yàn)樘诤跛?

她只得應(yīng)了。

她豈是那種只重容色之人,但他臨睡那日,手上的皮膚已經(jīng)變成青色,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了,百里初性子傲嬌又有潔癖,惱火之下竟把內(nèi)殿的鏡子都震碎了,恨不能把自己的皮扒拉下來,幼稚地逼著她發(fā)誓絕不入地宮偷看,看他一次,他便晚醒來半年,還讓大小喇嘛看著她。

她笑容里帶著一點(diǎn)子無奈、一點(diǎn)子甜意:“大喇嘛說他沉睡是身體在消排毒性,這段時間面色、指甲都會變黑,身上也會有很大異味,你家主子是什么性子,你還不曉得么,他不要我看見他難看的樣子。”

“這是為何?”雙白一怔,有些不解。

她頓了頓,輕笑著搖了搖頭:“我應(yīng)承過他,不會去看他的,只待他醒來。”

“大人,若是記掛著,便去看一看罷?”雙白見她吹奏完畢一曲,便上前溫聲道。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悠揚(yáng)的葉笛聲輕輕飄揚(yáng)開來,乘著初夏五月的清風(fēng)一路飛揚(yáng)消散在皇城的上空。

今日,那人卻在安睡,她輕嘆了一聲,將葉笛擱在唇邊,輕輕地吹了起來。

彼年,他笛聲悠揚(yáng),歌聲惑人。

她頓住了腳步,向旁邊的一處長廊亭子走了進(jìn)去,這里正是當(dāng)初在朝會中第一次扳倒太后之后,元澤所來之處。

此時,秋葉白與寧春、雙白正好走到太液池邊,不遠(yuǎn)處一片絲竹樂聲與笑語歡聲隔著蕩漾碧波飄蕩了過來。

這個女子,確實(shí)配得上他家的主子!

雙白看著她修挑淡然的背影,眼中閃過敬佩的幽光。

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今日,有些事情,她早已做了準(zhǔn)備,豈能再如之前惶惶,任人宰割。

秋葉白微微頷首一笑:“沒錯。”

何況如今秋葉白身為攝政首輔,不是當(dāng)初那個誰都能打壓的小小千總,誰敢要她脫衣驗(yàn)身。

有仇之人說出來的話,任由誰聽了,都會絕對此人絕對是挾怨報復(fù)散布謠言。

何況,她已經(jīng)做了兩手準(zhǔn)備。雙白沉吟了一會,忽然若有所悟:“您之前這般大張旗鼓地追捕,緝殺,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與梅蘇之間有生死大仇?”

秋葉白頓了頓,神色微涼,隨后淡淡地道:“他要敢說,便早已說了,這個時候說出來,你覺得會有人相信他么?”

寧春搖搖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是你就不怕……。”她頓了頓,看看左右的人散開了,只雙白在旁邊,才低聲道:“萬一梅蘇狗急跳墻……將您的秘密捅出去。”

秋葉白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不,他那叫卑鄙無恥,本座這叫兵不厭詐。”

“一樣卑劣無恥啊!”寧春淡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

這個倔強(qiáng)的丫頭時有驚人之語,秋葉白是知道的,便似笑非笑地道:“哦,哪里像。”

寧春看著她,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話:“四少,你越來越像殿下了。”

“嗯,這老年人晚上睡不好,就會暴躁,一暴躁,行事就容易出錯,咱們等著罷。”她輕笑了起來,將手里的葉子放到唇邊輕輕地吹了幾下。

從此以后,還落了個病根——他夜里睡覺都要人看著,房間里燈火通明,就算是這樣,他一個晚上都要驚厥好幾次,精神日漸差了下去,脾氣也越發(fā)地暴躁。

但是就告假,不來上朝。、

待襄國公蘇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枕頭邊躺著個頭沒了一半的尸體,那尸體還抱著他,一副親密的模樣,他嚇得個半死,當(dāng)場大小解都失禁地尖叫一聲,昏迷了過去。

上一回杜家派人來行刺,秋葉白讓一白領(lǐng)著鶴衛(wèi)趁著半夜,將所有的尸體全部都扛進(jìn)了國公府邸,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地堆滿了襄國公的睡房里。

“老樣子,半夜里還是得讓人守著。”雙白忍不住低笑出聲。

秋葉白微微點(diǎn)頭,隨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了,說到襄國公,他的夜驚之癥可好些了?”

