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獅殿,天牙山之主殿,金獅宗要樞,歷來宗主坐鎮之地。
這座殿堂金碧輝煌,磚瓦梁柱均為金色并閃耀金屬光澤,卻沒有暴發戶式的庸俗感,恰恰相反,洋溢金光的殿堂不乏雕梁畫棟,金黃色調卻透出典雅,自有一股山上仙宗的出世格調,此地香煙裊裊,間或響起鏘鳴,鋒銳之意強得驚人,縱是凌青云踏入也不由自主地屏息。
身披金獅袍的中年男子背對凌青云負手而立,他就這么站著,卻像一座高山,巍峨得令人高山仰止,又像是一只半寐的雄獅,透出的一絲威嚴都令人難以動彈,這便是能在霆州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三大勢力領袖之一,與凌震平起平坐的金獅宗宗主,金賢。
見到金獅宗宗主的一瞬,凌青云想到很多,也理解了許多,這是一種不可言說的感受,最終他忍住嘆息,鄭重地向前走去。
“凌青云,見過金獅宗主……”
……
“回來了?”離開天牙山十里外,一道聲音傳入凌青云耳中。
“多謝父親。”凌青云躬身,臉上帶著苦澀、無奈與堅定……種種情緒混雜,令凌震都無法完全看透自己兒子的所思所想。
這一次去金獅宗,是為了一個交代,卻不是了斷,有些東西注定不能割舍,有些人與事忘不掉,會成為一生的烙印。
凌青云回到凌岳城,在這里迎接新的挑戰。
……
這是一座遼闊的府邸,有殿堂,有祠堂,有花園,有藥圃,也有武場、書閣甚至是景觀湖與樹林,其遼闊繁盛甚至超過城主府,這就是凌府,凌家族地,整個凌岳城最大的建筑。
如今,凌府的空地處有一座淺藍石柱高高聳立,石柱呈正六面體,寬一尺,共有二丈高,自下而上有一道道銘刻痕跡,右邊標著從一到一百的數字,隱有電芒縈繞石柱閃爍,倒也是非常景觀。
石柱旁已聚集大批人,有幼童,有青年,也有中年人與老者,在石柱三丈開外圍得滴水不漏,并注視著石柱下的兩道身影,神色各不相同。
“凌卓真要與凌青云斗法?未免不自量力了吧?他在族中雖然也是天才,和名傳大陸的人家可沒法比!”
“依我看凌青云才是囂張過頭了,他再怎么天資橫溢也才十五歲,修為不及凌卓,更是金系修煉者,竟然還想和自幼雷修的凌卓斗雷法高低?哼……依我看金系修煉者根本沒資格參與這種較量,祖傳的浩然風雷訣不好好練卻修行金系,簡直是個叛逆!”
“我說你,說得也太過分了!怎么說凌青云也是我族第一天才,我們凌家的威望都因他提升了不少,若他是叛逆,你算什么?他是我們凌家最強的種子,正該傾族之力培養才對,還非要進行什么雷修斗法,荒謬!”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呵斥,令之前誹謗凌青云的男子臉色青白一陣卻不好反駁,終究冷哼一聲:“要雷修斗法是他自己提出的,一言既出,不容反悔!”
議論紛紛的卻皆是凌家之人,他們對凌青云的評價各自不同,有欣賞甚至崇拜的,也有嫉妒與敵視的,甚至還有事不關己的,無論支持的是誰,站在這里的人都對這場斗法極感興趣,畢竟這種完全按最正式規格操辦的斗法在當世已經很罕見了,其中一名甚至是金系修煉者,這將產生怎樣的變數?雷鳴峰煉體的機緣,最終又會花落誰家?
事實上,這種斗法極為隆重,可以當做一場盛會來看,往往是公開進行,能吸引四方之人觀覽的,只是凌家也知道這事說不過去,主宰家族的兩派人不睦,硬要爭奪機緣,傳出去豈不是淪為笑柄?家丑不可外揚,所以這場斗法只在凌府內進行,不然,若這對決真的公之于眾,單是聽說這場斗法的一方乃是凌青云,就足以吸引整個凌岳城甚至方圓千里之人競相觀看!
聽著議論紛紛,感受著諸多視線,凌青云感覺有至少一半族人是支持自己的,大約有一成到兩成向自己露出敵意,剩下的比較中立,有人承認凌青云天資秉異,但不認為修煉金屬性的他能在雷屬性勝過對手,倒也是客觀評價。
“以前真沒感覺到族中有這么多派系啊!”凌青云自語,卻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凌厲目光。
目光的主人是一名黑袍青年,他比目前的凌青云高上一頭,皮膚白皙,面容俊美得有些陰柔,眼瞳竟呈奇異的暗紅色,配合那一身黑袍顯得氣質陰寒,像是陰系修煉者。
他就是凌青云這次的對手凌卓,二十一歲便修至金身四重,在凌家也是有數天才,他先天氣血虧損,傳聞幼時曾沾染鬼物,因此修煉偏向陽剛的浩然風雷訣卻練出陰雷真氣,放在凌家也是一個奇葩,但他的天賦毋庸置疑,其父輩一直希望他能借雷池之力陰陽中和更進一步,甚至與身為大公子的凌九勝爭長短!
