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正午,蕭長琴行至一個小村落。一股股菜香米香頓時引得他腹內一陣咕咕直叫。蕭長琴低頭摸了摸空空如野的口袋,禁不住一陣苦笑,但是腹中饑渴的他卻依舊忍不住翻身下馬,一步步的進了小村。
村子不大,但卻有一條規模不大不小的集市。此時正值正午,集市上的飯館生意都是相當不錯。蕭長琴走到一家名為“遠來客”的小飯館前,里面散發出來的鹵肉香氣頓時勾住了他的雙足再不能移開。
正在他躊躇不決之時,店小二突然走出來笑呵呵的說道:“客官,要進來吃點什么嗎?小店可是這條街最實惠的一家。”
蕭長琴尷尬一笑,說道:“是嗎?都有什么招牌菜?”
那店小二見他衣著華麗,還牽著一匹毛色不錯的馬,心想定是有錢的公子,聽他這么一問,立即躬身說道:“這招牌菜可就多了,您先請進,容小的給您詳細介紹。”
他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蕭長琴若是不進該說什么理由才好呢,當下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手邊的馬匹早有小廝過來牽到一旁照料。
蕭長琴跟著那店小二進了店內立即便被引到一張干凈的桌子前,剛剛坐下那店小二便滿臉堆笑的說道:“客官,我們這里的招牌菜總共有十五道之多,你看這雞魚肉蛋是必不可少的。魚有糖醋鯉魚、清蒸紅鯉、爆炒青魚。”
蕭長琴聽了此處禁不住問道:“青魚也能爆炒?”
那店小二聽了立即笑道:“可不是,我敢說這方圓百里之內只有我們這一家會這爆炒青魚。”
蕭長琴輕“哦”一聲,微微點了點頭道:“你也不用說了,剛才那三種一樣來一種吧,再給我上兩斤鹵牛肉,一斤大曲。”
那店小二聽了此話,立即點頭哈腰的道:“好嘞,您稍等,馬上就好。”
蕭長琴輕“嗯”著點了點頭,看著那店小二轉身而去,他心里卻禁不住思量著待會結賬的時候該如何處理。過不多久,那店小二便將蕭長琴要的東西一一端了上來,蕭長琴一見了這些,頓感腹內更是饑餓萬分,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放開手腳大吃起來。
眼看著一桌好菜馬上就要吃完,突然一柄長刀“當”的一聲猛然插入他面前的桌面。蕭長琴吃了一驚,但身子卻依舊穩穩的坐在那里。眾多其他的食客見此情形卻都一個個嚇的急忙離座奪路而去。店老板和店小二更是嚇得躲到柜臺后面不敢出來。
蕭長琴將杯中的最后一點大曲一飲而盡,便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面無表情看向來人淡淡的說道:“來的正好,待會替我把酒錢結了。”
那人聽了此話頓時一愣,隨即放聲笑道:“好,不愧是蕭二公子,就沖你這份兒膽識,我計無名也交你這個朋友了。”
蕭長琴卻淡淡的說道:“不用了,只要你能勝得我手中長劍,《天帝琴譜》我雙手奉上。”
那計無名聽了此話,頓時臉色一變,隨即身子猛然沖出,只見數支肉眼難辨的梅花針立即隨著他向著蕭長琴的周身要穴疾打而去。蕭長琴端坐在木桌前,眼看那數支梅花針就要打中,一道白光突然憑空閃出,緊接著身子前沖的計無名頓時怔在當地,滿臉震驚的瞪著蕭長琴,好像在瞪一個怪獸一般的瞪著他。那躲在柜臺后面的店小二突然聽見外面沒有了響動,忍不住鉆出來察看,一看之下頓時驚的面容慘變。只見那華服少年此刻正紋絲不動的坐在長凳上,而手中的長劍卻恰好抵在那剛剛進來的大漢的咽喉處,只要那大漢稍稍一動便會被那少年奕劍刺穿咽喉。
蕭長琴緩緩轉過頭來,微微掃了一眼地面上斷落的梅花針,神情木然地說道:“你輸了。”
計無名面色脹紅,聽了此話,瞪著他良久才輕聲“嗯”了一下,卻是不敢說話,生怕一說話牽動喉結滾動便被他的劍刃劃傷。蕭長琴聽了,微微瞪了他一眼便手腕一震,長劍頓時應聲入鞘。
計無名面色絳紅,怔怔的看了他許久才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公子好劍法,在下佩服。”當即轉身便要離開。
蕭長琴卻突然叫住他:“慢著。”
計無名聽了心頭一驚,隨即轉身怒道:“在下自知非公子敵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蕭長琴微微掃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把帳結了。”說完便徑直離座轉身而去。
計無名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待他清醒過來之時,蕭長琴已是離去,計無名當即怒喝一聲:“小二,過來收錢。”
那店小二卻哪里敢收?躲在柜臺后面僅僅露出兩只眼睛,唯唯諾諾的說道:“不···不用了,這一頓就算小店請的。”
誰知那計無名聽了此話,猛然一掌將面前的桌子震的四散開來,怒道:“過來,老子讓你收你敢不收?”
