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猝然出手掐住殃黎的脖子,森森恨意在體內(nèi)奔涌不息,藍(lán)色的瞳孔燦若繁星又幽深如地獄惡鬼,余光中兩抹身影從慧桐院門口進(jìn)來,而殃黎已經(jīng)被他扼住脖頸脫離地面,滿臉充血額上青筋暴起,一雙猩紅的眸子彷彿要從眼眶中撐爆出來一般,脣角已然泛出絲絲鮮紅。
槐漓的手卻沒有絲毫停滯,盈白的泛著珠光的指甲插進(jìn)殃黎的脖頸,猙獰的鮮紅色從指縫裡流出來,而手上的力道卻還在加重,殃黎的面色已然開始泛青,男人陰毒的笑著,彷彿猛獸欣賞著垂死掙扎的獵物一般,在暗淡的陽光下整個人都透著陰邪詭譎。
“你說的沒錯,我是……我就是故意要殺死她!可沒想到你竟然忽然出現(xiàn)在冥界,還當(dāng)著冥曜的面說有辦法救她,壞我好事!所以你早就該死,你們都該死!”男人幽深的瞳孔射出冰冷的藍(lán)芒,透過暗淡的陽光反射出嗜血的光華。
這一幕徹底驚呆了蠱雕和古一,槐漓陰暗腹黑他們見識過,冷酷狠辣也見識過,卻從未見過他此時渾身每一處骨頭都透著陰毒嗜血殘暴的模樣,他手中的殃黎已經(jīng)奄奄一息。
“主人!殃黎大人快不行了,主人還請手下留情!”蠱雕噗通跪在地上,肩膀顫顫的抖動不止,心底瑟縮。
古一聽了他的話眉頭緊皺著,卻還是跪下來,神色淡漠道,“還請君上手下留情!饒大人一命!”
男人凜冽的眸光盯了二人片刻,才緩緩鬆開掐緊殃黎脖子的手,指尖上蜿蜒的血滴被風(fēng)吹散,一滴兩滴啪嗒掉在地板上。
幽藍(lán)色的眸光陰邪的掃了眼古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慧桐院門口。
古一半跪在地上撐著殃黎的身子,卻心不在焉的想著方纔兩人的對話,他不知道冥界時幾人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可卻聽傳聞?wù)f瑤姑幾近喪命,自瑤姑回來他便被槐漓派出去今日剛回來甚至沒有時間去見瑤姑一面。
“瑤姑如何了?”古一見蠱雕解了殃黎的衣衫正替殃黎緩著氣,莫名問道。
蠱雕怔了下,面上有幾分難掩之色,古一剛回來還不知方纔大殿上發(fā)生的事,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因爲(wèi)總隱隱感覺主人並非對瑤姑無情。
“是出了什麼事。”
古一見他躊躇著不開口,肯定的說道。 “咳咳……”古一懷中的殃黎忽然咳了兩聲打斷兩人的談話,蠱雕如釋重負(fù),趕忙上前攙起殃黎。
古一望著漸漸起身的殃黎,方纔二人的話一遍遍迴響在腦海裡,槐漓果然如傳言的一般,即便對待殃黎都能下如此狠手,看著他脖頸上血跡斑斑的幾個指洞,古一心中越發(fā)不安。
殃黎被侍衛(wèi)扶著送回尚霞門,原來他口中的‘幫忙’,不止是備藥,還要陪他將這齣戲做全,可方纔他嗜血的目光卻不是假的,他絲毫不懷疑方纔一刻槐漓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可他卻願意爲(wèi)了那個女人將事情做的這麼絕,甚至在最後一刻鬆開了掐住他的手,若非那女人還需他的藥,他今日必死無疑。
欽原陪古善瑤回了雙郗門,雙郗門內(nèi)外都加派了侍衛(wèi),看來君上是真的要將主人困在這兒了,可她還需回趟尚霞門去證實她心中的猜想。
而此時古一正爲(wèi)槐漓禁足古善瑤的事憤怒不已,蠱雕如何攔也攔不住,只能眼看著他奔雙郄門去。
“瑤姑!”古一焦急的敲門,奈何屋中的人睡得熟,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片刻仍不見有人應(yīng)他,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施法將門撞開,卻見她伏在軟榻上睡眼惺忪的望著他。
“古一?”古善瑤見他一臉不悅心急如焚的模樣,先開了口。
“瑤姑?你!你沒事就好!……”古一有些尷尬的扯開一抹弧度略微垂首。
他窘迫的模樣倒將古善瑤逗笑了,她有許久不曾見古一如此生動的樣子了,許是跟在自己身邊久了,他的性子有些沉悶倒跟自己越發(fā)像了。
“瑤姑,你怎麼……怎麼還笑的出來!”古一斂去一身怒意不悅的開口喃喃。
“那我要如何?你這樣魯莽的衝進(jìn)來見我,若叫槐漓知道只怕又要懲罰你了!”
直了直身子,長吁了口氣才又道,“不過也罷!來都來了,我們主僕也許久未見,進(jìn)來陪我坐坐!”
古一沉眉,關(guān)了房門坐在桌邊,不言不語。
他還從未見過誰敢將瑤姑禁足!
