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放松警惕,料想韓良臣定是不會這么快追來,正吃喝玩樂之際,卻聽一陣馬蹄之聲傳來,不及他們反應,只見一單騎闖了進來,馬上坐著一個身材魁梧如虎的人,提槍指著他們大喝:“大軍已到,快放下武器,卷起甲衣,我還能保你們的性命,日后共取功名富貴!”
正在飲酒作樂的賊人們突然被韓良臣如此一嚇,個個怔住不知所已從淄河一戰見過韓良臣的兇猛,簡直就是個不死戰神,早就被此人嚇破了膽,只見有人“噗通”地跪在地上,便接連不斷地都跪了下來,求道:“愿韓爺免我們一死,我們都是山西一帶的良家子弟,要不是李彌大謬誤狂妄,我們也不會落草求活。”
說著,那些賊人將酒肉高舉頭頂,表達臣服之意,韓良臣見此,一路奔來已累得筋疲力盡,聞到酒肉香氣,肚子不禁咕咕作響,便也毫不客氣更不畏懼地從馬上跳了下來,接過酒肉大口大口吃了起來,而那些賊人竟然一個都不敢動,靜靜地看著韓良臣大吃大喝。
隨之不久,韓良臣部下紛紛趕到,見此情景面面相覷。
韓良臣見他們來了,大手一揮,嘴里塞滿食物說道:“來來,都餓了吧!”
韓軍所剩兵卒聽令下馬,與韓良臣一起吃了起來。
挽衣與亞默也隨后到了,見了這般情景,亦是大惑不解。想不到這些賊人已經懼怕韓良臣到如此地步,亞默與挽衣相視一眼,不禁搖頭苦笑。
“他們到是好吃好喝了,你也餓了吧?”亞默關心地問挽衣,挽衣淡然一笑,卻沒回答,亞默自隨身帶的行李中拿出些點心遞給挽衣,跑了一天,這才想起吃點東西,二人便下馬,坐在遠處。
直至黎明時分,那些賊人方醒悟過來,這么久只有韓良臣與這幾百騎兵,哪里來的大軍?可悔意已晚,他們早已紛紛解除了武裝,相互看看臉色,卻也全無辦法。韓良臣早就令人收走了他們的兵器,見他們一臉悔色,忍俊不禁。
不過,這時,他才察覺到前日所傷四箭傳過來的陣陣痛楚,帶著被擒回來的俘虜路過溪邊時,他跑過去清洗,看著溪水中的倒影,對孫校說道:“又多了幾道疤,她會不會覺得我變成丑八怪了?”
孫校正捧著溪水猛飲,聽了韓良臣的話,不禁驚訝地轉首看過去,“你居然也有今日。”言罷,笑了起來。
韓良臣以往征戰,從未想過自己的面容丑俊,這會兒倒是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
韓良臣扔起一塊石頭,濺了孫校一身水。兩兄弟便也在山中找些樂子。
“你情愿像影子一樣跟著他,也不想過去看看他嗎?”亞默見挽衣眸含深情地眺望著韓良臣,問道。
“見了又怎樣,等分開的時候更是難舍,不如不見。”挽衣輕聲答道。
“卻是你一個人忍著難舍。”亞默心疼挽衣這般隱忍。
挽衣轉眸看他,“我只要見著他便已經很歡喜了。”俏皮的容顏,怎么會讓人不去想呵護,亞默又覺得心頭像被刺過了似的痛了一下,便馬上躲開她的眸光。
正在這時,挽衣背后飛來一把匕首,
“啪”地一聲,正中在挽衣身側的樹干上,這讓亞默十分緊張,他不知何時已經躍至的骯的馬上,擋在挽衣身后,目光冷冽地看著匕首飛來的方向。
“什么人?”亞默與那人幾乎是同時發聲,亞默看到一顆粗樹后面掩藏著一個人。目光鎖定在那個人身上,余光掃視四周,以不動應萬變。
“韓家軍在此,你等是什么人,膽敢偷窺?”