那店小二見狀頓時嚇的腿一軟,卻是半步也移動不了。計無名見他不敢出來,心中更是惱怒,幾步走過去,一伸手便將他從柜臺后面拉了出來,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個銀燦燦的大元寶喝道:“五十兩,夠不夠?”
那店小二嚇的立即點頭道:“夠夠夠。”
計無名聽了,一甩手把那元寶扔到他懷里,
怒哼一聲便轉身而去,留下那店小二猶自心驚不已。
蕭長琴提劍出了小飯館,獨自牽馬便出了小村,一路上緩緩而行,回想自己這幾日來的各種遭遇,心中便禁不住的悲意大盛。想自己堂堂一代大俠蕭天帝的兒子,燕州蕭家莊的二公子,雖然不能說貴比王胄,但是也不至于流落到現如今的這個地步。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為了奪取他手中的《天帝琴譜》早已設好各種花樣繁多的陰謀陷阱等著他自來投,也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個個磨刀霍霍待他前來受死。而這一切的一切便都是因為那本連他自己都看的不甚明白的《天帝琴譜》。一想到此處,蕭長琴便忍不住心中忿恨,正在此時,突聽一聲尖銳的鳥鳴之聲陡然從林中傳出。蕭長琴立即停下腳步,手握韁繩怔怔的站在那兒目視前方。
只見前方五個服飾不一的男女此刻正一臉冷峭笑意的看著他。蕭長琴看了他們許久,才嘆了口氣問道:“你們就是燕州五虎?”
那中間一名老者聽了,冷然一笑道:“不敢,二公子才是人中之龍,叢林之虎,面對這么多高手的追殺依然能活的這么自在。”
蕭長琴聽了,突然冷哼一聲道:“那你們攔住我是為何意?”
那名老者還沒有說話,他身旁的一個中年漢子便嘖嘖怪笑道:“當然是擒龍捉虎了。”他說完此話便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蕭長琴聽了,禁不住冷笑起來,看著他們良久才冷然一笑道:“久聞燕州五虎的‘五虎斷門刀法’在武林中堪稱刀法之最,今日晚生不才,便借手中長劍前來領教領教。”他說完此話,便立即右腕一翻,長劍“鏗”然出鞘,瞬間便已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對面五人急沖而去。
眼看長劍便要刺到那老者的跟前,從林中突然飛出數支黑鐵長鏈。蕭長琴吃了一驚,哪里還有心思去殺面前之人,身子急忙向后旋轉而出,長劍隨著帶起一片弧光四散而出。但聞“叮當”之聲不絕入耳,那飛馳而來的鐵鏈頓時被他一個個蕩飛出去。然而他剛剛飛出去的身子還未落地,從腳下便又突然飛出一張精鋼細絲所織的鐵網。蕭長琴見此情景,禁不住臉色劇變,長劍急忙下刺而出。“叮”的一聲輕響,劍尖恰好刺在鐵網的網脊之上,蕭長琴也借著這股反彈之力倒縱而出,然而卻在此時又有數支鐵鏈從四周齊齊飛來。蕭長琴大驚之下,長劍急速橫掃,一陣金鐵交擊之聲響聲,沖在他面前得幾支鐵索頓時被他砸飛出去,正在他想要縱身飛起之時,卻突厥雙足一沉,整個人便被兩股大力猛然向下拉扯而下。蕭長琴心頭大驚,低頭看去才知有兩條鐵索竟已緊緊纏住自己的雙足。
蕭長琴驚極怒極,沒想到對方還未出手便令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心頭禁不住冒出一股絕望之意。眼看著蕭長琴就要落入下方那鐵網之中,突聽一陣慘叫從四周頓時響起,蕭長琴還未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陡覺雙腿一松,那纏著自己雙足的鐵索竟不由自主的脫落下來。見此情景,蕭長琴當真是驚喜交加,當即提氣輕身,一連幾個倒縱,身子已是落到安全之處。
蕭長琴腳下剛剛站穩便突然原本站在他前方的“燕州五虎”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當下禁不住心頭疑惑萬分,小聲嘀咕道:“這五人這么快就跑了?”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空中傳來一聲滿是滄桑意味的大笑:“知道老夫身在此處,他們敢不跑嗎?”