襄國公不可能為了保住梅蘇,而置杜家的利益于不顧。

雙白若有所思地接下話:“畢竟梅蘇姓梅,甚至姓秋,也不姓杜。”

“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只是讓襄國公多一點(diǎn)緊迫感罷,這人一旦有了緊迫感,便總覺得自己周圍危機(jī)四伏,才能‘當(dāng)機(jī)立斷’。”她微微一笑。

秋葉白隨手摘了片葉子下來,一邊試試做葉笛,一邊淡淡地道:“那可未必,太后是個剛愎自用的,女人年紀(jì)大了,看著小輩也容易心軟,不像當(dāng)年那般殺伐果決,襄國公可就不同了,年紀(jì)雖然大,但是如今看著他們自己的景況,他的心會比太后老佛爺硬的,若是他知道了,那么太后想要保住梅蘇都不那么容易了。”

太后和襄國公是兄妹,護(hù)為依仗,這事情必定是知道,何須多此一舉。

“這是為何?”雙白聞言,不禁有些奇怪。

她想了想,又道:“對了,將皇后娘娘出墻和我今日與太后做交易的這件事情想法子透露給襄國公。”

“嗯。”雙白眼睛一亮,隨后立刻贊同地點(diǎn)頭。

她輕笑了起來:“我說的是不會主動出手,但是一來,杜家就不是個安分的,二來,咱們可以有無數(shù)的法子可以逼他們對咱們動手,這就算不得違背誓言了。”

雙白忽然淡淡聲問:“大人,如果杜家真的按照您說的做了,將梅蘇交給您,您就不打算對杜家出手了么?”

秋葉白正慢悠悠地從那極僻靜處向熱鬧處慢行,順便欣賞那些盛開的繁花。

御花園

這些聽到了不該聽到東西的仆婢們,大部分是不能留了。

太后蒼老而憤怒的目光掠過宮人們眼中那還來不及收回的異常神色,她眼底閃過一絲陰森的殺氣。

但是,天下的婆婆就算自己都不守婦道,也不會容忍兒媳給自己兒子戴綠帽子罷。

幾個貼身侍婢和嬤嬤們的目光無意識地掠過一邊一直安靜伺候著太后的羅太醫(yī),心中忍不住嘀咕,您這嫡出的,不也……。

誰知道這個受到宮中眾人交口稱贊的皇后娘娘竟然里通外男!“去把皇后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給召進(jìn)哀家的殿中,枉費(fèi)哀家當(dāng)初扶持她上位,庶出就是庶出,不但沒用,還是個品行低賤的東西!”太后老佛爺終于忍不住勃然大怒地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揮了一地。

“哀家知道他是不安好心,但若不是那個賤婢,哀家何至于要被一個黃口小兒威脅和羞辱,小賤人竟然敢讓皇室蒙羞,還說什么要清修,呵呵。”太后半瞎的眼底一片森然,陰冷地笑了起來難怪擅妒的貴妃娘娘,在成為皇后之后,一改之前的擅妒狠辣,難怪她皈依我佛,難怪她婉拒陛下的雨露恩澤,讓陛下多眷顧宮中嬪妃。

那董嬤嬤忍住劇痛,試圖勸說太后:“老佛爺,千萬不要聽此人的話,此人是不安好心!”

看著秋葉白纖修的背影,太后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眸光一片陰晴不定。

說罷,她大喇喇地?fù)u著扇子,拂袖而去。

隨后,她起身看著太后微微一笑:“老佛爺,本座就不打擾您賞花的雅興了,先行告辭。”

秋葉白輕笑了起來:“你只能相信我,不是么?”

太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哀家憑什么相信你會信守承諾?”、

“否則杜家這位現(xiàn)任的皇后娘娘要沒了,以后只怕杜家都再出不了皇后娘娘了,本座必定竭盡全力,與杜家為敵。”她輕描淡寫地道,只是聲音冰冷得讓太后一陣發(fā)寒。

“否則呢?”太后冷聲道。

她看著太后,微微一笑:“您好好考慮我的提議,若此事成了,不光皇后娘娘的事情,本座可以不予揭露,在本座執(zhí)政期間,只要你們杜家不對本座出手,本座絕對不會主動對你們出手。”

太后渾濁的眼底閃過疑色,滿是懷疑。

“梅蘇與我有私怨,當(dāng)初我在南疆失蹤,受了那些折辱,甚至差點(diǎn)沒法子活著回來,都是托他的福。”她淡淡地道。

“你……。”太后一愣。

“你怎么知道不能換呢?”她打斷了太后的話,慢條斯理地輕笑了起來。

太后渾濁的老眼盯著她,嗤笑出聲:“秋葉白,你我都是明白人,說得好像只要哀家犧牲了外孫,便能換得你不對杜家出手一樣。”

