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琴快步走在沈碧落前頭, 朝著那婦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碧落,快來,這兒真有塊兩晶晶的石壁, 你過來, 我來比比, 看你們到底像還是不像。”詹琴在河岸邊站住, 朝沈碧落遠(yuǎn)遠(yuǎn)地招手喊道。
沈碧落走近一看, 那瀑布的一側(cè)果真有一石壁,因時值水淺的秋季,那石壁上只緩緩流動著少量的河水, 所以能看到石壁上的影子。
那石壁足有兩個人高,石壁一側(cè)果真有一白色的人影, 神態(tài)和身段與沈碧落極為相像。
詹琴嘆道:“她們說得沒錯, 還真是像呢!”
沈碧落看那石壁所向, 正是自己所站的這邊的河岸,但她所站的這邊的河岸被一伸入河中的石頭所擋, 看不清石壁對著的是什么地方。而且石壁上除了那具人影,并無其他突出的東西。沈碧落猜想,那石壁的對面可能是有座石像,但站在她這個位置被那伸入河中的巨石所擋,不能看到石像, 所以那兩婦人只知石壁上有人像, 卻看不到石壁對面的石像。
詹琴央求道:“碧落, 你帶著我飛到石頭那邊去看看!”
兩人飛過河中巨石, 來到石壁所正對著的地方。那石壁中映出的石像果然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沈碧落靠近那石像, 站到旁邊去比了比,發(fā)現(xiàn)石像與她高矮胖瘦都極為相近。那石像頭微微抬起, 好像在看向遠(yuǎn)方,神情與她一樣,柔中帶剛,若有所思。
她低頭看時,發(fā)現(xiàn)這原本是一塊直立著的白色石頭,被塑像者開鑿前這石頭與身后的石頭是連成一體的。只是后面的石頭顏色略深,才將這白色的石像襯托得尤為顯眼。
沈碧落又仔細(xì)看了石像表面經(jīng)過雕琢后留下的痕跡,暗道:“從這些痕跡看,這石像應(yīng)該是最近才塑出來的,這是什么人做的呢?和我如此相像,這只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對我這么熟悉,能記住我的模樣的人,實在是不多啊,難道是……不過他既然找我不著,來這兒做個石像是什么意思?”
詹琴看了看石像,又看了看沈碧落,道:“呀,太像了,肯定不是巧合,我看是展大哥想讓你回心轉(zhuǎn)意,做個石像給你個驚喜!”
沈碧落白了詹琴一眼:“才夸你有長進(jìn)呢,又變成木頭腦袋了,他要是想給我驚喜干嘛弄在這么隱蔽的地方?”
“不是他那會是誰?”詹琴喃喃道。
詹琴這么一問時,沈碧落發(fā)現(xiàn)她心里還是期待是展舒,她的第一感覺就是他,但是思來想去,展舒實在是沒理由要來這里做這么個石像。
“碧落,過來,后面還有個山洞,我們進(jìn)去看看。”詹琴在沈碧落身后喊道。
沈碧落朝詹琴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見不遠(yuǎn)處有一山洞,洞口有兩人寬,一人高,洞口上有許多青藤垂下。
洞中空落落的,沒有留下任何日常使用的物件,不像有人在這居住,但是洞內(nèi)地面和石壁都很平整,很明顯是經(jīng)過了人工的修整。
“看來那塑像之人可能就是住在這兒的。”詹琴環(huán)視洞內(nèi),到處尋找人住過的痕跡。
“可這里頭日常用的東西全都沒有,又不像有人在住……”
此時,沈碧落隱隱覺得這塑像之人不是展舒,像是白覓,她想:“我哥雖記得我的樣子,但是他對于書畫并無興趣,讓他捏個泥人都捏得不像,不可能會做出這么精美的石像。只有白覓,記性極好,又精通書畫,畫的人物形神具備,而且這人來去無蹤影,來這兒也可能也只是偶爾小住,所以沒有留下什么住過的痕跡。”
詹琴看沈碧落的神情,似是猜到這塑像之人是白覓了,便道:“哈,這人也真是古怪啊,怎么哪里都有他呢,他不會一會兒又冒出來吧,我可不想再見他了,我怕他又覬覦我的美色。”
沈碧落白了詹琴一眼,卻還是不得不感嘆那張臉真的是無可挑剔,她又想象著要是白覓突然又變回詹琴這個樣子了她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她突然間很想再見見白覓,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總感覺他們之間不會就這樣徹底失去聯(lián)系,可是她又不好直接在這里等著他回來,便想著在哪里留個記號,讓他知道她曾來過這里。
她拔下頭上玉釵往洞壁上射去,那玉釵牢牢地釘在了洞壁之上。
詹琴也愣,然后笑道:“哦,我知道了,你這是在告訴他你來過呢,要么,我陪你在這兒等他回來?”
“哪里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回來呢?”沈碧落冷冷地道,“見得著就見,見不著就算了,哪里還用得著專門在這兒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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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落想到她在洗玉宮前對白覓說出的那句“從此以后恩斷義絕”,又開始后悔起自己留下玉釵了。
她回頭看看那洞壁上的玉釵,心想:“能否再見,都隨緣吧。”隨后便拉著詹琴離開了山洞。
詹琴從沈碧落身后追上她,嘻嘻笑道:“碧落,你這么心不在焉的,難道心里還在想著那給你做石像的人?你現(xiàn)在是等著他來找你呢,還是等著展大哥來找你?”
