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一句話,袁莫敵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好像將凌青云帶回學(xué)院就徹底不打算管事了。
“多謝先生!”凌青云卻鄭重道謝,讓一名天行強者帶自己飛行一天一夜有余,這等待遇實在可令他受寵若驚,不管袁莫敵是否在乎,他承的情卻大了。
袁莫敵沒有回答,背影轉(zhuǎn)眼就沒入了夜色當(dāng)中,凌青云則看了眼南明學(xué)院的大門,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心情,大步走向前。
“這是從哪歷練回來,狼狽成了這樣?”守門人看著凌青云衣衫襤褸的形象略感疑惑,不過他可是看到先前袁莫敵帶凌青云落下的,因此也不多問,檢查了凌青云的證牌后便放他進門,凌青云早已考慮好了回來后第一個去處,因此邁步而行并未猶豫。
說是夜間,其實這時間還能勉強算作傍晚,在學(xué)院中行走的學(xué)生也是不少,他們遇見凌青云皆微微疑惑地瞥了眼行頭,有的還沖凌青云友善地笑了笑,以安慰他歷練成這狼狽模樣的不幸,小部分人在見到凌青云后見鬼般瞪大了眼,直到凌青云沖其微笑后方如夢初醒地揉了揉眼睛,后者卻已走遠(yuǎn)。
“難道真的是他?”觀者驚愕喃喃,一則消息卻以驚人的速度向整個學(xué)院擴散。
南明湖東畔,竹樓清風(fēng)軒。
作為乙班的專屬地盤,此地往往不會無人問津,即便沒有關(guān)乎全班的大事與聚會,乙班學(xué)生也喜歡在同伴切磋、探討時選擇此地為場所,如今便能見到清風(fēng)軒燈火通明,院落里卻傳出金鐵交鳴的鏗鏘聲來。
“不知是誰在比試?”走到門外的凌青云微微一笑,踏入大門卻正見兩名少年分別持著刀與劍你來我往戰(zhàn)得激烈,縈繞真氣的兵刃碰撞間更不時迸濺火花。另外三名少年站在一旁觀戰(zhàn)或擔(dān)任裁判,由于此時戰(zhàn)況激烈,任誰也沒工夫看新進門的是誰,反正這也不是什么機密重地,尋常切磋難道還要提防別人偷看去?
“原來是丁慶與馬得財他們倆。”凌青云見狀也只是站在一旁,靜靜觀看同學(xué)的切磋,這兩人都出身貧寒,關(guān)系甚好,不過在修煉上卻是誰也不服誰,時常來到清風(fēng)軒相互切磋,以至于同伴對這組合都頗為熟悉。
眼下卻是使刀的丁慶占據(jù)上風(fēng),激戰(zhàn)中找到一個破綻,連著五刀將對手劈得跌退,接著兵行險著狠狠一撩,迸發(fā)璀璨光芒的戰(zhàn)刀直接將精鐵劍挑到空中,勝負(fù)昭然。
“哈哈,老馬你還是差了點啊!”得勝的丁慶暢快大笑,并將目光朝四周一掃以期見到大伙兒敬佩的神情,看到不遠(yuǎn)處站著名衣衫襤褸者卻不由一愣,心里不覺想到村口叫花子,但緊接著精神一震,卻死死盯著那衣著襤褸的少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恭喜丁慶……呃,你是!?”作為裁判的少年大聲宣布丁慶勝利,可他的聲音也戛然而止,雙眼圓睜,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鵝蛋。
“怎么了?”被擊敗的少年本是窩火,見得眾人古怪反應(yīng)卻是一愣,也不由隨著眾人目光望去,那青衫破爛不堪,不知多久沒洗臉的家伙是誰?這張臉看著卻總有些熟悉,背后還背著把黑色劍鞘……等等,黑色劍鞘?
“凌……凌青云!?”眾少年失聲,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他們本以為葬身明月島的本屆第一人。
“大家許久不見。”凌青云微笑開口:“這身行頭,讓大家見笑了。”
果是那人的聲音,盡管接近兩個月未聞,盡管多了一股滄桑感,但少年們可以確定眼前之人就是凌青云,那個三尺青鋒銳不可當(dāng),為乙班奪下全屆第一的青鋒凌青云!他并未死在明月島,他活著回來了!
“太好了,你果然沒死!”丁慶忍不住沖到凌青云面前,上下打量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同班天驕:“聽說你被金身境強者追殺,是怎么活著回來的?”
眾少年也如夢初醒,紛紛圍住凌青云噓寒問暖:“你是怎么回來的?聽說明月島只在一二月船多!”
“你可曾見到袁莫敵先生?他獨自留在明月島上,要為你們討回公道!”
沒等凌青云回答,又有名少年一拍腦門:“對了,這大喜事得盡快讓人知道才對,青云兄你在這稍歇,我去通知大家!”
“這未免會影響大家休息。”凌青云微微皺眉。
“沒事,這才什么時辰!更何況青云兄你回來了,就算是午夜也該把他們?nèi)冀衅饋碛樱 蹦巧倌甏笮χ隽碎T,好似節(jié)日一般高興,其他少年對視一眼,沖樓上喊聲“接待貴客”接著也紛紛出門去通知其他少年,清風(fēng)軒內(nèi)的少年本是被外面的喧鬧弄得一頭霧水,聞聲探頭一看,卻直接因那似曾相識的身影瞪大雙眼,連忙放下手頭之事與本以為喪生海島的凌青云相會。
“凌青云,你這家伙居然現(xiàn)在才回來!”大喊聲后,一名墨衫少年旋風(fēng)般奔入門來,三步并兩步就沖上二樓,看也不看就狠狠給了凌青云一拳:“在明月島折騰這么久,總算玩夠了吧!”
