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間寧昭昭的臉漲得通紅!
她低著頭恨不得地下有個洞能讓她馬上鉆進(jìn)去!
顏清沅陸看看她通紅的臉,知道她是面子上掛不住了,微微一笑,心里有一種惡意的爽感。
“你們……”
“說開了”,顏清沅笑道,面對端王臉不紅氣不喘,“她不就是怨我沒找她嗎?又哭又鬧又不聽人解釋,我也是氣的……可是想了幾天,覺得沒有她還是過不下去。”
他很真誠地?fù)е鴮幷颜褜Χ送醯溃骸拔移鋵嵅皇遣徽宜U伊藗€把月,天下三十六黑市的人都調(diào)動了,還是尋不到蹤跡……這天下能躲得開我的人只有那一個。把人撤走以后他們放松警惕,我才知道他們走的是水路。可是我的人順著水路蜿蜒而上逮到劫匪的時候,昭昭卻已經(jīng)先一步逃走了……外祖,那人你也認(rèn)識的。就是小時候養(yǎng)在我身邊的顏念平。”
說完,他還很仔細(xì)地把自己的手下走水路的路線說了一遍,以增加說服力!
寧昭昭吃驚地看著他,心想這小子說謊的本事還真是與日俱增啊,這臉有一點紅沒有啊?
還有那個眼神,那個表情,哎,不要太真誠好不好?
好像跟剛才那個讓她數(shù)人頭玩的惡魔瘋子王八蛋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端王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道:“念平?他劫昭昭干什么?”
剛問了出來,又想到顏念平身上那個蠱……
這是顏氏的秘辛,不適合在旁人面前提起。
端王又道:“那你那兩個側(cè)妃……”
顏清沅無奈地道:“什么側(cè)妃啊?耿氏?我沒事跑到東南去娶人家參將的女兒干什么?為什么要把人迎上來,您去問問您的愛將石將軍吧。他非說看上了人家姑娘,我也沒辦法。”
端王:“……”
寧昭昭:“……”
秦皇后:“……”
“至于那個小公孫氏啊”,顏清沅更無奈了,道,“我是想迎他們家的姑娘上京。可是……”
“?”
他盯著寧昭昭,似笑非笑,道:“公孫氏就一個姑娘,今年十歲。”
“!!!”
轟的一聲,在場三人都被雷劈了!!
寧昭昭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突然明白過來了!
他這些話啊,都憋著沒說呢!就是為了氣死她呢!
現(xiàn)在是當(dāng)著端王和皇后的面打她的臉呢!
以后誰還幫著她啊!
本來以為一人一局,還算是平手呢!這混蛋現(xiàn)在把她的后路都斷了!!
顏清沅摟著她對端王非常謙卑地道:“之前她受了委屈,實在不肯聽我說話,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她還自己模仿我的筆跡寫了和離書來氣我,我,我實在是……”
寧昭昭:“!!!”
好了,現(xiàn)在大家想起他的委屈來了!
顏清沅適時地咳了兩聲。
秦皇后一臉心疼地道:“哎,那時候是從泥水里撿回來的一條命,傷了肺還沒養(yǎng)好?你們小夫妻倆,這場生死磨難,說開了就好,說開了就好。”
寧昭昭目瞪口呆之下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端王到底偏心自己的外孫女一些,看著寧昭昭若有所思,道:“昭昭,你們真的說開了?”
雖然側(cè)妃之事,只不過是以訛傳訛,可是這小子手段了得,小外孫的臉色也實在是蒼白……
顏清沅立刻道:“說開了的,外祖父。昭昭她答應(yīng)我,三天之內(nèi)就要搬回來呢。”
端王皺了皺眉,問寧昭昭,道:“是這樣嗎?”
寧昭昭默默在心里抽了自己兩巴掌,垂頭喪氣地道:“嗯。”
或許是運氣好吧,一路上她騙了不少人,而且每次都非常成功。連續(xù)幾個計劃的完美執(zhí)行讓她自我感覺還挺良好的。
她竟然昏了頭了!還敢雄糾糾氣昂昂上京斗老黑!
現(xiàn)在好了吧!嗝屁了吧!
“真的?”端王又問。
顏清沅盯著她,明明在笑,眸子里卻有些警告的意味。
好像在說,昭昭,你想數(shù)人頭嗎?
寧昭昭哭喪著臉道:“您都知道了,和離書本來就是我……模仿他的筆跡寫的。當(dāng)時聽說側(cè)妃的事情,氣壞了。可是……既,既然是誤會,我,我,我……”
端王嘆氣。
寧昭昭看著老人家那個樣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大概覺得他的外孫女非常任性不懂事,因而非常失望吧?
畢竟這次,連老人家的臉也丟盡了呢!
她這么想著,默默掙開了顏清沅的手。
“三天后我回別院,還陪娘娘您住著。”寧昭昭道。
顏清沅看了她一眼,瞇著眼睛笑。
你怎么會這么天真,以為你逃得了呢,我的小棒槌?
