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先到商場去挑了禮物?
最近像是為了補償他們之間的聚少離多,他送了好多禮物給她。算起來,他最后送的是一條粉色的連身裙,CHANEL這一季的新款。
這個時候穿起來,是不是正合適呢?
從日暮等到天黑,從天黑等到夜深。蘇子焱將自己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將她想到的可能導致他晚歸的理由都想了一遍。
她唯獨忽略的只有秦茜茜那一句:我表姐今晚就會到澄海,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夜風徐徐的吹來,蘇子焱坐在餐桌前,看著冷掉的牛排和燃盡的蠟燭,緊緊的抱住雙臂。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強撐著不敢眨眼,仿佛只要眼淚落下來,就會證明葉世勛今晚不會回來。
玻璃窗上晃過一道大燈,門外傳來汽車的轟鳴,是葉世勛回來了嗎?
她迅速的振奮精神站起來,剛整理好衣裙,就聽見大門處傳來鑰匙的聲音。她擠出三分笑意,快步的來到鏤空的隔斷前,準備迎接自己心中的男神。
大門被輕輕的開啟,她先聽見的是陳媽那刻意壓低的聲音,“噓,小聲點,別吵著他們了。”
她的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笑意,那樣的親切和愉悅,像是一個母親對兒女艱難玉成的欣喜。但對蘇子焱來說卻像是一把鈍刀,拼勁全力的戳在她的心上,明明痛不欲生,卻流不出一滴血來!
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酸楚,淚水奪眶而出!
就像是原本就不華麗的外衣被人撕碎,暴露出偽裝之下那顆卑微不堪的心。她緊著身子奪路而去,踉蹌的跑回房間。
葉世朗配合陳媽笑著,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粉色的身影飛快的上樓,然后消失不見,“子焱?”
他在心里叫了一聲,嘴上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她的動作是那么迅速,但看上去又是那么的狼狽。這,到底是怎么了?
陳媽關上門就發現葉世朗對著葉世勛的房門出神,過去的事情還在眼前,她心中立刻警鈴大作,“三少爺,你不會……”
她的話沒說完,葉世朗人已經快步沖進飯廳。
熄滅的蠟燭,冷掉的牛排,還有桌上那個依舊嬌艷的花盤,無一不是大寫的諷刺,全都在嘲笑著蘇子焱的用心良苦。
現在不用葉世朗說,陳媽也明白他剛才為什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怎么?怎么會這樣?”陳媽倚著門框,發出一聲壓抑的呢喃。
葉世朗卻沒有辦法像她一樣冷靜,他對著桌椅板凳一陣亂踢,依然覺得不能解氣。最終伸手掀翻了桌上的臺布,看著燭臺和盤盞乒乒乓乓的落了一地……
他的心尚且如此,可見蘇子焱的心里,是有多疼!
房間里,蘇子焱的后背抵著門板,緩緩的滑坐到地上。寂靜的夜里,她聽見飯廳里傳來的巨響,也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淚水如同開閘的小河,嘩嘩的流個不停。她蜷縮在地毯上,緊緊的
收攏自己的雙臂,像是要將自己包裹成一個繭蛹,來抵御那層層侵蝕的絕望。
九月的天氣,比嚴冬還要寒冷。蘇子焱的身體好像篩糠一樣抖著,她用顫抖的指尖撥通譚驍的電話,只說了四個字。
陳媽想去敲敲門,看看蘇子焱,卻被葉世朗制止了。
“如果她可以從現在開始學會放下勛哥,那么一個月后她就能走得從容一些。”
陳媽不懂,“三少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一個月之后,蘇小姐要去哪兒?”
葉世朗沒有再說話,只是狠狠的踹了地上的凳子一腳,轉身上了樓。
他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放開蘇子焱,好不容易才讓說服自己成全他們,他很艱難在背棄高敏芝站到葉世勛一邊,想不到他卻自己退了步。
如果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又何苦枉做小人?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收下這家分公司,一無所有的葉世勛,大概就不會讓蘇子焱這樣傷心了吧?
陳媽被他那“砰”的一聲關門聲嚇得一個激靈,從疑惑從回過神來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葉世勛打電話,“少爺,你在哪兒呢?”
她很少問得這樣直接,最多只是問回不回來和什么時候回來。葉世勛的眉頭微微一蹙,“有事?”
