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軍在城池的三個角上各樹一面大旗,貼出公文令百姓們互相檢舉甄別、農民、商人與為“賊”都分別各到自己的旗下。凡是農民給予耕牛種子,商賈給予減免稅率,凡是脅從的可以交贖金釋放。對極少數賊人骨干處刑,也要征得群眾的同意。
如此一來,許多百姓都覺得各得其所,紛紛支持,很快就將那些百姓安頓好了。不止如此,韓軍凱旋回去的時候,建州父老熱情相送,甚至要為韓世忠建立生祠,作為紀念。
韓良臣如此得民心,在韓家軍中的更是深得軍心,正和幾位副將兄弟們慶祝,便見挽衣正裝前來,一臉肅色。
眾副將見挽衣這般嚴肅,全無喜色,不知發生了何事,便看看他二人,又見挽衣似有話要說未說,便紛紛請辭離去,軍帳之內只剩下韓良臣與挽衣二人,他才說道:“有什么要緊的事么?”
挽衣這般臉色讓韓良臣臉上無光,心里不禁有一絲不滿,只是不想令挽衣不悅,并未發作。
“良臣,你可記得國士無雙之臣韓信?”挽衣正聲肅色地凝視著韓良臣說道,見挽衣這般臉色,韓良臣黑眸一挑,并未作聲,等她繼續說下去。
挽衣復又說道:“西漢韓信戰必勝,攻必取,堪稱戰神,兵仙,你比他如何?”
韓良臣似乎已經知道挽衣要說什么,“良臣怎么敢相比。”
“那好,挽衣問你,韓信之兵力比劉邦多時,劉邦可曾怕過?”
“劉邦信韓信不會背叛,韓信為劉邦立下了十大汗馬功勞,劉邦曾給韓信許下“三不死”的承諾,即:見天不死,見地不死,見兵器不死!”韓良臣此言是因為他聽出挽衣言下之意,是將韓信與劉邦比作他和高宗趙構,便以劉邦對韓信的許諾來說明趙構亦是同樣相信自己。
“那,為何合圍項羽后,劉邦立即前往韓信軍營奪走韓信的兵權,不給其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挽衣再問韓良臣,他們二人都知
道這意味著什么。
“挽衣你到底想說什么?”韓良臣柔聲問道。
挽衣亦是緩和了語氣,“韓信最有機會自立門戶是在自立為齊王后,當時韓信的軍事力量足可以三分天下。而當時他的謀士蒯通也極力勸說韓信自立門戶。但最終韓信沒有采納。韓信認為自己軍功卓勛,劉邦待他不薄,最終不忍離漢自立。而韓信在齊國之時,當時輔佐韓信的是曹參。曹參是什么人?曹參在漢朝做過宰相,而此人是劉邦的發小,與蕭何也很熟,應當說是劉邦的鐵桿哥們。韓信要自立門戶,自然要過曹參這一關,曹參自己也有軍隊,除非來個突然襲。曹參也不是等閑之輩,當年韓信拜大將軍之時,他也是熱門侯選人之一,所以他的軍事造詣也不低。還有就是曹參應當時劉邦派來監視韓信的,所以時刻警惕韓信的一舉一動,所以韓有異動,必然生疑,不會輕易就范。而如果韓信突襲曹不成,一旦兩軍內訌,則韓信定無必勝把握自立門戶。劉邦對于韓信,是佩服他那’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的軍事才能,但一旦江山坐穩,他不會輕易放過能隨時奪走他江山的韓信。”
“狡兔死,良狗亨;高鳥盡,良弓藏;帝國破,謀臣亡。軍功卓絕,擁兵自重反而下場悲慘。但是挽衣,為何今天突然要和我說這些?”韓良臣仍是大惑不解,雖說他現在兵強馬壯,但還不足以與大宋的全部兵務搞衡,何況自己對大宋一片忠心,便不知挽衣今兒這是怎么了。
挽衣深深一嘆,語重心長地說道:“良臣,我聽說建州的百姓要為你建祠堂,這可萬萬不可啊,皇上的為人,你我心里最清楚,也不知韓家軍里有沒有第二個曹參,而若是有人真的去參你一本,說你在民間揚威立像,皇上真的還會像以往那樣對你嗎?你就不怕,他也像劉邦對你心存防備?而等著有朝一日……”
話說到這兒,挽衣咬住嘴唇,不再說下去了。
韓良臣恍然大悟,搖頭嘆息道
:“挽衣真是點醒了我。”
第二天一早,韓良臣便命人去建州下令不要為他建造祠堂,為了不辜負百姓們的好意,說他們的性命能保下,還要感謝李綱大人,而非他一人功勞,萬萬不敢受這般禮遇。
建州百姓接受了韓良臣的心意,雖沒有立下祠堂,但民間家家都在傳頌韓良臣愛民事跡。
已稱老臥病的李綱聽說了韓良臣的事跡,不禁連連贊嘆,雖被朝中主和派害得再三被貶,卻也極是心慰朝中還有韓良臣這樣的賢臣。甚至把皇上當年賞賜給他的緊絲戰袍,鏤裝松紋劍、鍍金銀纏笴槍、金花團牌,都送給了韓世忠,希望他可以繼承衣缽,討伐叛亂、建立中興大業,將抗金堅持到底,為他出一口氣。
韓良臣收到李綱的所贈越發堅定了抗金報國的決心,只是挽衣見著李綱的下場,不禁更為韓良臣憂心了。
韓良臣一路肅清了各地盜賊,越發得趙構君心,連連下旨封賞,夸贊。紹興二年六月,韓良臣有平定閩湘群盜的大功,升遷韓良臣為太尉,增加食邑與食實專賣店。在高宗的召書中說太尉是掌武事的主官,比眾多的“公”更為重要,以這個官爵來酬謝良將的功勞,加在元戎的身上。
趙構更是毫不掩飾對韓良臣的重用與贊賞,在朝堂上也不吝夸贊,常常當著眾文臣的面說:“韓世忠果決而有謀略,驍騎無比,治軍深得士心,兼有唐初程知節與李靖的才能,靈活運用孫吳兵法,臨敵而能及時取勝,可說身經百戰,勇敢蓋世。他所到之處如神兵天下,惡黨盡殲,叛眾盡降,使朕甚感寬心。因此,加強韓世忠的威權,增加封賞。”
秦檜不禁垂眸,在高宗面前才剛剛離間了韓世忠初見成效,這一戰,又讓韓世忠得了功勞,升了幾級,就要無法匹敵,他再不下手,恐怕早晚有一天被除掉的會是他自己了。太尉之職地位可比他這個丞相無差,而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沒過多久,他真的自身難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