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香跪在地上嚶嚶自泣,低著頭哭訴:“挽衣姐,襲香……襲香對不起你。”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挽衣仍是不解,卻又好像有所察覺。
襲香仍是哭個不停,一邊搖著頭,“是襲香對不起挽衣姐,在軍營的時,將軍仗罰了襲香,可那時,將軍與挽衣姐之間因為韓良臣不快,一日,將軍酒后來看襲香,對襲香的仗罰有些許的歉意,襲香受寵若驚,欲從床上爬起來還禮,傷勢已好了大半兒,但還是痛的,一時間,將軍憐惜,扶襲香不要還禮時,襲香因衣冠不整……”
不及襲香說完,挽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道?你們……”
襲香又開始哭了起來,“將軍,嘴里念著挽衣姐的名字,我明知道將軍把襲香當成了挽衣,并沒拒絕,念將軍對挽衣姐的一片深情,挽衣姐你又心不在將軍身上,襲香……襲香……有了惻隱之心。就……”
挽衣恍然間晴天霹靂,踉蹌后退,襲香在沁香樓一直留著清白之身,難不成?她再看襲香,并非因襲香與將軍之間的事,而是襲香的處子之身,一時間不置可否。
挽衣總算穩住自己,走到桌邊緩緩坐下,“明兒,要不要我和將軍說一下,收了你吧。”
“不,挽衣姐,襲香不要,襲香只要和挽衣姐做姐妹。”襲香跪著挪到挽衣面前急得哭道。
“收了你,我們也是姐妹呀。”挽衣又道,心里也是坦然。
“挽衣姐,你不要這樣說好嗎?襲香,襲香對姐姐絕無二心。”襲香仍是怕挽衣怪罪,她是不知,挽衣對霍安江只有恩情,哪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挽衣的話也就全無他意,真是想給襲香一個名份。
挽衣轉念,又看看襲香,神色凝重地又問:“襲香,你有多久沒來月事了?”
襲香被挽衣這樣一問,更是一驚,確是這兩個多月來,都沒再有過,她只是不敢提及,可在沁香樓那么久,她怎么會不知原因,但她怎么敢想,又怎么敢提,只想著若是真的有孩子,便偷偷處理了。
見襲香這般猶豫,挽衣心里便有數了,“你這丫頭。”她想起前些日子襲香端菜的時候,突然作嘔,看樣子,十有八九是有了霍安江的骨肉。
這不由讓挽衣擔心了,過些日子便要去西北,襲香這身子還怎么去?別說路途遙遠,就是到了西北也是戰亂奔波,日子艱苦,又怎么能好好孕育胎兒?
“明兒,我就讓將軍收你為妾,你好好在將軍府里養胎,不要和我們去西北了。”挽衣堅決地說道。
“不,挽衣姐。襲香要和你在一起,一直守著姐姐,侍候姐姐。”襲香越發哭得動情,她寧愿不要這個孩子,也要陪著挽衣,她對挽衣的姐妹之情絕然不能讓任何感情所替代,只是這段日子,她也覺得自己或是懷了霍安江的孩子,對霍安江便多了一絲情愫,即便如此,她也不愿離開挽衣,“姐姐,襲香知道對不起你,你原諒襲香吧,不要趕走襲香。”
換
衣被她說得大惑不解,“你在說什么?我只想給你個名份,不然你在將軍府沒了地位,龐氏怎么會放過你?”
襲香含淚抬眸看著挽衣,心里卻在想會不會是挽衣生了她的氣,想支開她,“挽衣姐,襲香不能在你身邊,什么都不想要,姐姐不要怪襲香,襲香萬萬不想姐姐生氣,也沒有奪姐姐的相公,那夜襲香只是想替姐姐陪將軍,因為襲香知道姐姐不愿陪將軍。”
“傻丫頭,這樣才對你好,可以安心養胎。”換衣聽得也落下淚,真是個傻妹妹。
襲香哭得氣結,嚇壞了挽衣,也跪下身去,扶著襲香說道:“襲香,你應該明白姐姐的心意。”說著,瞄一眼屋里,輕聲耳語道:“姐姐的心已經給了別人,對將軍,姐姐只有愧疚,怎么會怪你。但姐姐不能讓你受了委屈,要給你個名份,也給你肚子里孩子一個名份,你知道嗎?”言罷便將襲香抱在了懷里。
襲香邊哭邊聽,倒在挽衣懷里,心頭說不出的痛,明白了挽衣的心意,心里坦然下來,可又想著若是這般便要與挽衣分離,又舍不得了。
“挽衣姐,襲香自小跟著你,襲香怎么舍得離開你,沒有襲香在,挽衣姐的衣食住行又如何放心得下。襲香養傷那幾日,躺在床上都要想著姐姐吃了沒,睡了沒?”襲香早已泣不成聲。
挽衣也心疼地抱著襲香,“我和將軍離開后,還是要苦了你的。你要堅強一點,就當姐姐還在身邊。”
襲香緊緊抱著挽衣,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次日清晨,陽光才照進屋子,霍安江便醒了,這一夜許是酒喝得正好,睡得很沉很香,難道這樣睡個好覺,醒來卻不見挽衣,便開口叫道:“挽衣?”
