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香萬萬沒想到韓良臣會來找她,來到霍家的大堂時,看到韓良臣再看看坐著的龐氏,襲香走過去施了一禮,抬眸看著韓良臣問道:“韓將軍來此找襲香有事?”因沒見著挽衣,襲香這時心里隱隱覺得不安。
韓良臣看到襲香的一瞬間備感親切,還記得自己曾是一名輕騎隊長時,帶著挽衣與襲香千里跋涉的日子。可這些往事仿佛隔世般久遠了似的。他余光掃了一眼坐在那喝茶的龐氏,他心知龐氏恨挽衣,怕襲香即便是知道挽衣的消息也不便講出來。心下猶豫著,沉吟片刻,轉首對龐氏道:“韓某想與襲香單獨說幾句話兒,可否請夫人回避?”
龐氏聞言冷哼了一聲,雖然心中不滿,但又畏于韓良臣現時的地位,訕訕地說道:“韓將軍這話兒怎么說的,我們霍府的姨太太與別的男人私會,傳了出去,有損家風不是?”
韓良臣早知會是如此,垂頭哼然一笑,和聲又道:“霍夫人此言詫異,韓某之意是只需夫人回避,我的屬下還在,又怎么會是單獨私會?即有旁人在場,又何來有損家風之事?夫人是否想多了?”
龐氏被問的語結,便已見韓良臣身邊的護衛手扶佩刀來到她面前,伸手讓行,龐氏憋著一肚子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張臉氣得泛白,卻無可奈何,只好走出大堂。
襲香見龐氏走了,才一步上前,看著韓良臣追問道:“韓將軍,是不是挽衣姐出事了?”
韓良臣聽襲香這一番話,心冷了半截,再見襲香雙眸之中閃著波光,焦急的模樣足以證明,她也沒有挽衣的消息,心再次沉到谷底,失望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襲香被韓良臣的話兒說得糊涂,凝眸看著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挽衣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兒,有人說她在京城,所以我回來后便到處打探,本想……”他抬眼看看襲香,不禁又是一聲輕嘆,襲香聞言便懂了他眼中之意,連忙說道:“挽衣姐沒來找我。她會去哪?她怎么會離開你呢?”再無人比襲香更懂挽衣對韓良臣的一片深情,怎么會離開?她似想到了什么,看著韓良臣問道:“韓將軍做了什么傷挽衣姐心的事么?”話兒問得極小心。
韓良臣喟然長嘆,搖著頭說道:“若是良臣知道做錯了什么也好,任她打罵懲罰,可……可她這樣消無聲息的就不見了,我……”話由至此,便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襲香聞言,已淚意盈盈,怎么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來?“挽衣姐絕不是這樣不告而辭之人,一定是有什么事威脅到她了。”襲香兀自說道。
“你的意思是?”韓良臣聽襲香這樣說不禁緊鎖濃眉,看著襲香。
襲香似回過神來,看向韓良臣又道:“一定是因為將軍,挽衣姐才會這樣做。挽衣姐是極明理的女人,又深愛將軍,絕不會做出不辭而別之事,這不是挽衣姐所為,所以,襲香覺得挽衣姐定是被人所迫。”
韓
良臣恍然大悟,他怎么就沒想到呢?
“那會是什么事?”韓良臣不知是在問襲香還是問自己。
襲香緊凝柳眉,正色看著韓良臣說道:“這就要問將軍了。”
韓良臣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到底是何事威脅到了挽衣,又因他而起?可思前想后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根本沒有去想陶姑,絞盡腦汁后,凄楚地搖搖頭,“哪怕她給我一點暗示也好啊,襲香若是你有挽衣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襲香連連點頭,“將軍放心,若是襲香有消息,定然知會將軍,將軍回去好好想想,到底何事會讓挽衣姐這樣做吧。”
韓良臣緊凝著濃眉,一臉憂色地離去,襲香看著韓良臣的背影,同是一副凄然的神色,這對苦命的鴛鴦,到底還要經受多少考驗?原本以為他們就這樣幸福下去了,怎會又生事端?她又看看天空,不禁心中默念:挽衣姐,你在哪里?受了什么委屈?
回到京城后,陶姑才發覺事情并沒有她想的那樣簡單。因她投靠韓家軍,有功在身,皇上特意賞了個庭院給她,又將她的隊伍編入韓家軍,可如此一來,她反而沒了機會接近韓良臣。除了樞密院議事時能見到韓良臣外,連個私下里說話兒的機會都沒有,找了幾次機會去韓府,韓良臣都不在。雖然逼走了挽衣,可韓良臣的目光也未在她身上多停片刻,又何談愛上她?
