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比昏暗的光線中,翻天印依舊腳步遲緩的朝我們移動著。他口中已經(jīng)停止了剛才的那種高聲慘呼,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細(xì)若蚊聲的痛苦呻‘吟’,那聲音就如同從嗓子里擠出來的一般,讓人聽起來冷颼颼的頭皮發(fā)麻,僅憑聲音就能感受到他已經(jīng)痛苦到了何種程度。
他此時的行為實(shí)在是太過怪異,并且發(fā)出來的聲音幾如鬼哭之聲,令我們一時無法確定此人到底是不是翻天印本人。我們?nèi)齻€不敢太過托大,生怕這其中有什么詭計,必須要把此人的身份‘弄’清楚才行。于是我們相互使了個眼‘色’,緊接著便同時將手中的手電對準(zhǔn)了前方,手指一按,三束強(qiáng)光同時‘射’了出去,我們面前的那個人也在這一刻‘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這一看之下,直把我們驚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他頜下那幾縷青須和身上所傳的那身衣服,說實(shí)在的,我已經(jīng)完全認(rèn)不出此人就是那個詭計多端的翻天印了。
只見他滿臉血痕,兩個眼珠已被人硬生生地挖了下來,嘴邊的兩條口子長長地拉到了耳朵旁邊,盡管如此,他卻依然不知疼痛地大張著嘴,而他的嘴里卻也空空如也,一條舌頭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再看他的身上更是慘不忍睹,兩條胳膊齊根斷掉,不知被什么人生生地扯了下來。腹部也是破開了一個大‘洞’,腸子流得滿地都是,他每向前挪動一步,那腸子就要被他自己攆踏一下。但令人頗為驚奇的是,他雖然受傷極重,并且全身上下都血‘肉’模糊,可此刻他的身體上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就好像所有的血已經(jīng)流干了一樣,身上那些暗紅‘色’的血跡也已凝固成痂,似乎他并非剛剛遭到了襲擊,而是很久以前就變成了如此慘狀。
我們?nèi)f萬沒有想到,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翻天印居然以這幅模樣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直把我們看得心驚膽寒,那份兒難以忍受的惡心更是不用說了。
此時我們身后的眾人也看清了翻天印的樣子,驚叫之聲接連響起。季玟慧因?yàn)橛羞^冰川的經(jīng)歷,對這類血腥場面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但高琳和季三兒卻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樣驚悚恐怖的情景,直把他們嚇得尖叫連連。
葫蘆頭見到翻天印變成了這般模樣,怪叫一聲,在我們身后顫聲問道:“我……我?guī)煾缢趺蠢??”但他就算再傻也看出了事情不對,因此也只是問問而已,并沒有要過去施救的意思。
我們?nèi)齻€沒有理他,而是緊盯著翻天印一刻都不敢放松。狼眼手電的強(qiáng)光穿透力很強(qiáng),三把手電同時照在一點(diǎn)上面,可以把翻天印的身周照得亮如白晝一般。我們見他身后并沒有什么其他危險的東西,這才算是勉強(qiáng)的松了口氣。但情知翻天印這條命是保不住了,也難免有些于心不忍。他雖作惡多端,但落得如今這種慘不忍睹的下場,對他來說也是太過殘酷了。
眼看著翻天印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們?nèi)紱]敢輕取妄動,不約而同地向后退了幾步。隨即王子便低聲問我:“老謝,你說丫是變血妖了嗎?”
我微一沉‘吟’,點(diǎn)頭答道:“肯定是變了,正常人誰能拖著腸子走這么遠(yuǎn)?而且你看他舌頭和眼睛都沒了,都到這份兒上了還能活著,除了血妖也沒別人了?!?
大胡子卻始終都顯得心事重重,他一言不發(fā)地想了片刻,然后悄聲對我們說:“有些事我總是想不通,你們倆呆著別動,我自己過去瞧瞧。”說完他便提刀上前,徑直走到了翻天印的面前。
翻天印依舊晃晃悠悠地向前走著,口中那‘陰’森的呻‘吟’聲始終都未曾停歇過。就在他即將撞在大胡子的‘胸’口上時,大胡子忽然伸出手臂按在了他的腦袋上,使翻天印無法再繼續(xù)向前行進(jìn)。但大胡子并沒有立刻動手殺他,而是靜靜地按著他的頭部不再動彈,一聲不響地觀察著他接下來的舉動。
翻天印似乎聞到了生人的味道,立時就變得焦躁起來,緊接著他喉嚨中的聲音變成了一種難聽的嘶喊,依依呀呀地吼個不停,一張大嘴也是一張一合地做出啃噬的樣子來。就如同電影里的喪尸一般,完全失去了思維,只知道要生吃人‘肉’。
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他嘴里的牙齒也是一顆不剩,鮮血淋漓的牙‘床’讓人不敢直視,以他此時的狀態(tài),即使咬到了大胡子也無法造成任何傷害。也不知是什么人竟如此‘陰’毒,將好好的一個人‘弄’成了這副樣子??筛鼮槠婀值氖?,既然翻天印已經(jīng)落到了對方手里,何以將他折磨一番之后卻又不殺?而是任由他形同孤魂一般在這城中游‘蕩’,莫非對方還有什么其他目的不成?