屋子里沒有人應,霍安江便走下床來,“挽衣。”又喊了一聲。
仍是沒有人應,卻見門開了,襲香端著水盆走進來。
“襲香?挽衣呢?”霍安江看到襲香便問。
襲香也不敢抬頭,把水盆放好后,一邊侍候霍安江更衣洗漱,一邊說:“挽衣姐在外面等將軍。”
“外面?她怎么不進來?”霍安江由襲香侍候著洗臉。
“她說,說有話找將軍說。”襲香聲音極輕。
霍安江匆匆洗好,換了身衣服,便走到庭院內找挽衣,遠遠地就看到挽衣拿著她的鳳鸞刀,一身紅衣,面對著池水,挺立在那兒,心頭便是一喜,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可人剛走近,挽衣似聽到了背后的腳步聲,清聲說道:“將軍請拿槍。”
霍安江聞言一頓,果然看到前方立著一只長槍。
轉顏又笑了,“挽衣,有如此雅興比試,安江自當相陪。”言罷,抬腳一踢,長槍便已在他手中,復又笑道:“挽衣揮刀吧。”
挽衣一個縱身,一抹眩目的紅舞動起來,霍安江看得心神蕩漾,是多久沒有看過挽衣舞刀,又是多久沒與她這樣比試過,這好似他們之間的語言,上一次還是在輕云縱內。
可那一次只是點到即止,這一次挽衣的刀法一招重似一招,像是真的與霍安江一較高下,霍安江原本還沒那么當回事,只想陪挽衣玩玩而已,被挽衣刀刀逼得無法抵抗,只好盡力。
“挽衣?”霍安江不知挽衣為何下如些重的刀,緊鎖濃眉看著她。
挽衣像是沒聽見似地,仍舊刀刀相逼,霍安江只是防御并不進攻,直到被挽衣逼至池中亭柱靠住不動。
“挽衣,這是為何?”挽衣的刀架在霍安江的長槍之上,霍安江倚著亭柱,頓了片刻。
“將軍,今天請將軍使出全力與挽衣比劃。”挽衣仍是面色肅然。
霍安江不知挽衣這般所為何事,便看起來事態嚴重,正了面色,回道:“安江怎可傷了挽衣?”
挽衣不由分說又是一刀辟了下來,霍安江本能一擋,用力過猛,將挽衣的刀擊飛出去。
挽衣看著自己的鳳鸞刀飛出去落在地上,才停了下來。霍安江收槍走到挽衣身邊,急問:“挽衣,有沒有傷到?”
讓霍安江始料不及的是挽衣轉身便跪在他面前,“將軍!”
“挽衣,你這是做甚?”一臉不解。
挽衣拱手抱拳,垂頭說道:“將軍,挽衣,有一事相求。”
“說!”
挽衣緩緩抬頭,凝注霍安江片刻才道:“將軍是否記得在軍營里一次醉酒后去看了襲香?”
此言一出,霍安江身體微微一顫,那夜,他是有些神思恍惚,后來和襲香發生的事,直到第二天也想不分明,不知是自己的一個夢還是真的。但見襲香不提,也從未提及,這時再聽挽衣如此說來,大腦里立時明白了什么。
“記,記得。”雖然不愿挽衣知道,但霍安江更不愿欺瞞,“那晚,我喝多了酒,因為罰了襲香,十分內疚,知道挽衣待襲香如親姐妹,路過她營房時便去看了看。結果……”
“結果,你把她當成了挽衣?”挽衣給霍安江個臺階下,霍安江挑目看向挽衣,原來她什么都知道。
“嗯。”便不再隱瞞。
“將軍,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現在襲香可能是有了將軍的孩子。”挽衣直言,卻聽得霍安江一怔。
“你說什么?”霍安江本能一問。
挽衣直視霍安江的眼睛,“挽衣也是才知道此事,但襲香肚子里如果真的有了將軍的孩子,將軍是否該給襲香一個名份?”
“襲香真的有了孩子?”霍安江還未從驚愕中清醒。
“今兒,我請了大夫來,一驗便知。”
“若真是有了我的骨肉,我當然要給襲香一個名份。”霍安江肅然答道,面上凝重的神色不見一絲玩笑。
挽衣淡然一笑,點點頭,“果然是敢做敢當的將軍。”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霍安江始料不及,但他知道男人對女人負責,他只是凝望著挽衣的臉不解,為何她可以如此平淡,心頭莫名傷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