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銀子吃頓霸王餐對他們來說原本也不是難事,但如此掉身價的事,劉病已自然是不愿意的,好在少室山離登封城并不遠。
三人強忍著食欲,來到登封城的縣衙前,還沒等劉病已交待,楊士瀚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掄著那只大錘便向那面大鼓擂去,在發出一聲巨響后,那面大鼓便四分五裂了。
衙門前的大鼓代表的可是朝庭的威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那些衙役一見有人砸鼓,都呼啦一聲,圍了過來。
楊士瀚對著他們嘿嘿一笑道:“怎么,看你們的架式還想打架不成?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那位爺是誰,他是就我的大哥,陽武候劉病已,還不快去叫你們的縣大爺出來迎接?”
那些衙役畢竟身在少室山下,從小就接觸武功,倒也識貨,一見楊士瀚那對大錘絕非凡品,又見劉病已氣度不凡,早有兩人跑進去稟報了。
不一會兒功夫,那縣太爺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來到劉病已的面前,也不辯真假,先是恭維一番道:“下官李雙姜,不知候爺駕到,有失遠迎,還乞恕罪!”
劉病已鼻頭冷哼一聲,也沒說話,抬步便往衙門內走,那李雙姜卻是一個閃身攔在他的面前,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地道:“候爺,候爺請不要著急,按照本朝律令,還請候爺出示……出示……”
劉病已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將那皇家玉佩從腰間露了出來,李雙姜一看,頓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激動地道:“下官李雙姜叩迎候爺!”
劉病已冷眼看他一眼,對這李雙姜也沒有十分的反感,畢竟這年頭趨炎附勢的小人何其多也,自己就算生氣也生不過來。
抬腿走進縣衙,坐在大堂正中的案桌前,手拿驚堂木重重地在那案桌上一拍,直嚇得李雙姜一個哆嗦,跟著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他不明白這劉病已為何要拍這驚堂木,莫不是上頭派他來查探自己的?
劉病已也知道這年頭是十官九貪,如果抓百個官員來殺頭,雖然有冤假錯案,但如果只殺八十個,定有漏網之魚。
劉病已來到這登封自然不是來反/貪的,他只想弄一餐好吃的,見李雙姜跪在那兒發抖,心中暗笑,清清咽喉,說道:“李大人,你這是何苦呢?本候爺只是覺得這驚堂木好玩而已,你起來!”
李雙姜伸手抹抹額頭的汗珠,心里暗道,“我的候爺呀,你玩歸玩呀,可千萬別認真把我的腦袋玩掉了呀!”
心里一邊想著,一邊顫顫巍巍地便想站起身來!
啪!
隨著堂上的驚堂木發出的又一聲巨響,李雙姜只覺雙腿不再是自己的,跟著又跪了下去,劉病已拿著驚堂木,反復地翻看著,又看著堂下仍然跪著的李雙姜,故作驚嘆道:“噫!李大人,你老人家怎么還跪著啊,都起來,起來!”
李雙姜深深地咽了一下口水,哭喪著臉道:“我的候爺,你老人家能不能不拍那塊驚堂木呀?下官有心臟病,受不起驚嚇的!”
劉病已見他那副才老態龍鐘的樣子,頭白都已經斑白了,才混一個小官,也著實不易,遂將那驚堂木放在桌上道:“你們都辛苦了,今天本候爺做東,請大家伙去醉仙樓吃一餐,你看如何?”
只要不拍那驚堂木,李雙姜可說是做什么都愿意,當下接道:“候爺不遠萬里,來到這登封縣,哪有讓候爺做東的道理?候爺還是跟下官來,保管讓您老人家吃好喝好!”
來到醉仙樓,早有衙役將樓中的所有客人趕了出去,來到最好的一個雅間,很快便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而李雙姜自忖身份低微,可不敢坐在桌上作陪,而是佝僂著身子,站在劉病已的旁邊,隨時接受劉病已的召喚!
三人在少林寺有半個月沒沾過葷腥了,盯著眼前的飯菜,眼睛都綠了,劉病已輕咳兩聲,說道:“你們幾個都出去吃,這兒就不會你們招呼了!”
話雖如此,但李雙姜卻沒真敢走出房去,仍然像個木偶一般留在這兒,楊士瀚雙眼一瞪,怒道:“你耳朵聾啦?我大哥的話你沒聽見呀?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李雙姜見楊士瀚發怒,只得小心翼翼地退出房去,并順手將門輕輕地帶上,生怕將響聲弄得大了,又惹怒這幾位煞神。
見李雙姜退出,楊士瀚也沒拿筷子,更沒跟劉病已打招呼,直接用手抓起桌上的一只雞腿吃了起來,口中還不停地嚷道:“真是饞死我了!”