大胡子盯著翻天印看了半晌,發(fā)現(xiàn)他只會如同白癡一般的不停撕咬,根本就不具備任何的思維能力。大胡子哀嘆一聲,搖頭說道:“已經(jīng)是行尸走‘肉’了,留著也是受罪,還是替他了結(jié)了吧?!闭f著就抬起另一只手臂,準(zhǔn)備就此終結(jié)翻天印的生命。
就在這時,翻天印的身子猛地一震,喉嚨中的嚎叫聲也啞然而止,隨即他把那張大嘴張到了最大的限度,緊跟著,一種奇怪的聲音再次從他的口中發(fā)了出來:“進(jìn)城者……死……”
這正是翻天印失蹤之前給我們留下的那句話,并且那聲音也和此前的一模一樣,仿佛有幾個人在同時說話,里面有男有‘女’,聽起來恐怖之極。
這聲音剛一發(fā)出,我和王子的臉上立刻就變了顏‘色’,急忙高聲大喊。王子喊的是:“老胡小心他鬼上身了”我則叫的是:“快回來有危險”
但大胡子的反應(yīng)比我們還要迅速,他先是被驚得身子一顫,緊接著便提刀橫斬,只聽‘嚓’的一聲,翻天印的脖子被一刀斬斷,血淋淋的腦袋在地上來回‘亂’滾,而后便是‘撲嗵’一聲,那具無頭的尸身也倒落塵埃,再也沒了半點(diǎn)動靜。
大胡子依然顯得有些不太放心,他又蹲下身子檢查了一番,確定翻天印徹底死亡之后,他便愁眉緊鎖地發(fā)起愣來,似乎在思索著某種不解的謎題。
他此時心中所想的我和王子都非常清楚,這翻天印連舌頭都沒有了,那說話的聲音是從何而來?并且翻天印的舉動也與血妖有著很大的差別,普通的血妖是具有思維能力的,而翻天印的舉動看起來卻更像是無腦的喪尸,這其中又有著怎樣的緣故?然而更加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如果說翻天印已經(jīng)成為了血妖的話,又是什么人將他殘害到了這個地步?難不成血妖之中也有著自相殘殺習(xí)慣嗎?
正在我們苦思之時,忽然間從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又快又急,似乎是個身體健碩的人發(fā)出的。而此人要去的方向也是與我們背道而馳,漸漸地距離我們越來越遠(yuǎn)。
大胡子低呼一聲,轉(zhuǎn)頭對我們說道:“你們倆守著他們,千萬別隨意走動,我追過去看看情況。”我和王子都非常清楚,我們的腳程遠(yuǎn)不及大胡子迅速,如果非要強(qiáng)行跟去,不免會延誤了最佳的時機(jī)。于是我們同時點(diǎn)了點(diǎn)頭,提著刀倒退了幾步,和其余眾人站在了一起。
大胡子墊步擰腰,一閃身就疾沖了出去,我只覺耳畔一聲風(fēng)響,大胡子早已跑到了數(shù)丈之外。
其余眾人已被剛才的場面嚇到了極致,自然不會有人再敢胡‘亂’走動,全都膽顫心驚地縮成了一堆,就連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葫蘆頭也‘露’出了惶恐的神‘色’。一時間古城之中又恢復(fù)到了死一般的寂靜,除了眾人微帶顫抖的呼吸聲外,剩下的只有那‘陰’森凄冷的寒風(fēng)之聲,此時的氣氛,已經(jīng)接近于凝固成冰了。
就這樣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大胡子卻始終都不見回來,我們的心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懸越高,生怕大胡子遇到了什么意外。擺在我們眼前的一切都顯得太過詭異了,令人想不通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甚至有一種始終身處在某種圈套里的異樣之感。如果整件事情背后真的有什么‘陰’毒的陷阱,那么無論是對于大胡子還是我們,在這樣一個封閉并且視線不清的環(huán)境中,就算我們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是難以應(yīng)付的。
這時王子忽然又顯得緊張了起來,他拉著我的袖子問我:“老謝,你仔細(xì)看看前面的路,我怎么老是覺得形狀不對了?”
我聞言向前看去,的確感覺到前面的路變得向左彎曲了許多,但這明明是個磚石建造的城市,絕沒可能突然改變了形狀,便對他說:“八成是你眼‘花’了,路還能有什么變形不變形的?你別老在這兒瞎琢磨了,你還嫌現(xiàn)在不夠‘亂’???”
王子表情嚴(yán)肅地連連搖頭,似乎依然堅(jiān)持著自己的看法。突然間,我們聽到不遠(yuǎn)處響起了大胡子的喊聲:“鳴添王子你們在哪兒?”
我和王子急忙大叫:“在這兒呢”說完就把手中的手電照向了頭頂,以便讓他更好的確認(rèn)位置。
不一會兒大胡子便循著光亮跑了回來,他的兩條眉‘毛’已經(jīng)鎖到了一起,神‘色’緊張的低聲說:“沒追上,回來的時候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找不到路了?!?
我沉‘吟’了一下,接口說道:“這地方處處都透著邪‘門’兒,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咱們還是先出城去吧,等天亮以后再進(jìn)來,現(xiàn)在的光線對咱們太不利了。”
胡、王二人也贊同我的看法,身后的眾人更是巴不得早早出去。于是我們不敢再多做停留,讓葫蘆頭背起翻天印的尸身,一行人匆匆地往來路上走了回去。
可這一路上我越走越是納悶,來的時候明明走的都是直路,可為什么現(xiàn)在走起來卻一直在向右側(cè)傾斜?真的就像王子所說的那樣,同一條路卻在此時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但此刻我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問題,只盼著早早的離開這里,一路上不停地加快腳步,沿著來時的那條道路向外疾走。
然而令我們?nèi)f萬沒有想到的是,當(dāng)眾人走到這條道路盡頭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聳立在我們面前的不是那扇高高的城‘門’,而是一面根本不可能翻越過去的巨大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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