蕭長琴聞得聲音頓時吃了一驚,但隨即便鎮定下來,緩緩收劍歸鞘,朝著林子放聲道:“不知哪位前輩在此?請現身容晚輩一見,也好謝過剛才相救之恩。”
他的聲音剛落,便聽見一陣衣袂帶風之聲,緊接著蕭長琴便看見一個白須白發的老者從不遠處飛奔而來,轉息之間便已是到了他的面前,蕭長琴見了禁不住心頭暗嘆一聲:“好輕功。”
那老者到了蕭長琴面前立即呵呵笑道:“蕭二公子,老朽在此有禮了。”說著便朝他拜了下去。
蕭長琴見了,禁不住臉色一變,急忙閃開不受他禮,驚道:“前輩這是何意?剛才相救之恩晚輩還沒謝過,又怎敢如此大不敬的受前輩如此大禮?”
他的話應剛落便聽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冷笑:“你當真以為他是好心救你不成?”
蕭長琴聽了此話禁不住臉色一變,頓時滿臉驚疑的看向那白發老者。那老者卻是呵呵一笑,朝林中大聲叫道:“單老弟,既然來了,何必還躲躲藏藏失了身份?”
他的聲音一落,便聽一聲冷哼傳來:“誰說我躲躲藏藏了?”蕭長琴聽了此話立即循聲望去,立即便看見一個中年劍客,一臉冷肅之容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當即禁不住臉色微變,心頭震動不已:“此人輕功猶在那老者之上。”
那中年劍客一出現,那白發老者便走過去笑呵呵的說道:“單老弟,你是不是也是受了那人所托?”
那中年劍客卻冷哼一聲道:“此事與你何干?”
白發老者聽了此話,也不以為忤,呵呵一笑,便轉頭朝蕭長琴道:“二公子,這位乃是在武林中人稱‘散心劍客’的單厲軒單大俠。”
蕭長琴聽了禁不住滿臉震驚的看著那中年人。單厲軒乃是漠北一帶
少有的劍術高手,一手三十六路回環舞柳掃葉劍法,縱橫漠北,堪稱無敵,沒想到自己今日竟能在此處遇見。
蕭長琴愣愣的看了看那中年劍客,心中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后退數步,滿懷戒心的看著二人。那老者見狀微微一愣,隨即便明白他為何由此舉動,當即呵呵一笑道:“二公子切莫擔心,我二人決然不會加害于你。”
蕭長琴卻冷笑道:“那可說不準,人心隔肚皮。我現在連你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那白發老者聽了禁不住一愣,隨即苦笑一聲道:“老朽千手云翁,在江湖上也算薄有聲名,人送外號‘毒帝’。”
蕭長琴聽到最后一句禁不住臉色大變,千手云翁的名號他沒有聽說過,但是“毒帝”之名卻是武林中盡人皆曉的風云人物。此人一手用毒之技堪稱當世無敵,猶如劍道之中蕭天帝一般的存在,用毒手段更是千奇百怪,多不勝數,他的對手往往在不經意之間便已中了他所下的劇毒。甚至有人傳聞他能夠僅憑一根手指便能讓方圓數里之內盡皆為毒,由此可想而知他用毒手法是何等的高明?