十日后,陶姑好不容易尋了個借口又來到韓府。
“陶姑有事?”鄭毅從韓良臣的主廳出來,正碰上陶姑進門,笑問。
陶姑看一眼鄭毅,便轉眸看向屋內,“想與韓將軍商議,我的女騎兵隊之事。韓將軍可在?”
“潑五,剛走。”鄭毅聞言答道。
“又走了?”陶姑急問,不禁已經向屋內走去。
“現在應該到馬房了。”鄭毅坦然說道,看著陶姑急匆匆地走了,“馬房在哪?”邊走邊問韓府里的下人。那些下人沒見過陶姑,但見到鄭毅對陶姑禮讓三分,也不敢造次,連忙引路。
“馬倌兒,我的馬準備好了嗎?”韓良臣來到馬房便喊,回來這些天,他每天都往外跑,去找挽衣,雖毫無收獲,仍是堅持不懈地找著。
“來了,將軍大人。”馬倌兒仍是垂頭遞上馬鞭。
韓良臣接過馬鞭,看了一眼馬倌兒,“對不起,小兄弟,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劉守。”
“劉守?好奇怪的名字。不過,謝謝你劉守,將獅圣照顧的這么好。”韓良臣自腰間掏出一枚碎銀,遞了過去,“去買點酒喝。”
“謝謝將軍。”挽衣接過韓良臣的打賞。
韓良臣牽著馬剛要走,便看到陶姑跑了過來。
“陶姑?”他驚訝地挑聲問道,“找韓某有事?”
“當然有事,幾日都見不到你的人,你這算是在躲著我不成?”陶姑略帶簿怒地嗔道。這些日子她似乎漸漸
對韓良臣的感情越發深了,女人的感情總是這般不知不覺間滲入。
“躲?韓某為何要躲陶姑?”韓良臣一臉茫然,大惑不解。
“那天在客棧里的事,真的就要陶姑當作什么也沒發生嗎?”陶姑故作小女兒情態,言語間嬌柔嫵媚,似在告訴他人,他們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
陶姑心知韓良臣回京一心只想著找挽衣,早就把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忘了,才故意提醒他。
“咣!”的一聲巨響自馬棚里傳來,四目相對的陶姑和韓良臣二人不禁被這聲音震醒了似地齊齊轉首看去。
只見馬棚前拿著食盆的馬倌兒正慌亂地將灑了一地的馬食往盆里捧著,又一個高個兒子馬倌兒也跑來幫忙。陶姑看到那個高個兒馬倌,挑起柳眉,這不是孫校罰的那個小兵么?怎么他們都在韓良臣的府里當起馬倌了?
韓良臣見被下人聽到了,不禁有些尷尬,輕聲道:“我們說好了,先找到挽衣。”
“若是找不到了呢?”陶姑一聽挽衣的名字愈發氣惱。
“一定找得到。”韓良臣聽陶姑這樣說,心頭莫名惱火,聲調也跟著提了起來,駭人的氣勢,竟令陶姑畏懼三分。
韓良臣不再理會陶姑,躍到馬上,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陶姑氣得胸口憋悶,走到院子中間將晾曬之物推了一地。目光落在那兩個低頭拾馬料的馬倌兒身上,見他二人頭也不抬,狠咬著下唇,狠戾地說道:“挽衣,挽衣,既然你非要找到她,我就成全你。”言罷,轉身走了。
馬房的院子里又恢復了平靜,只剩亞默和挽衣二人。
亞默抓住挽衣抖得不停的手,輕喊:“挽衣,鎮定!”
挽衣抬起頭時,臉已被淚水打濕,她不住地搖頭,嘴唇顫動著,說道:“陶姑剛剛說的話你聽到了嗎?”連聲音也是顫的。
亞默怎么會沒聽到,為了避開與韓良臣正面相對,每次他來,亞默都故意回避,可是他的耳朵是一刻都不曾放松,人不在院子里,院子里的一切卻聽得清清楚楚。
亞默沒有回答挽衣,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試圖讓她平靜,他體會挽衣的心情。挽衣淚流不止,悲傷的模樣直擊亞默的心頭,亞默再無法隱忍,一把將她攬進懷中,輕輕安撫著她的脊背,“不哭,不哭。”他不知要如何去安慰,若真是陶姑所言,那么韓良臣與陶姑之間必是發生了什么,短短數日韓良臣便與陶姑有染,挽衣怎會不心痛?他看著大門的方向,一雙清澈眼里浮起一層陰郁。
那天夜里,陶姑的府上進了刺客,只是那夜陶姑不在,刺客并沒有得手,雖全府上下都出動捉拿刺客,還是被刺客跑了,傳說這刺客功夫了得,絕非凡人。
而在京城之中有人行刺,更是紛紛引起非議,陶姑氣得攢緊了拳頭。
“韓良臣,你竟然下如此黑手!”陶姑微瞇鳳目,“別怪我陶姑一不作二不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