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子焱知道葉世勛看到自己和譚驍的照片時,她的心里是內疚的。即便她和譚驍之間明明什么都沒有,但是那照片看上去的確是親密無間,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有辦法向葉世勛解釋清楚這件事情。
當他選擇不追問的時候,她心里有感動也有失落。她以為他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擔心一旦開口真相將是兩個人都無法挽回的結果。
然而事實是,他根本不在乎!
他有嬌妻等在帝都,門當戶對,郎才女貌,誰還在乎她呢?
只有完完全全的不在乎,才能真真正正的做到視若無睹!
“你還想等多久?”
譚驍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酣暢的感覺看得蘇子焱像是喉嚨里有只手在撓,然而她最終只能接過佩姐送來的檸檬水。
“等他們訂婚,他們一訂婚,我就跟你走。”這是她能說服自己的唯一理由,“因為在此之前,我必須要確保蘇盛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處理一個蘇盛,對于譚驍來說,只是分分鐘的事情。但是因為蘇子焱的堅持,他不能參與這件事。
“還有良笙和寧寧,我想再幫他們做點事情。”
這次不是再見,而是訣別。一旦她跟譚驍離開,這輩子她都可能不會再回來。因為心里的那道傷口,即便結痂也不會痊愈,永遠不會。
明顯判斷出葉氏已經放棄盛世的時候,蘇盛做出很多努力,然而收到的成效少之又少。
他試圖借錢補上被挪用的公款和拖欠的工程款,然而現在的人那么現實,又有幾個愿意傾囊相助?遇到稍微好一點的,善意欺騙推脫;遇到不好的,開口就是落井下石,生怕他摔得不夠重。
三天過去,五天過去,七天過去……
蘇盛在帝都出院,搬回澄海的蘇宅修養。家里的傭人也被辭退,張蘭也回歸到最初洗手作羹的主婦日子。
每一天,對于他們來說都是漫長的煎熬。就在蘇盛期盼著奇跡出現的時候,忽然接到蘇子焱的電話。
“妍妍……”他雖然只喊了一聲,但是這兩個字里包含著太多的期盼和希望。即便知道葉世勛將要和董甜甜訂婚,他總還是對蘇子焱滿懷著信心。
蘇子焱握著電話輕輕的笑起來,不過笑意卻如同寒冬的風雪,帶著蝕骨的寒意,“蘇先生,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滋味如何?葉氏過河拆橋,想報仇嗎?”
這種滋味真不好受,可他現在沒有報仇的資本。他最后的籌碼,現在握在蘇子焱的手中,“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報仇嗎?”
“有啊!”蘇子焱玩著葉世勛的積木塔,含笑的眼眸中劃過精明的算計,“錄音我已經給你快遞過來,至于是翻盤還是報仇,全看你的心意。”
“你為什么幫我?”蘇盛不解。
不管是從錄音的內容還是事實來看,他對江家所做的事情,都比葉家更令人發指,難道蘇子焱不應該是恨他更多嗎?
“我
不是幫你,只是在幫自己。我恨你,自然也恨葉家。如果當初沒有葉氏的泉鄉計劃,也許我們都還是最初的樣子……”
蘇子焱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這是我為你、為蘇家作的最后一件事。當然,我也希望你能繼續幫我保守身份的秘密。那些我想不起來的事情,今后也不想再想起來。”
這邊剛剛掛斷電話,那邊蘇盛就聽見快遞按門鈴的聲音。果然是那支蘇子焱付出沉重代價才拿到的錄音筆,轉眼又回到他的手中。
“哈哈哈,果然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哈……”
看到蘇盛站在大門口笑得像個瘋子,張蘭又驚又怕,“你、你這是怎么了?你別激動,醫生說你要注意,你三高,容易……”
“這次有救了,我們有救了。”蘇盛回身像張蘭揮了揮手中的錄音筆,“快去給我收拾東西,我要馬上去帝都,訂最快的航班。”
有了這個東西,他就能找葉正義談判。即便是要不到工程,只要能借到一筆錢,讓盛世度過這個難關,一切就都能好起來了。
然而,當蘇子焱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她的心里打得并不是蘇盛那口如意算盤。
彼時,她坐在佩姐的辦公桌前,搖晃著手中的檸檬水,“這么打擊,盛世都沒有完全垮掉,蘇盛一直以為是自己的能力所致。其實他不知道,那是因為葉正義對他還手下留情,所以我不能給他的致命一擊,就讓葉正義親自來給。”
越是有錢有勢的人,越是討厭被人威脅。蘇盛雖然手中握著錄音,但是這么多年都沒敢出現在葉正義的面前,就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去叫這個板。
“你怎么確定這次他一定會出手?”譚驍不明白。
“盛世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他這么機關算盡無非是為了盛世的發展和壯大。葉正義雖然沒有給他致命的一擊,但很明顯也不會救他,所以他肯定會搏一搏。”
若說以前在蘇家的時候,蘇子焱沒能將蘇盛看透,那么這幾次有了血和淚的教訓,她一定不會再放同樣的錯誤。這一次,她要以退為進!