沈碧落被詹琴這么一問,問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突然厭棄起他來,大步朝前走著,不想回答他的問話。
兩人住進(jìn)了一家客棧,沈碧落將隨身帶的東西放下,坐在桌邊想平復(fù)一下矛盾的心情。
她聽到有人敲門。
“進(jìn)來送鋪蓋的,請姑娘開開門。”
沈碧落嘀咕道:“奇怪,這聲音怎么有些熟悉。”
她開門一看,頓時被這張印在她心里的臉驚到了。展舒穿了一身店伙計的衣服,懷里抱著一床被子,門一開他就進(jìn)來把門合上了。
沈碧落深吸了幾口氣,極力平復(fù)呼吸,生怕自己會說不出來話。
展舒看著沈碧落的眼睛,像是想通過目光揭穿她的偽裝。
“碧落,你還是不肯認(rèn)我?”
沈碧落聽到這話差點(diǎn)哭了出來,她定了定神,猛地轉(zhuǎn)過身,沖到門口把門打開,朝外面大喊道:“來人哪,你們這是讓什么人混進(jìn)來了呀!”
幾個伙計聞聲進(jìn)來,看到展舒這一身打扮,齊齊撲過去想將展舒抓起來。
“偷了衣服闖進(jìn)姑娘的房間,流氓,拖出去!”
展舒怔怔地看著沈碧落,也不去反抗,任由著幾人將他拖了出去。
沈碧落用力將門關(guān)上,背靠著門,感覺到胸口悶得慌。她耳朵貼著門,很想聽出外頭有什么動靜。
“他還會不會回來找我?要是他再回來找我,我還要繼續(xù)裝作不認(rèn)識他嗎?”
正當(dāng)沈碧落心中忐忑不安時,又聽到有人敲門,她心中暗喜道:“他又回來了!”
“碧落,你這邊怎么鬧哄哄的,出了什么事嗎?”
傳來的卻是詹琴的聲音。
沈碧落打開門讓詹琴進(jìn)來,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向詹琴說了。
“你心怎么這么硬呀,你竟然還是不肯認(rèn)他,還喊人過來把他拖走了,你知道他會有多傷心嗎?”詹琴越說越激動。
“傷心?他會傷心嗎?如果他會傷心當(dāng)初干嘛還把讓人失憶的靈藥拿給我?”
“我看你呀就是嘴硬,你這會兒肯定又后悔讓他走了……”
“好了,別說了。”沈碧落不想聽詹琴繼續(xù)猜她的心事了,“我們還是離開這兒吧,眼不見,心不煩。”
兩人離開客棧后,沈碧落一路上總?cè)滩蛔∫仡^看背后。
詹琴見此,笑道:“好啦,走吧,后面沒人跟著你了。你要是后悔了,可以回過頭去找他。”
沈碧落想到展舒沒有再繼續(xù)追上來了,心里又無奈又生氣,但除了繼續(xù)往前走,她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連幾天,沈碧落再也沒聽到任何關(guān)于展舒的消息,心想:“這下他應(yīng)該是不會來了。”想到這里,她心里又慌亂起來,很害怕自己會再難見到他,又不甘心就這么回到千宿派去。
她只覺內(nèi)心憋悶,無處發(fā)泄,向詹琴說又說不清心里那種復(fù)雜的感覺,只得拔出劍原地舞起來。
詹琴被一陣劍光嚇得直哆嗦,趕忙退到一邊靠著一棵大樹坐下,抱著膝蓋嘀咕道:“走著走著又舞起劍來,嚇得我腿都軟了,幸好我喜歡的人不是她,不然整天提心吊膽,沒好日子過,我還真佩服展大哥,他才是碧落的克星,碧落只有在展大哥身邊才最溫柔,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沈碧落忘了詹琴的存在,一心想駕馭住手中的劍,讓劍隨心走,好驅(qū)逐心中的煩憂。一開始她感覺自己心里很亂,害怕劍會脫手而出,但在她想將心思用在劍上時,慢慢變得專注起來,心里反而變得坦然。
“離開千宿派在那竹屋里,心里覺得煩憂之時便拿出這劍來,這劍像是懂我的心事一樣,我好像是被它帶著舞起來的,在我內(nèi)心痛苦的時候好像更能和這劍融合。”沈碧落感覺自己漸入佳境。
每當(dāng)感覺到自己能夠控制體內(nèi)的戾氣了時,沈碧落總感到很欣喜,好像是她能夠從痛苦和煩憂之中抽離開了,這樣以來,心里的恐懼也會自然而然被驅(qū)散。
詹琴感覺到沈碧落舞劍并不會傷到自己時,才敢大大方方朝沈碧落這邊看過來。他發(fā)現(xiàn)沈碧落舞劍并無殺氣,而是像在闡釋那把劍里的奧秘,那種如行云流水的感覺也將他吸引了,讓他艷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