一聽這話兒,亞默和挽衣心里松了口氣,不過,挽衣復又緊張起來,萬萬不能讓韓良臣知道她在此處,便輕聲對亞默說:“只要脫身。”
亞默見只有一個兵卒,便放松下來,與挽衣換了個神色,便想調轉馬頭,一跑了之。誰知,二人才轉過馬頭,便看到兩個男人站在他們面前。
挽衣輕凝柳眉,窘然微閉雙眸,不愿看到韓良臣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韓良臣萬萬想不到會在這里見到挽衣,再見她與亞默騎著馬,一身戰衣,便心領神會,原來她一直追隨在左右,為何他竟然不知道,又誤解了她。
孫校更是得意地一笑,看到挽衣也讓他驚訝不已。而亞默與挽衣身后的那名兵卒這時從樹后出來,跑上前抱拳對韓良臣報到:“將軍大人,這兩位不名之人,被屬下發現。”
韓家軍上下哪有人不認識挽衣,只是這兵卒是李綱的人,因而也就不認識挽衣了。
韓良臣笑道:“嗯,此功勞定當犒賞!”語氣中難抑的笑意,足見他此刻的喜悅心情。那兵卒不禁聽得納悶,偷偷抬眼看看韓良臣,見他笑著看向馬上之人,又好奇地抬頭看去,卻見一絕艷女子,貌美如花。心下暗忖:這男人終是男人,即使是將軍也愛美人啊。
“挽衣!”韓良臣情不自禁地叫出挽衣的名字。挽衣只翻了翻眼睛,調轉馬頭,對亞默說:“我們走吧。”
亞默不聲響跟在她身后,韓良臣笑容漸凝,好容易見到她怎能放她走,快步上前,飛身竟跳到挽衣馬上。
挽衣大驚,卻不及她回神,韓良臣已經抓住她的雙手,策馬狂奔。
亞默見此,并未跟上去,眼看著他們二人漸行漸遠。心里翻江倒海般不知是何滋味。
“你們一直跟著?”孫校見亞默停在那兒,問道。
而那兵卒越發摸不著頭腦,不知眼前這般是怎么樣的狀況,不過,顯然,這二人與兩位將軍相識,便識相地走了。
亞默點點頭,心雖然痛得泣血,沉聲應道:“嗯,看著你們一路殺過來。”
挽衣在韓良臣的懷中,心底小小的怒意,不知緣何竟然被他身體的溫度化解,她回首想嗔他,卻在看到那張受傷的臉時,一陣心痛,眼淚竟然不爭氣地涌了上來,朦朧了雙眸。
“丑了?”韓良臣似感覺到了她在看自己,沉聲問道。
挽衣無語凝噎,纖手輕撫在他的臉上,“疼嗎?”
她指尖冰冰涼涼的感覺,觸摸他那滿是傷痕的臉上,竟莫名舒服,他不禁閉上眼睛,享受她柔軟的一切,柔聲道:“不疼。”
怎么會不疼?那傷口個個看得人驚心動魄,挽衣不知該恨
還是該愛他是好。她輕輕在他的傷口旁邊愛撫著,生怕自己碰到他的痛處,韓良臣不知奔了多久,才讓馬在一片平原上緩緩停了下來。松開馬韁的大手抓住挽衣的纖柔的手放在唇邊,閉眸輕吻。
擁著這副身子,體內莫名沖動,他將她緊緊地揉在懷里,喃喃喚著她的名字。
挽衣亦是被他揉得血液逆流般紅了面頰,二人相擁相吻,那些恩恩怨怨早不知拋向何處去了。
激烈的情欲抒發著彼此的眷戀與思念,待一切平息,她靠在他的寬闊的胸膛里,手指數著他身上的傷疤,嬌聲道:“又多了五道。”
韓良臣不禁笑著輕吻她的額頭,“昨兒就多了四個。”
“你怎么能那么大意?”挽衣的話兒才出口,韓良臣不禁扳正她的身子,凝視那雙美眸,“你看到了?”
挽衣挑眸看他,盡是責備與心疼,默然垂眸,并不回答。
韓良臣復又將她擁進懷里,柔聲笑道:“若是知道你在,我會更英勇!”
挽衣聞言輕輕捶打他的胸膛,“若是你知道我在,便有顧慮了。”這話聽得韓良臣心下感動,再抓住她白皙的小手,只是溫柔地笑了笑,她的話兒是說到他心里去了,知他懂他的女人,他怎么能割舍得下?
“挽衣,回去了,便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韓良臣的話聽得正于甜蜜之中的挽衣心頭一緊,回去,似乎在外便是一片他們的天地,回去,回去還要面對太多太多,她不愿去面對。
“陶姑也讓你回去。”韓良臣又道。
挽衣卻掙開他的懷抱,“不。”
“挽衣……”
“我自沁香樓里看夠了女人之間的爭斗,我不愿再參與其中。”挽衣絕然說道。
“可你與亮兒娘不是相處的很好?”韓良臣不解地看著挽衣。
挽衣氣惱著一張臉看著他,憤憤說道:“她與夫人怎么會一樣?夫人賢良淑德,尊老愛幼,一心只為夫君著想,可她……”
話由至此,挽衣便不想說下去了,陶姑的為人如何,便要他自己去看去想,她也不愿多說。
韓良臣欲再擁她入懷,挽衣偏偏執拗著不讓,本是柔情蜜意的時刻,轉瞬便又劍拔弩張了。
“我知道她不好,可是……”
“可是,她是你孩兒的娘!”挽衣亦是分毫不讓地道出二人的痛處來。
韓良臣全然沒了士氣,被挽衣的話說得像霜打了的茄子似地,不知如何是好了。不過,他又去扳正挽衣的身子,讓她正視自己,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我知道,是我不好,做了錯事,你該怪我,恨我,你能仍然這般待我,已是我的福分。只是我不是為自己辯解,也只想讓你知道,我與她之間,沒有半點兒女私情,那只是一時間昏了頭,把她當作了你才……”
挽衣不必聽他解釋,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想過很多,依著韓良臣的個性,若真是他做了,他便會承認,不會這樣為難。而陶姑會做什么,她心里更是再清楚不過了,因而,她早就不怪韓良臣了,只是她仍不愿與陶姑共處一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