當蘇盛帶著禮物出現在葉家大宅的時候,第一個看見他的人是葉世瑜。
“干什么?洗心革面,來給你的養女提親?”他之前擺蘇子焱和葉世勛一道的事情,葉世瑜知道個大概,所以表情頗為不屑,“還是想求我放你親女兒一馬?”
蘇盛只能尷尬的賠著笑臉,“我是來找葉董事長的。”
“那是想給你養女提親,還是想求我爸讓我放過你親女兒啊?”
葉世瑜不但神情不變,還故意將“養”和“親”咬得特別清晰,蘇盛只能尷尬的回避問題,“請問,葉董事長在嗎?”
當然是因為葉正義在,傭人才會放他進來。他話音落下,葉正義就從二樓的書房探出頭,“上來吧!”
即便他曾經是泉鄉計劃的功臣,可葉家就沒有一個人看得上他。這么多年他都沒
辦法緩和和葉世勛的關系,葉正義也很無奈。
“找我有事?”葉正義示意他坐下,順手給他倒了一杯功夫茶。
禮物已經放在樓下,蘇盛受寵若驚的接下茶杯,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是的!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今天來,就是想請葉董救救我的盛世。”
葉正義念著舊情沒有讓葉世勛對他下狠手,已經是仁至義盡,“這些年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嗎?你還想我怎么救?”
“我知道,我知道,這些年我太高調,工程質量也沒把握好。但是你念在我對葉氏忠心耿耿的份上,能不能在給我一個機會?”
葉正義在沉默、在思考,蘇盛只好心慌意亂的繼續游說,“你是知道我的,當年分公司在澄海落成,我沒少出力。上次你說要讓勛少和子焱分開,我也是不遺余力按照你的要求再做。”
“要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子焱和勛少也不能這么恨我。如果不是我公司的財務總監捐款潛逃,我也不敢貿然的來麻煩你,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行嗎?”
無需偽裝,蘇盛自己都有點嫌棄自己低身下氣的樣子。可事實就是這個樣子,他已經走投無路,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然而葉正義聽出來的感覺和他說出來的,完全不同,“你這是在求我,還是在威脅我?”
他最討厭別人拿曾經的幫助說事兒,既然是朋友就要幫忙,既然是幫忙就不該談利益。第一次蘇盛幫他處理泉鄉的事情,他給了30%的項目作為代價,雖然最終葉世勛只給了8%,但是他也保證盛世順順利利的發展到今天。
說起上次的事情更是生氣,他只是讓他拆散蘇子焱和葉世勛,沒想到他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讓葉世勛同意了那份20%的項目合同。幸好葉世朗的反應夠快,給了他不少賠本賺吆喝的項目,才挫了他的銳氣。
“不、不,我絕對沒有威脅的意思。我是在求你,求你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再拉我一把,行嗎?”蘇盛緊張的站起來,膝蓋撞到桌角,那杯他沒來得及喝的茶杯撞到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青花瓷的茶杯落地,立刻碎成幾片。他慌亂的去撿,手又被瓷片劃出一道口子,看上去更顯得狼狽不堪。
葉正義嫌惡的皺了皺眉,“行了。茶杯我不用你賠,這里也不用你收拾。我幫不了你,你走吧!”
一把年紀,做事還這么毛躁沒分寸,他當年看上蘇盛的不過是他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市儈和狠勁兒。現在看來,無疑不是累贅。所以,當年葉世勛硬生生將項目占比扣下去的時候,他也沒有過多的反對。
蘇盛吮著手指上的血漬,不敢相信的望著葉正義,“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現在是一敗涂地,他現在是被動求情,可他還不夠低三下四嗎?他手都扎出血,為什么葉正義就不能有一點同情心嗎?一個茶杯算什么?他想用不賠茶杯就償還這么多年的人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