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走一步看一步
鸚鵡的小爪子抓緊了木椅扶手。
林澈漪定睛一瞧。
這隻鸚鵡怎麼有些眼熟？
鸚鵡偏了偏腦袋，好似在搜尋目標。
它找了好一陣，最後將秦知年的面容收入眼底，操著一口地道的盛京城的話說道：“你很美。”
“……”被一隻鳥說美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長出了尖尖嘴，花羽毛？
怎麼想，怎麼奇怪。
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塊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痕。
秦知年想要控制正在不停地抽抽的嘴角。
鸚鵡又叫道：“還不夠！”
它又偏了偏腦袋，而後安靜了。
秦知年像是沒聽出他話中的譏諷之意，言辭懇切：“方纔棗棗說起這隻鸚鵡曾出現在銀月賭坊，此刻飛來定是有緣由的。你不在之時，它尋了片刻便要飛走，你到了之後，它就安靜了下來……”
難道說……
要不，找個由頭將她送進牢中？不過真是這樣的話，她肯定要越獄。到時候她會被冠以“逃犯”的名頭，說不定他就在不經意間成了她的“從犯”，亦或是“幫兇”。
看定了秦知年，說道：“萬翎樓的主子名叫鸚鵡。我在花朝城中已是將鸚鵡的翅膀折了，本以爲萬翎樓就此沉寂，沒想到的是這些鳥兒們在盛京城裡又有了動靜，且是大動靜。”
它的喙上那個黑斑很是顯眼。
意味著林澈漪不會認錯。
鸚鵡的小腦袋裡裝不得太多東西，它好似到了詞窮的境地，良久之後才慢慢地吐了幾個字：“她說，要葉驚闌。”
他的眼角餘光落在了鸚鵡的身上，擡手一招，鸚鵡到了他的手中。
秦知年剜了她一眼。
不是沒見過會講人話的鸚鵡，只是沒見過語出驚人的鸚鵡罷了。
“噗嗤”一聲，林澈漪笑開了。
他還不知道這女子心中在想什麼？
準是想到了不可言說的情情愛愛，甚至是三人拉扯。
只聽得鸚鵡學上了雲岫的聲音：“命數將盡於冬月與臘月之間。”
“這朵花名作翎羽花，是在那隻說人話的鸚鵡爪子裡藏著的。應該是它不小心抓扯了下來，掛在了爪子上，正巧被我發現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這隻鸚鵡是來尋你的。”
“世上鸚鵡千千萬。”秦知年的言外之意便是長這樣的鸚鵡到處都有，大多差不離的情況下如何分辨出就是那一隻？
在銀月賭坊外見過這隻鸚鵡。看來，她又偷溜出府看熱鬧了。
秦知年微擡下頜，目光凝在了葉驚闌手裡的鸚鵡上。
葉驚闌沒把話說滿，總得留上一線空隙。
葉驚闌若有所思地望著天空中快要消失不見的小點。
秦知年自動忽視了那個稱呼。
秦知年努平復了心情。
“葉大人……”
葉驚闌似乎很滿意秦知年的回答。
她邁開了步子追著展開翅膀的鸚鵡而去。
被秦知年召回思緒的葉驚闌平靜地說道：“不知秦大人可有聽說過‘萬翎樓’？”
葉驚闌的呼吸漸漸急促，他和雲岫相處了多月，怎會聽不出是她的聲音？況且鸚鵡學舌並非空穴來風！
鸚鵡在他的掌間掙扎。
“暫且不知。”葉驚闌的手指在木椅扶手上劃過，“但是，鳥兒們在盛京城中這般鬧騰……”
葉驚闌思慮片刻，兩指拈住一朵硃紅色小花，將小花交到了秦知年掌心裡。
“銀月賭坊？”葉驚闌蹙額道。
它用尋常學舌的聲音說道：“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請最美的人到喜樂街的銀月賭坊碰面。”
多半和他們有關。
鸚鵡小心翼翼地展開翅膀，每張開一點兒便要去瞧葉驚闌有沒有注意到它。
秦知年癟癟嘴，默然。這時候還不忘拽他一把，擺明了不讓他安生。
她緊皺眉頭，同秦知年說道：“年年妹，我在銀月賭坊外見過這隻鸚鵡！”
既然葉驚闌願意講，那麼他就得好好地聽上一番。
秦知年細瞧，當真是有一個豆子大的黑斑。
再者，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上許多。
鸚鵡振翅欲飛。
秘密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讓人放心。
葉驚闌稍稍鬆了勁，讓它攀上了自己的虎口。
林霏的賭坊。
他接著說道：“那我們現在是敵，是友？”
葉驚闌頓了頓，接著說：“翎羽花可以算作萬翎樓的記號。林姑娘稱她在銀月賭坊外見過這隻鸚鵡，而鸚鵡留下的話中亦是銀月賭坊，足以說明銀月賭坊便是鳥兒們棲息的點，哪怕我想的有差，那也和萬翎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原來如此。”秦知年琢磨半晌，“那這次的巫蠱案……會不會也和萬翎樓有關係？”
鸚鵡立即叫道：“心黑黑！”
林澈漪忽然想起了在哪裡見過它。
“怎麼講？”秦知年揮了揮衣袖，示意林澈漪離去。
秦知年搖頭，沒有應聲。
葉驚闌挑眉道：“原來是請秦大人。”
鸚鵡撲騰著飛走了。
這隻鸚鵡是個會來事的，小爪子踏上了溫軟的皮肉，並沒使勁將爪尖嵌入皮肉之中，它應是知曉掉不下去，更是明白如若傷了這人，會使得它的鳥命不保。
葉驚闌的手一揮。
在這種欲語還休的年代之中，能有這樣一個坦然說真話的人已是不易。
他擱下茶碗，輕輕地蓋上了瓷蓋。
說是帶著幾分譏嘲也不爲過，他對神棍的印象多是掐指一算後張口就來。
他從不會拒絕任何一個人的好意。
就在越過門檻的那一瞬間，她和迎面而來的葉驚闌撞了個滿懷。
他拔了鸚鵡的一根綠毛。
葉驚闌坐下，端起了茶碗，抿上一口潤了嗓子。
“……”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短暫的朋友。目前看來，我們稱得上是友。日後之事，另當別論。”
秦知年閉了閉眼。
“秦大人得空爲我算了一卦？”葉驚闌笑問道。
林澈漪篤定地說道：“這隻鸚鵡的喙上有一個黑色的斑點。”
葉驚闌的手虛虛地帶起了一陣風，將她從懷中帶開，隔出了一條無形的道。
他的心一沉。
秦知年會意。
他問道：“葉大人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
秦知年深吸一口氣，“我想隨你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