“我要怎么處置他是我的事情,至于您,只要考慮我的提議就好了。”她慢條斯理地打開了扇子搖了搖。

太后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耷拉下來的眼角微微抽搐,冷笑了起來:“哀家說首輔大人怎么這般好心邀請哀家到院子里賞花,原來是想要逼迫哀家送出自己的親人,只是,你既然知道梅蘇是青鸞的孩子,想必也知道了他和云上君的關(guān)系罷,你要對你哥哥怎么樣?”

她指尖輕撫過那印章上精致的雕刻,慢條斯理地道:“我非常能理解您的心情,梅蘇是您唯一的外孫,是您一手養(yǎng)大的,但是您既然能為杜家犧牲了那么多,不過是一個不姓杜的外孫而已,孰輕孰重,您心中自有一桿秤。”

“不可能!”太后看著那東西,立刻一點(diǎn)都沒有猶豫地狠狠瞪著秋葉白。

那董嬤嬤見她眼風(fēng)一掃過來,立刻縮回了頭,不敢多,只覺得臉上的痛楚仿佛又加劇了。

秋葉白看了她一眼:“嬤嬤這張嘴雖然不討喜,但是眼睛還是很利的。”

梅蘇色藝雙絕,琴詩書畫皆不在話下,更雕得一手好石刻。

但是不光是太后,就連捂住臉被人扶起來的董嬤嬤都呆住了,她們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那東西“這是大公子的手筆……。”董嬤嬤忍不住道。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東西上面——那是一尊白玉印章,雕龍繪鳳,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大家手筆。

雙白點(diǎn)點(diǎn)頭,將手里一直捧著的一個東西打開,擱在了桌面上。

秋葉白看了下雙白:“雙白,把東西拿給太后罷。”

“什么人?”太后心中陡然升起不太好的預(yù)感。、

秋葉白看著她,微微一笑:“看來您還是很了解您這位侄女的,本座不想怎么樣,只是想向您要一個人。”

太后一驚,隨后看著她的臉,神色之中陰晴不定,好一會,她‘砰’地一聲拍了下桌子,恨恨地瞪著秋葉白:“你……你到底要怎么樣?”

秋葉白看著她,淡淡地道:“是么,既然是污蔑,那么就直接交給司禮監(jiān)和大理寺的人嚴(yán)查好了,大理寺的人也算是你們杜家的人,也算公平罷?”

她氣得渾身發(fā)顫,恨恨地瞪著秋葉白:“這是污蔑,都是你的栽贓嫁禍!”

“住口!”太后臉色蒼白地厲聲呵止道,她趕緊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是自己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秋葉白一言既出,亭子里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如果不是她追蹤進(jìn)了九層藏書佛塔,梅蘇自以為逃了出去,平安脫身,大概也不會想到,給了她機(jī)會發(fā)現(xiàn)這密道的奧妙。堂堂的皇后娘娘,竟然借著這密道,和外頭的男人歡好,日日在佛塔里甜蜜親熱。

秋葉白捧著手里的茶杯輕品了一口里面清淡的花茶:“污蔑什么,污蔑皇后娘娘不過是個水性楊花,借著修佛之名,行里通外男之實(shí)的女人么?”

卻不想在看清楚那上面的字后,她一把顫抖地將那折子摔在桌面上:“這是誣陷,是污蔑,秋葉白……你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污蔑當(dāng)今皇后……。”

太后一愣,隨后將帖子撿了起來,打開來看,因?yàn)樗劬σ呀?jīng)是半瞎了,只能湊近而來自己眼前看。

雙白立刻奉上一份帖子,她將那帖子丟在太后面前:“且好好地看看罷。”

“那您且慢慢地熬著,您可是老佛爺、是老壽星,千萬要挺住了。”秋葉白莫測地一笑,隨后抬起手來。

如今她雖然年事已高,但百里初那魔頭也是個命不長的,否則就不會丟下這大好河山去治病,她偏要與百里初熬著,當(dāng)年她熬過了先帝、熬過了自己的兒子,如今眼看著就要熬過百里初那魔頭,她卻偏不信熬不過這個入朝幾年的黃毛小兒。

當(dāng)初她能力挽狂瀾,今兒她就能再挽頹勢!

