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盟陽郢營地,兩家人馬便分道揚鑣。南盟和千手積壓了大量事務需要他處理，而斑本來想去火之國國都，思及有泉奈在那里坐鎮，又轉道回了雷之國。

宇智波族地一如既往的寧靜安詳。

初夏的風吹過,樹木發出簌簌之聲,春末的殘花卷到溪流之中繾綣而去，余下絲絲縷縷的清香。

時隔六年,當年只是宇智波行一助手的宇智波靜早在三年前嫁為人婦。六長老宇智波敏月有意栽培她，把她從二長老那里調任過來。敏月負責管理家族內務和醫療機構，她手下匯聚了家族最出色的的醫忍。

“……三長老還在昏迷中,還好已經脫離危險。四長老這兩年身體不太好，有時還會咳血，視力也在急劇下降。”說到這里,宇智波靜微微蹙眉，“不過四長老一直在隱瞞這些情況，若非這次突然性失明，我們還不知道。”

斑輕輕頷首，“這是萬花筒的弊端，不能用得太頻繁。但直君是家族主要戰力之一，無可避免。我之前讓宇智波正彥注意看著他呢？”

宇智波靜嘴角一抽，“七長老在研究處呆了三個月沒出來一步。”

好吧，研究狂這種異次元生物的確不靠譜。

“除了失明，他是否有生命危險？”

“沒有。但是總體不太好，四長老起碼要修養一整年，三年內不能執行A級及以上的任務。”

換而言之，目前宇智波直這個戰力算是廢了，或者還要算上一個宇智波越。還好新一代的苗子已經能頂上——宇智波騰、宇智波宗秀、宇智波川仁多年前開始接手三長老的工作，宇智波直手下的宇智波天野可以獨當一面，除了還沒有萬花筒，其他地方并不遜色于自己的老師。此刻的宇智波騰和宇智波天野正跟隨泉奈在火之國清理戰場。

想到泉奈，斑腳步一頓，從內圍主宅的小徑折道向族人住宅區。宇智波靜一愣，趕緊跟上。“家主大人？”

“泉奈那邊是什么情況？”

宇智波靜隨機反應過來：泉奈大人也開了萬花筒！想到敏月姑姑的話，她有些猶豫。

斑側首看著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銳利。他輕聲道：“不過兩年，你們也有事瞞著我了嗎？”

另一側跟著的宇智波炎也冷冷看了過來。

宇智波靜心里一哆嗦，咬咬牙道：“泉奈大人的癥狀比四長老輕一點。”

斑似笑非笑，“輕一點……是什么意思？”

“……視力有些模糊，身體也偶爾疼痛，但是都不算嚴重……”

斑一挑眉：“泉奈交代你們這么說的？”

宇智波靜不說話，默認了。

斑輕嘆一聲，“這個弟弟啊……”

宇智波靜低聲解釋：“泉奈大人只是不想讓您擔心。”

“他瞞著我就不擔心了嗎？”斑搖搖頭，“敏月和正彥君有沒有找到治療的辦法？”

“還沒有。”宇智波靜沮喪地說。她也是參與研究的一員，研究目前摸索到怎樣開啟勾玉以及陰陽能量場的存在，萬花筒的力量和它對身體的傷害都是能量場沖突的結果。想獲得萬花筒的力量，就必須承受這些傷害——因為它們同出一源。“而去，即使控制使用頻率，也僅僅只能延緩傷害。”

“這樣啊……”斑低頭思索。

火之國已經攻下，以后的形勢會更加嚴峻。平衡打破，覆水傾瀉一發不可收拾：水之國、風之國、土之國和無數中小藩國必將聯合起來對抗。御明正在水之國雖有影響，論及實際掌控也不過三分之一，遠不是御明正典允當政時的權傾之景。風之國土地貧瘠，欲結盟卻也不獨火之國一個選擇；土之國是真正最難對付的一國，雖不如火之國富饒肥沃，但也絕不是如風之國那樣缺衣少食。那里民風彪悍，忍術都自成一體，嶙峋的巖壁勾勒出曲長的國界線——這是天然的屏障。

外部形式嚴峻，內部戰力缺乏，這樣的情況下，宇智波斑不可能如以前一樣只當個坐鎮家中的核武器，他必須上戰場。

斑十三歲就開了萬花筒，但他很少出任務，即使出了任務也不太用萬花筒——世間能有幾人能把他逼到這個程度？真有達到那種水平的敵人，斑也就直接放精神力碾壓了。而后和冥王交易后，他的寫輪眼直接升級成永恒萬花筒，可以說從頭至尾沒有受過使用萬花筒的苦楚。

但是現在……斑手指輕輕觸碰眼角，他損失了一半靈魂，像精神碾壓這類太過犯規的招式是用不了了，必須重新拾起寫輪眼的招數。

“直君和越君還在醫療署？”

“是。敏月姑姑說二位長老的情況還需進一步觀察確認。”

斑略一點頭，下屬重傷了他自當去看看。“走。”

事實上，需要“進一步觀察確認”的只有昏迷不醒的宇智波越，宇智波直的情況已經慢慢穩定下來，只需每天換兩次眼部的藥膏、在家靜養即可。只是他一直守在宇智波越的病床前不肯回去，敏月看了沒心思什么注意風化影響的四長老一眼，轉頭對外宣布宇智波直也需要住院治療。

