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一縮,在眼前騎士作血霧炸散的瞬間凌青云身形暴退,卻已來不及阻止那血霧洶涌,竟凝成一只猙獰血爪朝自己悍然抓來!
劍再出鞘,交叉縱橫將血爪斷作十數段,然而那股血腥殺意仍以勝于騎士全力的姿態悍然而來,煙波浮現而血腥掩,又與同一瞬從四下襲來的血爪攪成數重漩渦。
“一瞬間全部身死?”這周遭十數丈都在煙波領域籠罩下,凌青云自能感覺到自己暗自留下的其他俘虜也瞬息消亡,且他們的赤色能量都轉化為戾氣來襲,自己無法吸收分毫,他當然不會認為這是自然現象或這群第一時間逃跑的騎士選擇拼命所致,數重軌跡在感知內構成一張看不見的網絡,終究指向沙坡之上,那披戴斗篷的神秘身影。
“閣下也是楔族之人?”凌青云凝視對手,眼神不曾瞬閃半分,他這失而復得的煙波領域直徑已經遠超昔日,即便在這近乎沙漠的赤地都可以達到六十丈以上,甚至令他懷疑已非領域雛形而邁入真正領域行列,可即便如此這身披灰色斗篷,握持骨杖之人卻遠在領域觸及之外,甚至若在天邊般遙遠,毫無疑問先前那數名騎士就是在他操控下自爆,這種詭異勝過先前的影子夢魘,不得不防。
灰衣人沒有開口,只是手持骨質拐杖靜靜地佇立原地,凌青云卻明顯感覺到有一雙飄忽的眼睛注視著自己,除卻這灰衣者不會有他人。
這將是一個強敵!凌青云握緊了劍,醞釀氣機正欲一戰,忽見沙塵暴起,那灰衣人抬起拐杖似說了什么,下一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間移動?不對,這本就是一道幻象!”凌青云醒悟,仗劍穿越沙塵暴,抵達那沙坡卻不曾見到半點痕跡。
“他的真身不在此地,不是憑某種方式在先前顯現投影或烙印,他還有著執掌騎士生命之能,可調動那赤色能量化作殺招爆發!”分析著先前所見,凌青云暗暗提防,適才幾名騎士身死其實只是令他吃了一驚,赤色魔爪實際上沒有真正威脅,但若將石魄境修為的騎士換成金身境呢?便足以對他造成傷害,更不用說是靈華境……
“聽他們的口氣,這所謂楔族即便不是這片土地的主宰至少也算一方地頭蛇,對赤色能量的理解更遠勝于我,占天時地利,不得不防。”凌青云暗自警惕,短暫的接觸已令他相信自己與楔族很難和平相處,而他對這個敵人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這種局勢著實不妙。
“也不知是否所有楔族人都被種下禁制,隨時有自爆可能,倘若真是如此想問出情報實在困難……說來我先前竟殺得那么順手,莫不是便要入魔了?”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凌青云望向斷折在不遠處,于赤地頗為顯眼的骨質戰矛:“話說回來,這片天地的生靈一旦死去都會化作赤色能量,這骨矛與骨杖又是以何制成?”
看來此地還有更多秘密,凌青云收起骨矛,認真端詳,雖無半點文字說明他還是能感覺到這骨矛散發出的滄桑氣息,這滄桑與古劍不同,述說著超越人史的久遠。
“莫不是沉埋地底而被挖出的枯骨?難道這方天地過去本沒有赤色能量規則,亦或……”只是一個小發現便令凌青云浮想聯翩,目視千里赤地,彌漫的赤意好似遠古巨獸的大口,只待無知者跳入……
……
不知不覺,在赤色天地中的行走已至第三日。
仔細觀察天空后凌青云才得出這方天地沒有日月的結論,如此一來也就沒有晝夜,時間流逝也顯模糊,好在無字書總是忠實地記錄著時間,這卻令行走于此的凌青云不免生出另一種疑惑。
“倘若這是幻境,無字書究竟記錄著幻境之時亦或現實之時?兩者的時間流速又是否相同?”凌青云喃喃,按理說無字書的記錄都在自身感知之內,可即便是自己昏迷時無字書對時間的判斷也不曾有誤,這令他愈發懷疑無字書獲取信息的方式是否僅是感知。
“總感覺不可能輕易離開這處戰場,但愿離開時我還是我。”自語著一劍將從天而降的黑影劈成兩半,只隱約見得這似是禿鷲,尸體便已化作赤色能量涌入體內,那每一個細胞皆雀躍歡呼的感受著實美妙,卻又令人產生深深的顧忌。