太后聞言,睜開自己發(fā)顫的眼睛盯著秋葉白,好一會,才勉力地指著她,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片銳光,冷笑道:“你……你又是什么好東西,幫著那不孝的東西為虎作倀,哀家是瞎了眼才提拔了你,但哀家是名正言順的太后,你又是什么東西,天下誰人會幫著忤逆犯上的不孝子孫?”

“反了誰,反了你杜家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么,還是反了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什么都往自己娘家的口袋劃拉,還是反了你娘家讓這天下千瘡百孔?”秋葉白看著她,微微一笑。

秋葉白似笑非笑地一邊品茶,一邊看著她的臉色愈發(fā)的難看,窘迫,直到她無比怨恨地瞪著自己,喃喃自語:“反了……反了……全部都反了。”

就算是太后身邊帶著的人,也大氣不敢出,只默默地跪著,畢竟誰也不想做第二個董嬤嬤。

但亭子外卻沒有一個人應(yīng)和她的,亭子里只有她蒼老喑啞的聲音與董嬤嬤的慘叫聲。

“來人、來人哪……把這個賤婢拖下去……。”太后尖利地大聲叫了起來。

果然,她瞥見太后老佛爺?shù)哪樢魂嚢住⒁魂嚰t,仿佛一口氣上不來,身邊的人趕緊伸手幫著太后老佛爺順氣。

比她這首輔還囂張,老年人最是忌諱這些死活之事,春兒一個丫頭,般明目張膽地咒太后去死,不得把太后氣暈了。

秋葉白差點(diǎn)笑出聲來,這春丫頭實(shí)在是太有意思了。

說完之后,她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寧春看都沒看那倒在地上打滾的董嬤嬤,只看著秋葉白,面無表情地道:“四少,您如今是首輔大人,豈能容得什么人都在頭上拉屎,還有,北方?jīng)]有梅雨天,只長江以南才有,這天氣要是死了,爛得不會太快,還能撿些爛肉碎骨頭堆攏了埋一埋。”

比寧冬還狠。

她原本以為寧春不過是上去狠狠抽那董嬤嬤兩個嘴巴子,卻不想她一出手就這么干脆、果決、狠辣。

“是!”侍衛(wèi)們皆齊齊都退了出去,竟也不看太后一眼,氣得太后手上都微微發(fā)顫。秋葉白看著寧春,忍不住搖搖頭:“太狠了。”

秋葉白擺了擺手:“出去罷,不曾有什么大事。”

不想他們一進(jìn)來便見著地上董嬤嬤一邊抱著臉慘叫,一邊翻滾,不禁都是一愣。

門外的侍衛(wèi)們聽這里頭的聲音,以為出了什么事情,一下子都拔出刀劍沖了進(jìn)來。

再加上寧春手里的茶杯裝滿滾燙的茶水,直接潑在了董嬤嬤臉上的傷口上,痛得她一下子就跌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臉,慘叫不已:“啊啊啊啊……!”寧春手上可是有功夫的,這么狠狠地一砸過去,直接砸得董嬤嬤慘叫一聲,那杯子直接在她臉上被砸碎了,除了她的嘴里被砸掉了好幾顆門牙,那碎裂的瓷片也直接將她的嘴臉割得血流不止。

隨后,她看了眼寧春,寧春立刻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抓起一只茶杯朝著董嬤嬤的臉上“砰”地一聲就狠狠砸了過去。

不過,她還是很尊老愛幼的。

秋葉白輕笑了起來,這種拿話刺人,看著你討厭的人恨你恨得牙癢癢的,卻無可奈何的樣子,實(shí)在是舒心,也難怪阿初這般囂張放肆了,這種感覺果然會上癮。

董嬤嬤頓時一窘:“你……。”

秋葉白看著董嬤嬤同樣蒼老削瘦的臉,慢條斯理地道:“所以,嬤嬤的意思是攝國殿下就可以這么對太后老佛爺說話了?”她看著太后那張陰沉沉的老臉,就覺得有趣,也不難理解當(dāng)初為什么阿初對這位太后說話總是一點(diǎn)都不客氣了。

董嬤嬤看著秋葉白心中又是氣又是恨,當(dāng)初她們怎么會用此人,簡直是養(yǎng)虎為患!

“你以為你是攝國殿下么,一條杜家養(yǎng)大的狗也敢在太后老佛爺面前無禮放肆!”

“你……豈有此理!”董嬤嬤聽著秋葉白這般無禮,頓時臉色一寒,厲聲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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