因此凌卓算得上野心勃勃,如今投向凌青云的目光冰冷而充滿敵意,他自幼就被家人灌輸凌震一脈為敵的思想,如今凌青云又是他的競爭對手,自然不會給任何好臉色看。
凌青云則沖凌卓淡然一笑,神色自信,只是眼中金光耀現,兩人間似有一場風暴澎湃爆發!
“咳!”旁邊的老者咳嗽一聲:“現在開始雷修斗法文斗第一場,試比高!”
“這一場內容很簡單,將全力真氣輸入眼前的石柱,自有光芒亮起,高者為勝。”老者道:“但要謹記,石柱只吸收雷屬性力量,輸入其他屬性真氣是沒有效果的。”
后半句話是說給凌青云聽的,他點頭表示明白。
“那么第一場,凌青云先行!”伴著老者的聲音,凌青云走到石柱下,毫不遲疑地將手掌按在輸入真氣的掌印,一時金光耀溢!
“好鋒銳,這是金屬性真氣?”有人聳然動容,感覺如此凌厲的真氣能將自己輕松削成兩半。
“都說了其他屬性真氣沒有作用,他這是自討沒趣嗎?”也有人冷笑,正是凌卓一脈的人,當初凌震王者歸來對他們一脈清算,他的親人也在當時被處死,自然懷恨在心。
下一刻,光芒耀起,石柱輕顫,發出悶雷聲響,一道白色光柱從石柱底部節節攀升,瞬間越過標著一二三四的幾道橫線,升上十,接著是二十,二十五,三十……
“怎么回事?”眾人都感到不可思議,金屬性的凌青云怎么能觸發光柱騰升,難道這石柱有問題?他們極目遠眺,竭力感知,卻感覺凌青云氣息沉凝,手掌緊貼掌印輸送真氣,竟沒有半點外溢,也分辨不出他的真氣屬性。
“他作弊,這石柱有問題!”一名青年忽然大吼,金系修煉者怎么可能輸出雷屬性真氣呢?
聽到這話許多人都露出異色,一名中年人青筋暴起:“給我住口!”
“啊?父親,可他明明……”那青年滿臉不解,父親不是一直說凌震一脈是敵人嗎?怎么他開始揭露惡行了反被訓斥,難道是凌震一脈風頭太盛,暫時不好觸怒的樣子?
看到兒子不解的樣子中年人愈發生氣,這下臉可是丟大了!
這石柱,包括這場斗法準備的所有用具都是最正規的,他們這一脈也親自檢查過,承認沒有任何問題才開始比試,說凌青云作弊不是笑話嗎?連自家人也罵進去了!他們這一脈雖然與凌青云敵對,但也得講究對抗方式與臉面,可以拿大道理壓人甚至玩文字游戲,但若胡纏蠻攪只會淪為笑柄,丟的是所有人的臉!
一念至此,中年人就感覺臉上發燙,想自己也是金身強者,怎么教出這么一個蠢兒子?快二十歲了,倚仗家族的修煉資源還沒修到石魄境,在其他方面也沒什么成就,整天就知道到外面花天酒地,碌碌無為也就算了,還在這關頭裝大尾巴狼,胡說八道丟人,氣得他想打死這個逆子!
“父親,爹!我怎么了,停,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挨打的青年發出慘叫,惹得哄堂大笑。
“肅靜!”擔任裁判的老人低喝一聲,靈華境的威壓震懾全場,那對父子與眾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光柱在凌青云不斷灌輸真氣下節節攀升。
“四十二、四十三……聽說到四十就是石魄境雷修的水準了,看情況凌青云還不止于此啊……”有人輕聲嘀咕,明眼人此時差不多明白凌青云是使什么手段了,他憑驚人造詣將真氣轉化屬性,這就是他與凌卓較量雷修水平的底氣所在!
但將真氣轉化屬性極其不易,需要足夠的控制力,屬性轉換也會造成負荷與反噬,原屬性真氣的品質也會受到影響,想這樣跨屬性比試是很吃虧的,得虧凌青云的金屬性好歹算是雷屬性的本源屬性,不然換做木屬性、火屬性,要轉換雷屬性更是難上加難,原本十成真氣能剩下三成都算控制了得,還得趕緊吃顆丹藥療傷!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光柱還在攀升,算是石魄境中后期層次,凌家眾人也是頗為吃驚,他們覺得凌青云能做到這一步就了不起了,居然還要再高!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還沒停?都要通到六十了!”有人喃喃,六十可是金身境水準,與凌青云實際修為相差無幾!
細密汗珠在額頭滲出,凌青云面色微白,這第一輪斗法需要全力灌注真氣,中途不能停歇,如今他消耗的真氣其實比爆發最強殺招還多,且需要不斷轉換屬性,對精神與肉體都是極大負擔,但他咬牙堅持,看著光柱越過五十九的標線,接著是六十,六十一!
“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光柱終于停止,有些人揉了揉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身為金系修煉者的凌青云竟達到了六十四之數,雷系真氣不亞同級雷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