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楚云笙和玉沉淵對視了一眼,再度默契的運氣了輕功就躥上了對面的屋脊。
楚云笙的后背已經疼的她倒吸涼氣,所以這一越幾乎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才堪堪的在屋脊上站穩。
然而,他們的身子才站穩,身后的那些撲殺過來的侍衛就已經到了院子里,這些人的身手也不弱,幾個縱身就已經落到了楚云笙他們身后的屋脊上。
而楚云笙下意識的就要提起步子跟上前面的玉沉淵,這才一動,奈何后背上的那道傷口已經完全被撕裂了開來,將將愈合的傷口被二度撕裂的痛比剛剛砍傷的時候還要更劇烈幾倍。
即便是她已經咬牙在堅持了,身上卻還是使不出一點兒力氣,豆大的汗珠子自她的額際冒了出來,順著她的臉頰一路滑到了腮邊。
眼看著她就要被那些護衛趕上,這時候,已經掠到了前面的玉沉淵才發現了楚云笙的不對勁,他甚至都沒有片刻的遲疑就立即折身掠到了楚云笙身邊,然后抬手一攬就將她攔腰抱了過來,并躲過了迎面而來的兩個護衛的殺招,帶著她一路向前奔去。
楚云笙被迫靠在玉沉淵的胸口,他的衣襟半敞,露出一片玉色的肌膚,被他用這樣霸道的姿勢攔腰抱著,楚云笙的面頰不得不貼在他胸口的肌膚上,那里細致如細瓷,卻也滾燙無比。
不同于阿呆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令人身心舒暢的清新香氣,玉沉淵的身上帶著一股濃郁奢靡的香,讓人暈眩、迷失。
楚云笙輕吐了一口氣,然后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好讓自己保持靈臺清明。
而這時候,玉沉淵已經帶著她出了這院子,外面他的數十個貼身護衛已經趕了過來,將他們護在了后面。
玉沉淵看了一眼跟過來的藍衣道:“分開走。”
聲音才落,他已經踮起了腳尖,帶著楚云笙一路掠過宮墻往宮外走去。
在轉過之前那個僻靜的巷子的轉角的時候,那里已經停放了一輛馬車,應該是辦事妥帖的藍衣在他們進去之后安排的。
見到那馬車,玉沉淵直接就帶著楚云笙向那馬車飛奔而去。
然而,不等他們的腳跟才落穩,剛剛還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的僻靜巷子突然響起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就在巷子的另外一頭,由遠及近,速度非常快。
而這一邊的路口,右邊是宮門口,此時那里也涌出來了一大群的護衛朝著里撲殺了過來,他們現在只有向左邊走這一條路。
見狀,玉沉淵也不遲疑,連忙將楚云笙放到了馬車上,然后他自己也翻身越上了馬車,調轉了馬車,駕駛了馬車向左飛快的行駛。
一路飛奔,這一條路是幫著宮墻邊上走的,一路都沒有一個岔路口,他們只能一直往前,而后面的馬蹄聲還在,并且距離也越拉越近,在馬車里被顛簸的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的楚云笙也不由得擔心了起來。
這時候,若是以玉沉淵的身手想要逃離完全沒有問題,但偏生帶了一個重傷的她,若是再往前再沒有岔路口或者其他的出路的話,那么等待他們的也是身后的那些數量龐大的追兵。
只怕到時候還會拖累的玉沉淵都一起逃脫不了。
然而,在她掀開車簾子,看著玉沉淵挺拔如玉的背影,絲毫沒有要放棄她離開的意思,楚云笙只覺得心情有些復雜。
她聽到的傳聞,和見到的相處過的玉沉淵,給她的感覺都是不擇手段,除了遼王宮里的王后,也就是那個曾經拋棄過他的母親,其他人的生死似乎對他來說都無足輕重。
而他之所以能憑借一己之力得到今天的位置執掌燕國的權勢,也是因為有著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手段和殘忍。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讓人聽到名字都膽戰心驚的人,卻救了她兩次。
之前,在被蒙攝追殺在城頭之下的時候,若不是玉沉淵及時出現,即便是右司空他們幫忙,也還是來晚了一步,她應該在那時候就死在了蒙攝的手下。
還有一次,是在她昏迷的時候,在她和阿呆兄重傷被蘇宗宸帶著逃出楚王宮之后,路上遇到了刺客和埋伏,據蘇先生身邊阿竹講,那時候如果不是遇到了玉沉淵,他們也很難活命。
曾經讓她直覺危險,百般戲弄她,也讓她萬般提防的人,卻能兩次出手救她,如果說在蘇先生的那一次,是因為他想要利用自己來到遼國,那么這一次呢,他已經見到了王后,跟王后的心結已解,而阿呆兄也已經帶著三皇子離開,對于他來說,自己基本上也是沒有了利用價值,以她對他的看法,他完全可以不顧及自己的死活,自己離去。