此時的劉病已也好不到哪兒去,直接抓起一只豬蹄在那兒啃了起來,那副吃相就像八輩子沒吃過肉似的。
看著二人在那兒狼吞虎咽地吃著,小昭并沒有動筷,只是掩嘴在那兒不停地偷笑著,好像看他們吃飯,是一種非常幸福的事情!
酒飽飯足之后,劉病已又將李雙姜叫了進來,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對他說道:“李大人呀,今天莫名其妙地吃了你一餐,讓本候爺非常過意不去,這樣,你去取文房四寶來,本候爺送你一副對聯,你將它拿去拍買了,留下千兩銀票給我,余下的你就自個兒留著!”
李雙姜雖然官小,那可是在官場打滾數十年的人,一見劉病已的樣子,便知究竟,哪敢怠慢,急忙找來文房四寶,并親自操手磨墨!
劉病已也不客氣,挽起衣袖,提起毛筆,便在那張純白的紙上留下狗刨似的幾個大字,上聯寫的是:恨爹不成剛;下聯寫的卻是:怨爸不雙江,隨后將毛筆一扔,也沒寫橫批,而是直接對李雙姜道:“橫批就不寫了,你自個兒想去!”
李雙姜看著這狗屁不通的對聯,心里想道:“這哪跟哪呀,這對聯要拿出去拍買,不被人潑狗糞算好的了,值根毛的錢呀?”
但這對聯既是候爺親筆所書,他不值錢也就值錢了,當即小心翼翼地拿了出去,還沒到半柱香的時刻,便拿著萬兩銀票走了進來,對著劉病已喜孜孜地道:“候爺,你老人家真是好文彩呀,剛才那副對聯剛在書攤上一擺,便有人出萬兩銀票買下來了!”
劉病已心中暗笑,什么他娘的萬兩銀票,就剛才那玩意兒,別說一文不值,就算拿著去擦屁股都嫌紙硬!
心里雖然這樣想,但嘴上卻沒說,而是輕咳兩聲,便伸手從李雙姜的手里去接銀票,那李雙姜拿著銀票的另一端,死活都不肯放手,顯得異常心痛!
剛才回家取銀票的時候,那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原以為可以很瀟灑地送給劉病已,畢竟以劉病已陽武候的身份,來找到自己,那是絕對的榮幸,可事到臨頭,卻沒有那么淡定了,萬兩銀票呀,自己得貪多少年呀!
劉病已右手拿著銀票的另一端,指著李雙姜,又指指自己,淡淡地問道:“這銀票是你的,還是我的,真是那副對聯的錢?”
李雙姜深深地咽下口水,心中發橫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李雙姜豁出去了!”想到這兒,將手一松,滿面堆笑道:“這銀票當然是候爺你的,是你那副對聯賣的錢!”
劉病已拿著萬兩銀票,又追問道:“真是我的?”
“真是你的!”李雙姜也非常肯定地回道。
劉病已笑道:“本候爺說話算話,說過只要一千兩銀票,就只要一千兩銀票,余下的銀票就分給那些窮苦人,就當作是本候爺做善事!”
說到這兒,從中抽出千兩銀票放在懷中,又將那九千兩銀票拿在手上晃來晃去,而李雙姜那對眼珠也跟著銀票在那兒晃來晃去,咽候處還不停地吞著口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劉病已并沒有將銀票交給他,而是交給楊士瀚,對著他說道:“你將這剩下的銀票,拿去分發給窮人,記得快去快回!”
楊士瀚接過銀票,蹦蹦跳跳地走出客棧,李雙姜望著他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整個心都快要碎了,劉病已見他那副樣子,心中也暗自發笑,嘴上卻一本正經地問道:“李大人可曾吃飯?”
劉病已剛才讓他們去外面吃飯,但這李雙姜因為心里害怕,還真沒敢吃,聞言先是搖搖頭,隨后又點點頭,劉病已惱怒地道:“你搖頭擺尾的,倒底是吃還是沒吃呀?”
說到這兒,又指著桌上那滿桌的剩飯剩菜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冰死骨,這兒也沒啥冰箱,你就將這些飯菜吃了,免得那些老百姓指著脊梁骨罵我們浪費!”
冰箱是什么,李雙姜自然沒聽說過,也不敢追問,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但也沒吃過什么剩菜剩飯之類的,但對劉病已的話,卻又不敢違背,只得裝著受了莫大的恩惠似的,一邊感激著,一邊苦咽著!
兩個時辰之后,楊士瀚便分發完那些銀票,回到客棧,劉病已也不愿意在此久留,遂帶著二人離開登封,楊士瀚問道:“大哥,咱們是回泗州城嗎?”
劉病已搖搖頭道:“不,咱們得找個地方好好練功,然后去泰山參與武林盟主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