蕭長琴聽了他自報家門,心頭更是震驚異常,禁不住又是后退了幾步,緊握劍柄,小心翼翼的看著二人。
千手云翁見狀禁不住苦笑道:“二公子,我等是沒有加害之意,我等乃是前來助你的。”
那單厲軒卻是冷冷的說道:“別聽他胡說,他就是來害你的。”
千手云翁聽了一愣,隨即瞪著單厲軒怒道:“單老弟,你再給我搗亂信不信我把你也送進棺材?”
那單厲軒聽了卻道:“好啊,我也正想會一會你的毒功。”
“你···”千手云翁頓時一時氣結,只是瞪著他吹胡子瞪眼,卻似拿他沒有絲毫辦法一般。
蕭長琴冷眼旁觀,當即冷笑一聲道:“你們都想從我手中奪取琴譜,可惜琴譜只有一份。”
千手云翁聽了禁不住苦笑,單厲軒卻道:“給我,這個老不死的不需要。”
千手云翁聽了此話,立即怒道:“單厲軒,你壞我的事情也就算了,可不能壞了那人的事情,不然他怪罪下來你可承擔不起。”
單厲軒卻道:“我的事情我心中明白,不用你來提醒我。”
“你···”千手云翁好像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蕭長琴聽了他們二人的對話,心中更加肯定了他們是為《天帝琴譜》而來,當下心中對二人的戒心也是更加重了。那單厲軒卻突然轉過頭來朝他說道:“蕭二公子,老夫知你身懷血海深仇,也知從你手中強奪琴譜定然也是艱難百倍。”
蕭長琴聽到此處,頓時冷笑道:“還算你有自知之名。”
那單厲軒看著他繼續說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蕭長琴聞言一愣,禁不住問道:“什么交易?”
單厲軒道:“我們二人助公子報仇雪恨,事成之后公子將琴譜交給我二人。”
蕭長琴聽了此話頓時一愣,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暗想:“若是真的能夠得此二人相助,至少能為我除去不少追殺我的高手,只是能有這么簡單?”
單厲軒見他沉思不語,當即又是說道:“公子但請放心,在你大仇未報之時,我二人定會全力相助,遵聽公子一切吩咐,絕不食言。”
蕭長琴聽了此話,頓時心頭一陣意動,思慮良久才看著他說道:“你就不怕我食言?”
單厲軒聽了此話輕笑一聲道:“公子的為人老夫還是聽說過一些的,再說,若是公子膽敢食言。”說到此處,他的手腕一抖,蕭長琴還未看清楚,便見兩道劍光從擦著自己的雙肩飛馳而過,蕭長琴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忍不住滿臉驚懼的瞪向他。單厲軒卻微微掃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公子自問,可曾接的下老夫的這一招。”
蕭長琴心頭震駭異常,實沒想到單厲軒的劍法竟如此高明,恐怕當今之世能在他手中走過百招的人不出三個。
蕭長琴瞪著他看了許久才開口道:“那行,我現在便有一事要二位前輩相助。”
單厲軒聽了此話,頓時微笑起來,一躬身,恭敬地說道:“請公子吩咐。”那千手云翁也是躬身聽候的樣子。
蕭長琴見了,禁不住心頭一愣,心中老大的不適應,但是最終還是說道:“幫我混進琉璃山莊。”
單厲軒二人聽了此話,頓時也是一愣,面面相覷之后才垂首道:“是。”說完便對視一眼轉身而去。
蕭長琴任他們二人遠去,心知他們定然是為了自己混進琉璃山莊一事而準備去了,當下禁不住心中感慨,忍不住長嘆一聲,輕聲自語道:“天微老兒,本公子來取你的人頭了。”說完此話,腦海中便浮現出自己手提著琉璃山莊天微道長頭顱的畫面,但是轉瞬之間一個容顏精致的少女面容便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正是那日救他的琉璃山莊的無名女弟子。
一陣風突然從林中吹過來,頓時卷起陣陣熱浪侵襲而來,蕭長琴微微舒展身軀,長劍一收,翻身上馬向前狂奔而去。接下來的武林,才真正是他掌握中的武林。至少他是如此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