這槐漓越發(fā)過分了,方纔那一幕莫名出現(xiàn)在腦子裡,他不知真假,可卻不能看著瑤姑跳進(jìn)火坑裡。
“古一,我很好,又不是什麼大事,況且,一個小小的雙郄門還不是任我來去的?你無需憂心!也不要去質(zhì)問槐漓,他這麼做是不希望我多管外面的事!”古善瑤淡淡道,清媚絕倫的面上看不出一絲不悅。
“瑤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古一認(rèn)真的盯著古善瑤的眼睛,問道。
古善瑤倒不好回答了,古一隨她多年,若瞞他沒道理,若不瞞,也不過是給他徒增煩惱罷了。
定眸思索了片刻,她才淺笑著開口,“有些事,我不想多言,不過,古一若有想問我的事,我必當(dāng)如實相告!”
古一聞言也不想逼問,只是槐漓的話卻讓他膽戰(zhàn)心驚,心一橫,也不再猶豫,“瑤姑此去冥界,可是受了重傷?”
女子沉默的點點頭,面上一如既往地淡如雲(yún)煙。
古一見她點頭承認(rèn)了,臉色也嚴(yán)峻了幾分,“可是君上傷的?”
古善瑤見他提及槐漓時眸光閃爍不定,甚至有一絲不明的怒意,淡然道,“是他!”
“可他也爲(wèi)了救我,失去了萬年的法力!”古善瑤說出來自己也怔了下,她似乎……沒有意識的在替槐漓說話。
“瑤姑!”古一猛然站起身來,面上帶著不常見的威嚴(yán)。
古善瑤被他忽然的動作驚的怔在原地,不知他爲(wèi)何這麼激動。
“瑤姑,你現(xiàn)在就走!魔君他根本是有意要殺你!他救你不過是因爲(wèi)你人在冥界有冥君在旁,他不得不救!”古一深沉的說著,望了一眼愣怔的古善瑤。
女子回望他的眸光清冷,魔生子該不會騙她纔是,不知古一從哪裡聽說了什麼。
“古一……”
“瑤姑!我這就護送你走,我知道你不相信他會害你,可是我親耳聽到的,他和殃黎爭執(zhí)起來,他親口承認(rèn)想殺你!殃黎還提到玄玉什麼的,說魔君早就知道真相,卻仍然讓你跑去冥界查探,如此看來,妖界的事魔君他未必不知情,甚至他也未必?fù)竦那瑴Q(jìng)!”
“瑤姑,你曾經(jīng)站在權(quán)利的頂峰,不應(yīng)早就看透這些站在頂端的人的心思?爲(wèi)了權(quán)利,沒有什麼是他們不能犧牲的!”
“況且……他不是六界中人!他的目的或許……就是六界!瑤姑,不管他待你是否真心,你現(xiàn)在的處境都十分危險!”古一沉重的嘆了口氣,無力的坐到圓凳上有些失神。
“若你離開,無論將來他會不會進(jìn)犯六界,你都能明哲保身!可若是不走,你就會背上……背叛六界背叛衆(zhòng)生的罪責(zé)!”
“到時候,即便你什麼都沒做,六界之人也不會放過你!而他!他可以一走了之,你……”古一眉心擰成了一團,眸底有些溼潤。
他跟在她身邊幾萬年了,她的爲(wèi)人他最是清楚,可天君的爲(wèi)人,他更是清楚,即便冥曜有心護她,以她的性子恐怕會自己俯首認(rèn)罪換六界和平。
古善瑤沉寂的坐在軟榻上,這些她心中早已有數(shù),只是她有些矛盾有些混亂,魔生子是他的人,可古一卻絕不可能騙她。
“瑤姑——!”古一見她面色仍舊淡然,好像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jìn)去,不禁焦慮道。
“古一!”
古善瑤沉思間,便聽見蠱雕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來。
“瑤姑!”蠱雕不敢遷延,徑自進(jìn)來向古善瑤行了禮,眸光便停在古一身上。
“瑤姑……”蠱雕有些爲(wèi)難的望著古善瑤,又看了看身旁的古一。
“是他讓你來的?他要你帶古一去哪裡?”女子直了直腰身,淡漠的問道。
蠱雕恭敬的低頭回答,“是,主人說有事吩咐古一。”
古善瑤收回目光,再擡頭,眉宇間冷光乍現(xiàn),雖是對古一說冰冷的視線卻落在蠱雕身上,“古一!你先隨蠱雕去!”
兩人退了出去,古善瑤沉靜的倚回團枕,當(dāng)真是疲累極了,古一的話卻如蚊蠅一般在她腦海中來來回回的迴響,吵的她心中越發(fā)焦躁。
可她仍舊無法相信,妖界時她便曾懷疑過他,可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如今她心中幾分把握也沒有,若非薎有孕,或許他們不至走到今日互相猜疑這一步。
“主人!”欽原見門開著她又倚在軟榻上昏昏欲睡,便輕喚了聲。
“欽原,這兩日你多多注意槐漓那邊的動靜!若古一有什麼事,及時來告訴我!”古善瑤方纔說完,便聞外面窸窸窣窣的低語,侍衛(wèi)宮娥紛紛攘攘的站在迴廊下望著門外的方向。
“去看看!”古善瑤說著從軟榻上起身,欽原慌忙的衝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