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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biāo)一

【死亡宣告·不可言說的過往】

森冷的地窖裡鋪展開一幅血腥妖異的畫面:牆壁彈痕斑駁,地面上屍體橫陳。大灘血跡在地毯上開出妖豔的花,血液濃重的腥氣夾雜著死氣瀰漫在地窖封閉的空氣中。這裡很靜,靜的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以屍體和鮮血爲(wèi)背景,存活的兩人中,傷勢較重的中年男人緩緩開口:“沒想到,居然會是你背叛了我……真不愧是最詭異莫測的霧呢!”

與他對峙著的是個俊美異常的青年男子。那人有著出色的容顏、優(yōu)雅的氣質(zhì),身著軍裝,右手無力地?fù)卧诘孛嫔希菩Ψ切Φ乜粗心昴凶樱骸罢垊e亂用‘背叛’這個詞。從未有過忠誠,何談背叛?”

“你!”中年男子怒目圓瞪、咬牙切齒,眼睛裡都迸出了血絲。“你對得起我的信任嗎?”

俊美青年冷笑,不屑地說:“你也配說‘信任’這個詞?不過是互相利用,你我心知肚明。”

中年人瞇了瞇眼,握緊雙拳,眼眸裡盡是藏不住的陰霾:“若非我真的信任你,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善於洞察人心如你,會看不出這一點?”

“那也與我無關(guān)。”青年漫不經(jīng)心地?fù)荛_額間被汗水浸溼的藍紫色髮絲,薄脣吐出了再無情不過的話語:“你的信任在我看來只不過是摧毀彭格列敵對家族的最佳武器。我想要的信任,從來就不是你的。”

“呵呵,你所重視的,一直就只有彭格列家族那些人,對吧?除此之外,任何一切都可以拋棄,對吧?我居然會信任你這種人,真是太可笑了!“中年人怒極反笑,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扭曲可怕的表情。

青年男子挑眉,故作驚訝,“哦?以你的智慧,居然也能看出幾分真相呢!的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wèi)了彭格列家族。所以,爲(wèi)了最強的彭格列,請你盡力地信任我,然後足夠有價值地死吧!”

用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說出這些話時,青年男子仍是從容優(yōu)雅、高傲邪魅的。儘管身處屍山血海中,儘管傷痕累累、滿是血污,他卻雍容自然地彷彿正在貴族宴會上觥籌交錯。微微偏頭,他的神情天真無辜如稚子,頸間卻盡是血污,流露出一種殘酷的蠱惑。中年男人貪婪、迷戀地凝視著他,正是他這種毫不掩飾的殘忍和冷酷,讓他得到了擁有同樣品質(zhì)的中年男子的欣賞。

一點點接近死亡的中年男子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看著對面微微皺眉的俊美青年,說:“我曾經(jīng)的親信,你應(yīng)該知道吧:殺死我這個家族家主之人,必遭詛咒,永墮六道輪迴!”

青年男子神色淡漠:“無所謂,爲(wèi)了最強的彭格列,一切都可以犧牲。”

“是嗎?即使以失去那些你最重視的人爲(wèi)代價?”沒有錯過青年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生命力逐漸消散的中年男子突然撿起地上散落的一把長劍,將它狠狠插入自己心臟,然後一字一頓地詛咒:“以我帝莫斯家族族長之名,以我生命爲(wèi)獻祭,讓殺死我之人——戴蒙斯佩多,陷入六道輪迴之中。同時,以我靈魂爲(wèi)獻祭,詛咒戴蒙斯佩多,回到人世之後,將會怨恨他最重要的東西!哈哈哈哈......恐懼你的未來吧,你會怨恨彭格列,你會怨恨你現(xiàn)在深愛的那些人!”

勉強說完這些話後,這位曾經(jīng)的梟雄死了。在他倒下去的那瞬間,一道血色光芒擊中了他對面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沒有躲——或者說,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躲不開了。勉強移動身體,探了探中年人的鼻息,發(fā)現(xiàn)他確實死透了,青年愉快地笑了。

夠了,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爲(wèi)代價,能除掉這個彭格列家族的大敵,也是值得的。至於自己的未來?

在他選擇背叛Giotto時,他就已經(jīng)沒有未來了。

邪肆的容顏上出現(xiàn)寧靜祥和的神態(tài),他的身軀無力地倒了下去。就在此時,霧氣出現(xiàn)、散開,淹沒了他的殘骸。幻術(shù)師在死前都要用幻術(shù)遮掩,因爲(wèi)不想讓其他人看見死時的慘狀,這是屬於幻術(shù)師的自尊。

希望那羣傢伙能晚一點知道我的死訊——這是這個時代最強幻術(shù)師意識被吞沒前的最後思緒。

————————我是死亡的分界線————————

死亡後,六道輪迴中......

第一道,地獄道。

無休止的幻象,無休止的欺騙。一旦迷失其中,就意味著失去自我。

別想奪走我的自我!我的記憶,那些和他們一起的光陰,我絕對不會放手!

第二道,餓鬼道。

依舊是幻象,更加殘酷的幻象。如果說地獄道是將醜的東西展現(xiàn),那麼餓鬼道就是將美的東西毀滅。

已經(jīng)殺了20多個G,30多個阿諾德,40多個Giotto的斯佩多無奈抿脣。即使知道是假的,也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啊......