斑到醫療署加護病房，看到的就是白布蒙眼的宇智波直占了病床小小的一側，與躺在床上昏迷的宇智波越十指交扣。

一同跟過來的宇智波炎眼角抽了抽，他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宇智波靜很淡定——再雷的場面見多了也就麻木了。宇智波直一直沒結婚，宇智波越的妻子在一次任務中死去，留下了一個兒子。這兩位長老就算有什么，也不妨礙道義道德這些東西。

當年宇智波直頂著巨大壓力堅持不結婚，旁人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想想如果是為了三長老的話……還挺讓人動容的？

宇智波靜被自己的腦補感動到了。

宇智波直雖然失明了，其他四感還在。他第一時間醒來就反射性地摸索腰間武器，摸了個空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族地醫療署，不會有敵人闖進來。

“你是誰？”宇智波直側過頭，姿勢仍然很謹慎地防備著。

手指隔著紗布劃過他的眼睛，輕柔的動作卻讓宇智波直猛地一僵，身體微微顫抖——他明白自己無法反抗對方。

斑俯身看著他：“直君，你的眼睛……還有治愈的希望嗎？”

“家主大人……？！”聽到熟悉的聲音，宇智波直扶著床努力站起來行禮，“您——”

“噓，回答我。”

宇智波直的神色黯淡下來，強打起精神道：“……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斑像是沒聽到，繼續問道：“有幾成可能？”

這句話問的是聞訊趕來的宇智波敏月。

近四十歲的宇智波敏月絲毫不顯老態。白膚墨發，相貌極富宇智波特色。深藍色的族服束腰長擺，玲瓏有致的身材奪人眼球，習慣性微微翹起的唇角又顯出一番自信風華。

“日安，家主大人。”她扶著腰款款走近，對斑行了個禮，轉向宇智波炎微微頷首。

“要恢復如初的話，有幾成可能？”斑又問了一遍。

她看了了看略顯忐忑的宇智波直，“最樂觀的估計，兩成。而去治好了也只能正常視物，不可以再使用寫輪眼的力量。”

宇智波直像被這句話抽光了全身力氣，連扣著宇智波越手指的那只手都顫抖起來。他是宇智波舊式教育下的模板忍者：崇尚力量，冷酷克制，家族第一。有什么能比失去引以為豪的力量、被家族閑置讓他更痛苦絕望？

“當然，不排除有奇跡發生。”宇智波敏月補上一句，這點安慰絲毫沒能讓宇智波直平靜。宇智波直猛地低頭跪下：“家主大人！我一定會恢復的！一定會的！”

斑陷入思考，宇智波直低頭不敢看他，只覺得每一秒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直君。”斑輕聲開口道，盯著宇智波直——盡管知道他看不到，“把你的眼睛給泉奈吧。”

宇智波直沉默了許久，直到下唇咬出深深的血痕，“……尊令。”

“六長老，交給你了。”

宇智波敏月點點頭，家主的決定她自然不會反對。不過……“資料上記載，似乎只有親兄弟之間才能融合萬花筒？直君的眼睛不一定適合泉奈大人。”

“不用擔心，他們的血型是一樣的。”

“血型？”宇智波敏月聽到這個新詞，眨眨眼看向斑。

火影世界雖然已經有細胞理論，卻還沒有血型這個概念。斑一頓：“……是我疏忽，以后跟你解釋。”

宇智波敏月對這個新概念很感興趣，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多問的時候。“家主大人，還有什么吩咐嗎？”

“給四長老換的眼睛不要從家族眼庫里挑，直接換一雙普通的，不要附帶任何血繼力量。”

宇智波敏月頗訝異地看了斑和宇智波直一眼，抿唇沒問什么。她把五瓶藥膏和紗布交給宇智波靜，吩咐她把藥膏調配好給四長老換上、照顧好病人云云，然后走了。

宇智波直完全陷入了消沉之中，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宇智波靜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喘，默默走到一邊配置眼藥膏，努力忽略現場奇怪的氣氛。

半晌，斑輕聲道：“如果僅僅如此就被打倒，未免太令我失望了，宇智波直。”

宇智波直低頭：“是我的錯……”

“得到萬花筒的第一天，你就知道這雙眼睛的弊端。對你將來可能面對的情況都沒有準備嗎？只想著享受力量、不愿承擔后果？”

“……”

“不給你換眼庫的寫輪眼，是因為你的身體承擔不了陰能量場的負荷，再強行使用會讓身體從細胞層面崩潰，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斑淡淡道，“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宇智波直猛地抬頭，“大人？！”

“以血繼為力量的依附，血繼衰落，宇智波終將不存。”斑抬手揭去他眼部的紗布，正對上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所以，我想知道，一個失去寫輪眼的宇智波能夠走多遠。”

“你的資質在家族里數一數二，除了我和泉奈，能憑自己力量開寫輪眼的不過只有你一個。不是寫輪眼拋棄了你，而是你要拋棄寫輪眼。身體修養好后，還有任務交給你做。”

“你，能嗎？”

宇智波直激動得難以自制，他還沒有被家族拋棄！

“尊令！家主大人！”

直君，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