……
此后寧昭昭厚著臉皮又在端王身邊賴了幾天。
端王終究是對她心軟,看她收拾東西要走,還是囑咐了幾句。
“別害怕……外祖父這兒,總還是你的娘家。”
寧昭昭怔了怔,然后眼眶有些酸楚。
老人家可能不知道真相。可到底是……感覺到了她的不情愿吧。
寧昭昭默默跪在了端王跟前兒,把頭擱在他膝蓋上。
端王嘆了一聲,摸她的腦袋。
“你們年輕人,外祖父也不能管太多了。可是外祖父也不是軟柿子,手里這一半兵符啊,可比你想得要厲害得多啦。就算外祖父身后啊,除去你幾個舅舅和表哥,你的后路,外祖父也給你留好了。”端王低聲道。
寧昭昭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看著端王。這話從來沒有聽端王提過呢。
端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所以啊,你到哪兒都不用怕,知道了嗎?別說今天他就是個王爺,將來他就算登基,你也不用怕他的。”
寧昭昭看著往日威嚴(yán),如今一臉慈愛的端王,半晌突然笑了起來。
她一直小心翼翼,也是怕顏清沅若登基,會兔死狗烹,會拿端王開刀……
可是端王幾十年的經(jīng)營,哪兒那么容易讓人一鍋端了啊!
她還是高看了顏清沅,小看了端王,才會把自己逼到這樣的死角里!
想通了這一層,她有些無奈地笑了。
她枕著端王粗糙的手掌,啞聲道:“您放心,我怕他什么啊……我才不怕呢。”
端王看著她,心里發(fā)疼又發(fā)軟。
當(dāng)初他那個小閨女啊,是他這一生的愧疚和傷痛。如今他只能把雙倍的感情都補償給這個小外孫了。
……
而此時在皇家別院,宋一衛(wèi)三和韋玉,站成一排個個面色詭異……
顏清沅進(jìn)了屋一陣翻騰,噼里啪啦熱鬧極了。
他突然把腦袋伸了出來,笑道:“這梳妝臺不好,給我搬出去丟了,她可不喜歡紅木了,給我挑一個梨花木的來,立刻馬上抬上山。”
宋一和衛(wèi)三默默地去搬梳妝臺。
顏清沅親手把她的衣服鞋子什么的擺好了,還有她最喜歡的那把梳子也放在了她順手的地方。想了想,又按照她以前的習(xí)慣,在那張羅漢榻旁邊的小隔層里放了不少書。
她最喜歡坐在榻上看書了,看完就隨手塞到小隔層里……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還特地選了幾套漂亮的小齊胸,就是以前他不讓她穿的那種。
轉(zhuǎn)悠了一圈,他又犯愁。
會不會太明顯了?
不行,不能讓那丫頭看出來……
他琢磨了半天,又跑出去問宋一:“碧芹呢?”
宋一頓時警覺:“在呢,爺,您……”
碧芹雖然斷臂,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也已經(jīng)歸隊了。
就算少了一只手,她畫眉的手藝也是無人能敵的。
顏清沅笑道:“你去把她和墨珠一起叫過來。”
“是。”
“囑咐她們,到時候就說這屋子是她們收拾的。”
宋一:“……”
衛(wèi)三:“……”
韋玉受不了了,很直接地道:“夠了啊,你也知道不能在她跟前兒丟人?你就不想想在我們面前也遮著點!”
顏清沅聽了那話,半點不生氣,甚至他還笑得很開心。
“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懂得什么啊?有些事就要自己偷著樂的知道嗎?”
韋玉嘟囔道:“沒看出您偷了什么樂了。她那么對你呢,你忘了之前你那要死不活的樣子了?做夢都喊著她的名字呢。后來還說什么,她既無情你就休……你倒是休給我看看啊!”
這話宋一他們是不敢說的。韋玉畢竟不同,因此想到也就說出來了。
誰知道顏清沅聽了,竟然笑著拍拍他的頭,道:“我說了你不懂的。”
韋玉心想,你一個沒有心的人,憑什么說我不懂?
顏清沅笑道:“不管我之前說過什么狠話,不管她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情……可我就是喜歡她啊。”
“……”
“……”
“……”
所有人一起被雷劈了!
顏清沅還在繼續(xù)丟人,道:“你別看我怎么算計她,欺負(fù)她,可我太喜歡她了,這是沒辦法的事,小毛孩子你懂嗎?但這種心思不能多說,不然她會看不起我,甚至更怨我的。”
失而復(fù)得以后,他才知道有個人會讓他忐忑,會讓他患得患失,會讓他……離了就活不了。
韋玉雷了一會兒,默默把臉轉(zhuǎn)了過去,問宋一:“我想吐,你呢?”
這時候,不遠(yuǎn)處突然有個矯健的姑娘家狂奔而來:“殿,殿下到了!”
顏清沅立刻道:“快,你們都散開,別告訴她我在這兒!”
眾人默默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