第三道,畜生道。

無數(shù)詭異、兇殘的怪物圍攻,無時無處沒有危險。不可以休息、不可以鬆懈,每時每刻都是戰(zhàn)鬥,緊繃的神經(jīng)得不到放鬆,頭腦裡轟鳴著無意義的雜音。

斯佩多並不畏懼戰(zhàn)鬥。但現(xiàn)在,他不能放鬆警惕,因爲(wèi)背後已沒有可靠的同伴;不能休息,因爲(wèi)已沒有人會爲(wèi)他警戒;不能受傷,因爲(wèi)已沒有人會溫柔地安慰他、小心翼翼地爲(wèi)他包紮......

第四道,修羅道。

好痛......

你在哪兒?我的記憶已經(jīng)快模糊了。即使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忘,也抵不住時間的流逝,和痛苦的折磨。現(xiàn)在我很痛苦,你在哪兒……

第五道,人間道。

人世間一切醜惡的東西都在這裡。嫉妒、貪婪、驕傲、嗜殺……

很快我就會被這裡同化了吧?到時候你看到這樣的我會不會失望?呵呵,還是別想太多了吧,記憶已越來越模糊,也許到時候,我會認(rèn)不出你......

第六道,天界道。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N......

彷彿燃燒靈魂的痛楚持續(xù)著,意識已無暇回憶那些逼迫自己記住的東西。

但又有什麼聲音在意識海里迴響,不斷告訴接近瘋狂的靈魂:必須記住,記住!

即使現(xiàn)在我很痛苦,怨恨著讓我遭受這一切的緣由,也必須記住?

對。

那麼我記住了,記住了這痛苦、這怨恨,還有那個現(xiàn)在已忘記了意義的詞。

彭格列。

————————我是新生的分界線————————

五歲的孩童天真地看著自己的父母,笑容稚嫩。藍色眸子裡的的確確是屬於孩童的懵懂,而不是執(zhí)念與瘋狂。孩子迷惑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又看看哀傷的母親,撅起了嘴。

“對不起,我的孩子,對不起......”母親把他交給幾個陌生的黑衣人後,就一直不停重複這句話,有溫?zé)岬囊后w滴到孩子臉上。孩子摸摸臉頰,保持沉默。

被送到一個黑漆漆的地方、被鎖鏈銬住手腳、一次次看著同住的孩子被帶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這個有著藍髮藍眸的孩子依舊保持沉默。至於他心裡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guān)心。

但終於有一天,這個孩子被兩個黑衣人帶了出去。離開牢房的路上,兩名黑衣人當(dāng)他不存在一樣聊起了天。

“這個69號是帶去做什麼實驗的?”一名黑衣人爲(wèi)打發(fā)無聊開始了對話。

“輪迴之眼。”另一名黑衣人簡潔地回答。

“輪迴之眼?!”提問者驚訝地瞪大了雙眼。“那個據(jù)說能讓人想起前世記憶的輪迴之眼?在這個上面不是已經(jīng)摺損了很多實驗品了嗎?”

“的確。但還是有必要繼續(xù)進行下去。如果能成功,家族就可以多出一個重要戰(zhàn)鬥力了。”

“也對。反正實驗品總是充裕的,不用也是浪費。”提問者摸了摸頭,隨後又略帶狂熱地看著那個沉默的孩童。“如果這次這個小鬼能成功就好了。說不定家族的危機也可以得到緩解。”

“嗯,我也希望如此。但失敗了也無所謂,能爲(wèi)家族貢獻自己是這個小鬼的榮幸。”另一個黑衣人點頭表示同意對方意見,但隨即又補充了一點。

作爲(wèi)話題中心的藍髮孩子依舊沉默,對於現(xiàn)在的他,這些談話還複雜到難以理解。但沒關(guān)係,很快他就沒時間想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了——他被送上了試驗檯。

————————我是進行實驗的分界線————————

一隻眼睛被活生生挖去是什麼感覺?

被強行移植一隻眼球是什麼感覺?

意識不斷體會六道輪迴的折磨是什麼感覺?

大量記憶被強行塞入稚嫩的大腦,幼弱的靈魂被強迫著蒼老。不斷回憶起希望永久忘記的事,是什麼支撐著他堅持下去?

是一縷火焰。

可以包容一切的火焰;可以淨(jìng)化一切的火焰;可以溫暖一切、照亮一切的火焰。

那是他的光。

————————我是復(fù)仇的分界線————————

從六道輪迴的記憶裡得到了足夠的力量,藍髮孩子不算太輕鬆也不算太困難地毀滅了這個名爲(wèi)艾斯托拉涅歐的家族。哦,對了,他現(xiàn)在的名字是六道骸,六道輪迴後的殘骸。

向兩名很有潛力的實驗品提出了邀請,眼眸已不復(fù)原本純淨(jìng)的他決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的痛苦,我的仇恨,我的瘋狂,請盡情品嚐吧!黑手黨們......

如果這世界沒有了黑手黨,就不會再有像我一樣成爲(wèi)異類、不斷在黑暗裡舐添傷口的人了吧?

對了,似乎我忘了什麼東西,而且必須想起來?

幼小的六道骸皺眉回顧六道輪迴的記憶,最終挫敗地?fù)u搖頭。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會被忘記的東西也肯定不重要。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向黑手黨復(fù)仇。

夕陽落下了,幼小的六道骸帶著犬與千鍾,走向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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