“蘇小姐等了你很久,她好像生氣了。”陳媽也不知道自己這么說葉世勛能不能明白,她依稀能聽見他那邊傳來悠揚的小提琴聲,似乎是在一個頗有情調的地方,“她晚飯都沒有吃。”
心就像被一只柔軟的手拂過,又牽扯著一點點的疼,葉世勛知道蘇子焱在等自己,但是不知道是在等自己吃飯。他偏頭看了一眼正在舞臺邊跟朋友言笑晏晏的董甜甜,輕輕的道了聲,“我知道了。”
他是準備早點回家的,但是董甜甜臨時打電話說有個朋友的聲樂團今晚到澄海表演,作為閨蜜她必須要去捧場。葉世勛是擔心如果不跟她在一起,她會找機會接近蘇子焱說出訂婚的事情,只好全程陪同在身邊。
“可以走了嗎?”當他重新站回董甜甜的身邊,臉上的笑意又清減了幾分。
表演已經結束,董甜甜只是在跟閨蜜閑聊,她的目的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拖住葉世勛。因為她知道,秦茜茜那樣的挑釁,蘇子焱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閨蜜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只當葉世勛的表情不善是感覺在這里浪費時間,調笑著推了董甜甜一把,“我們昨天才在帝都見過面,你哪來的這么多話跟我說?你想照顧我的心意,我都收到了,你趕緊陪你的未婚夫二人世界去吧!”
董甜甜沒想到她會把這件事說出來,想要堵她的嘴已經來不及,只好打著哈哈拉葉世勛走,“哼,你到時候不要說我重色輕友哦!”
按照協議,在他們訂婚之前,董甜甜是不能到澄海來的。可她的理由是這個閨蜜她多年不見,難得有這個機會,她必須要見一面。作為代價,她可以保證訂婚之后不干涉葉世勛跟蘇子焱在一起,并且向彼此的父
母保密。
葉世勛真的以為,她跟這個多年不見的閨蜜,有著數不盡的相思和珍貴的情誼。
周成的車就等在大劇院的門外,看到他們出來,他立刻拉在車門。
“送蘇小姐去酒店。為了保證蘇小姐的安全,你要二十四小時跟著她,從每一餐的飲食到每一通的電話,都要及細無遺。”
這番話,葉世勛就是當著董甜甜面說出來的,沒有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
“葉世勛,你這是要軟禁我嗎?我可以告你非法禁錮!”董甜甜把著車門,滿臉都是羞惱。她是撒謊在前,但是她沒有想到葉世勛會這么絕情。
“跟誰告?跟你父親,還是跟我父親?”葉世勛冷靜的看著她,“你還可以有第二種選擇,那就是現在讓阿成送你到機場,你在機場坐到天亮,然后直接坐明天的早班機回帝都。”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給她第二條路,考慮的無非是現在還躺在病床上的葉正義,他不想讓他再受一次刺激,更不想有人以此為借口對蘇子焱下手。
“好,很好,葉世勛,算你狠!”董甜甜鉆進車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要不是董彬在G市的投資失利,要不是那件事被葉世勛抓住把柄,她怎么可能這么被動的答應他那些不平等條約?到底都是機關算盡,行差踏錯。
時間已經是十一點,葉世勛打車到那間通宵營業的蛋糕店,買了蘇子焱最愛的藍莓蛋糕,才回到別墅。
因為時間太晚,也因為想讓葉世勛看看蘇子焱所做的一切,餐廳那一片狼藉,陳媽特意沒有收拾。
雪白的臺布沾上油漬,葉世勛看著那塊完整的心形牛排,看著他散落在地上的殘花和杯盤碎片,想象著那一刻蘇子焱的心情是如何的失望……
他躡手躡腳的上樓,昏暗的房間里,蘇子焱已經睡下。
他沒有開燈,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足以讓他看清她眼角未干的淚痕和那順著嘴角蜿蜒的苦澀。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他輕輕的說,因為他知道蘇子焱睡著了,聽不見。他不知道她睡著了多久,只能從她均勻的呼吸里辯出,她真的是睡熟了。
他將蛋糕放在床頭,擰了毛巾給她擦臉。
夢里是母親溫柔的臉龐,這是第一次,蘇子焱在夢里如此清晰的看見劉玉巧的臉。跟她那么像,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媽……”她低低的呢喃了一聲,下意識的握住那只撫在腮邊的溫暖掌心。
“媽,我好想你啊!”她細膩的臉蛋在粗糙的掌心輕輕的摩挲著。
她想起來,他們在泉鄉有一間小小的皮鞋作坊。因為常年穿針引線,劉玉巧的掌心比一般女人的要粗糙,有點像男人的手。
她的聲音細若蚊音,但是葉世勛還是聽得很清楚。他一直在讓周成查蘇子焱的身世,試圖幫她找到家人,然而卻一無所獲。
他想為她做的事情很多,可惜至今一件都還沒有做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