如此毛躁的除卻周馳還有誰?凌青云硬受了這沒有留手的一拳,忍痛微笑:“是晚了些,但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見得往日少年天驕衣裝襤褸,灰頭土臉的模樣,周馳再也裝不出怒容,忍不住張開雙臂,兄弟二人用力地?fù)肀г谝黄稹?
“歡迎回來!”周馳鄭重道,他相信凌青云不會那么折在明月島,可好友生死未卜,他又怎會不為之擔(dān)憂?看上去再怎么沒心沒肺,他終究是性情少年!
“你是怎么對付那金面人的?明月島內(nèi)圍到底有多危險?這兩個月你是怎么過的?”周馳似連珠炮般發(fā)問,周圍越聚越多的少年也露出極好奇之色,將一名金身境強者調(diào)虎離山,其后又在明月島深林長期失蹤而生還,這對他們而言簡直就像傳奇一樣。
“等大家到了再一起說。”凌青云笑道。
“切,誰稀罕!”周馳滿臉不屑,先前的擔(dān)憂感動也全都不見:“我說你不整理一下行頭?這樣看著乞丐似地,嘖真臭!”
“我看還是保持這樣比較好,不然大家怎知道凌兄受了多少苦?”有少年笑道,大家都不是拘于小節(jié)之人,凌青云能活著回來比什么都重要,這幅模樣反倒令人倍感親切。
“裝模作樣。”周馳悻悻,對同伴還沒外人更給面子。
“青云!”又一名少年大步走來,正是少時好友劉沖:“老天有眼,你總算回來了!”
“老四!”凌青云嘆了口氣:“讓你擔(dān)心了,凌岳城那邊如何?”
“伯父說,會等你回來!”劉沖鄭重道,凌青云輕輕點頭:“我今夜便發(fā)信報平安!”
不一會兒閣樓中再度沖入一道矯健倩影,身著勁裝的薛雪對凌青云看了又看,終于長嘆一聲,眼圈微紅地說道:“果然吉人自有天相,青云你不該死在那荒涼小島上。”
“讓你擔(dān)心了!”凌青云嘆了口氣,薛雪是個要強的女孩,她紅眼圈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你還是多關(guān)心萱萱吧,她不知道掉了多少回眼淚呢!”薛雪笑著擠出了眼珠,話音未落,一道倩影便沖了進來。
“青云哥!”乳燕投懷般,身穿綠裙的少女直接撲入凌青云懷中,毫不在乎對方身上是否干凈,是否散發(fā)著汗臭味。
“委屈你了,萱萱。”凌青云抱住女孩,輕撫她的青絲秀發(fā),懷中的女孩很嬌小,像是一個需要疼愛的妹妹。
“只要青云哥你沒事就好。”懷抱中的女孩微微顫動著嬌小的肩膀,她的聲音較過去沙啞了許多,令凌青云更憐惜地輕撫、安慰著。
過了許久,金萱萱終于想到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由臉紅地從凌青云懷中掙扎出來,想要避嫌和凌青云拉開距離便往外踱了兩步,又有些舍不得地踱了回來,周圍人很自覺地別過臉去,心里卻暗笑不斷。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身穿錦衣的徐靈峰笑著走來,望著眼神較過去更加銳利的凌青云抱拳:“凌兄,恭喜了!”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凌青云微微一笑,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地深藏不露,不過并不為此生氣。
“人差不多齊了,是時候跟大家把事情交代了吧?”周馳環(huán)顧四周,見乙班同學(xué)已到了十之八九,不由沖凌青云催促道。
“還是去院子里講,那里比較寬敞!”有人提議道。
“好。”這下凌青云不再推辭,便將自己被段文淵追入密林,到后來掙扎林中最終被袁莫敵所救的事情娓娓道來, 他當(dāng)然沒有透露明月石殿的秘密,對于擊殺段文淵之事,也有所隱瞞,只說是自己借用明月島內(nèi)圍的兇險最終將其殺死,但這也引得一陣驚嘆,借刀殺人的道理誰都懂,但真要將其實施卻需有足夠的膽略、判斷力與行動力才能做到,這本身也是實力的一種。
“想不到,那白月先生竟然是魔修!還好袁先生實力了得,令凌兄毫發(fā)無傷。”一名少年感慨道,這兩個月時間凌青云其實被白月先生擄走,這是凌青云與袁莫敵商量得出的解釋,反正白月先生已是死人,將麻煩推給他也沒辦法推脫。
“可在叢林里生存可是憑青云自己的本事!青云,那些黑蟻真有那么可怕,轉(zhuǎn)眼就將整頭豹子吃得干干凈凈?”另一名少年顯然對凌青云在叢林深處的冒險更感興趣。
“的確可怕,不知道多少動物被吃得骨頭也不剩,我也是僥幸逃得性命。”凌青云感慨道:“除卻這最可怕的饕餮魔蟻,叢林深處還有隱蛛、血蜂……”
這些可不是胡編亂造,游走在生死間,驚險而又神奇的真實經(jīng)歷令少年們聽得津津有味,正講到那丈長的鐵鱗蜈蚣時卻忽有破風(fēng)聲傳來,凌青云抬頭,竟望見一柄銀錘從天而降!
“鐺!”一聲鏘音,卻為歸來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