才第三日而已,死在他劍下的“生靈”已不知該以什么單位計數,其中甚至包括外形與人類無異的楔族騎士與確實野蠻的蠻族戰士,這也令他的實力不斷增長,時至今日甚至有一種面對天行強者也可不落下風的感覺,只是隨著實力增強,赤色能量的效果也相對削減,這促使他情不自禁向實力更強的獵物出手,這已是扎根潛意識的本能。
這種殺心很可怕,從根本動搖著一名武者的本心,人都是貪婪的,對夢想攀登修煉巔峰的天驕來說這種快速變強的方式簡直就是天賜良機,且在進入這方天地后殺戮就如喝水吃飯般頻繁,使人覺得這一切合乎常理,本無需顧忌分毫。
“更可怕的是,不單賦予能量,還可滿足生存所需,治愈傷勢,不食不寢。”凌青云微微感慨,正是這個原因令他這三日根本沒有入睡,這在隨時有可能遭受襲擊的戰場當然是好事,但從另一個角度考慮,這豈不是鼓勵著所有生命不眠不休地斗爭殺戮?在這片生物死亡都會化作赤色能量的土地也不存在其他進食方法,唯有殺戮,意味著生存與強大。
地面微顫,凌青云不禁提起興趣,他已經明白這是有獵物可供狩獵令自己更為強大的信號,放緩步伐如幽林般欺近,他見到了戰斗雙方——更準確的說是三方,一方是乘騎豹狀坐騎,其他方面都與先前所見無異的楔族騎士,一方是赤身裸體,手中至多以石塊作為兵器的蠻族戰士,還有一方被夾在中間,是一小群噴吐烈火的三角野豬,在外面它們堪入妖獸行列,在這里卻被楔族與蠻族共同狩獵,迅速化作赤色能量遭受掠奪。
“真是令人興奮啊……”按捺著沖上去大開殺戒的沖動,凌青云觀察著戰局,看起來楔族與蠻族數量相當,都是一百余人,目前基本在消滅野豬,相接壤者卻不吝激烈廝殺,撕裂彼此的身軀,將敵人的生命化作自己的力量。
短暫觀察便能發現身披甲胄、手持鐵兵且乘騎坐騎的楔族比蠻族更為強悍,幾乎可以做到以一敵二,即便如此蠻族卻不曾退縮分毫,依舊咆哮著沖向對手,用手掌抓住矛尖劍鋒,任野獸咬噬自己的臂膀,直將一拳砸向對手的腦門,打得對方七葷八素,并趁勢追擊,手腳、頭顱甚至牙齒都化作武器,瞬間染血,野獸般搏殺。
“難怪稱為蠻族。”見狀凌青云微微頜首,楔族厭惡蠻族并非沒有道理,兩者的文明差異巨大,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當戰斗開始他們同樣嗜殺,一個個都雙眼赤紅地向敵人甚至同伴痛下殺手,并沐浴在濃郁的血霧中大口吞吸,亢奮癲狂如魔。
由這份瘋狂聯想到愈發難以抵御誘惑的自己,凌青云微微沉默,卻不由疑惑楔族文明究竟是如何建立,這幾日他未曾發現埋于地下的獸骨,也未見鐵礦等物,倚仗萬靈元術奧妙都難以與野獸溝通,楔族人卻能煉制兵器、馴服猛獸,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奧秘,令人好奇不已。
“至今也僅見過他們的小隊,不曾見到真正居所,或許該繼續深入,又或他們只是四處狩獵,根本就沒有聚居地?”凌青云深感懷疑,在赤色能量幾乎可以滿足所有需求的情況下,或許真的只需狩獵而已,但兵器、馴獸乃至文明總該存在源頭,這源頭或許就是他所追尋的答案。
“先不下手,看看他們究竟如何生存。”深吸一口氣,并默誦經文壓抑滿心的殺戮戾氣,凌青云看著蠻族與楔族將野豬殺光,而后殘忍地彼此攻伐,最終只剩三分之一數量的蠻族咆哮而逃,楔族同樣折損了三十余人,還有幾人身受重傷,就連乘騎坐騎都無法做到,唯有躺在地面發出絕望的**。
蘊含著能量的血霧仍在彌漫,勝利者大口吞吸,傷勢也隨之愈合,重傷者亦是如此,可這茍延殘喘卻令他們的同伴目露兇光,幾名魁梧而兇悍的戰士驅策坐騎來到重傷者面前,共頌一聲古老的低吼,其坐騎卻齊齊低頭咬斷了重傷者的喉嚨。
血霧彌漫,勝者臉上的煩惱消失了,他們愜意地享受著勝利果實,不遠處卻有一雙眼睛冷冷地望著這一幕,寒芒流轉。
他忍住了,望著將戰場打掃干凈的楔族騎士揚長而去,融入沙塵暴隱藏身軀,不緊不慢地跟隨在后,期間劍斬,也見鐵蹄踐踏,血霧彌漫皆合這天地的旋律。
輕彈寶劍,鏘音悅耳卻懷殺人之意,但凌青云沒有出手。
自詡這方天地正統的一族究竟如何生存,他要看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