然而,他卻沒有。
玉沉淵,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楚云笙從始至終都沒有覺得自己能真正的了解他。
嘶……
楚云笙正看著玉沉淵的背影想著心事,卻不料馬車突然一個停頓,險些將她重重的摔回了馬車,好在玉沉淵及時的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從馬車上騰身掠飛了出去,不等楚云笙反應過來,卻聽到他那慵懶的聲音已經在她耳畔響起道:“我們好像中埋伏了。”
雖然說著十分可怕的事情,然而他的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慵懶無所謂,這讓本來也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擔心不已的楚云笙也下意識的跟著他的聲音放松了一點兒心情。
而這時候,只聽哐當一聲巨響,他們剛剛乘坐的馬車已經陷入了一個已經挖好的陷阱里,那里面全是手臂粗細的倒刺,剛剛還奔騰有力的馬在跌落進去之后,發出一聲長鳴只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它的身下頃刻間浸出了一地血水,而那馬車也被刺的四分五裂,完全沒有了形狀。
可想而知,如果剛剛的那一下如果不是玉沉淵反應的及時的話,恐怕此刻躺在那血泊里的還有他們兩人。
想到這里,楚云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著,才反應過來玉沉淵剛剛話里所指……
他們中埋伏了……
平白無故的,怎的這路上會突然出現這么一個能置人于死地的陷阱,而且還是在他們逃走的關頭。
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經有人預料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所以提前挖好了陷阱等他們。
然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又會是誰已經料到了他們會來這里救三皇子并恰巧從這邊經過?
越想,楚云笙越覺得后背發涼。
而不等她將腦子里瞬間涌現出來的思緒捋清楚,玉沉淵已經帶著她在旁邊的屋脊上落下了步子。
他們的身子才將將落在這屋脊上,這沿路的屋脊上所有的瓦片頃刻間都炸裂了開來,不等楚云笙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些炸裂開來的瓦片下就有一群黑壓壓的渾身都包裹在黑色衣服里,就連半張臉都用黑布蒙住的人提著寒光閃閃的劍朝著楚云笙和玉沉淵撲殺了過來。
此時,再無懷疑,他們肯定是被人事先算計好了,然后在這里設好了埋伏等著他們上鉤!
剛剛追殺他們的皇宮護衛還在不遠處,相信很快就會跟過來,而這里還有這么多的黑衣人,想要安然無恙的逃脫,簡直是難于登天,更何況這些人有備而來。
想到此,楚云笙的手下意識的抓住了玉沉淵的手臂,將他攬在自己腰際的手一點一點撥開,并認真道:“我恐怕是逃不了了,你先走別管我,如果有機會,我再回右司空府上找你。”
聞言,玉沉淵身子一怔,旋即,楚云笙只感覺到自己指尖下的手臂瞬間僵硬如玄鐵,只聽玉沉淵冷哼一聲道:“這個時候你倒是要逞英雄了?”
說著,不等楚云笙反對,他已經用上了比剛剛更大的力度將楚云笙緊緊的箍在了懷里,而另一只手手腕一抖就抽出了纏繞在腰際的軟劍。
在那些黑衣殺手撲殺到面前來之前,他已經抱著楚云笙提起步子直接踩著屋脊向一旁掠去。
那些黑衣人的身手也不弱,見玉沉淵放棄走這一條傍著宮墻的路,而改為直接踩著民居屋脊逃竄,他們身形一動,就跟了上去。
輕功最快的十幾人眨眼間就跟了上來,玉沉淵那雙長長的眼睫毛一眨,絕色傾城的容顏上那雙顧盼生輝的美眸一冷,抬手就揮出了一道凌厲的劍花,將最前面的兩個黑衣人擊落,并在挽出這道劍花的瞬間,曾經出現在過在他指尖的銀針一閃,就變戲法似的掠了出來,在所有人沒有看清楚是怎樣出手的情況下,玉沉淵已經收回了劍,并將那一根銀針收回在了劍柄的針孔里,然后,在他們身后的六個黑衣人就這樣毫無預兆的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近距離的看到這一幕的楚云笙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
她以前只覺得阿呆兄的功夫高身手了得,如今輕功更是已臻化境,而現在再看玉沉淵這樣五步殺十人似乎是專門為了殺人而苦練的變態出手,只怕是對上阿呆兄,他也并非沒有勝算。
而到底是怎樣的經歷,才會讓一個人將自己練成一個完完全全的殺人兵器?
想到這里,楚云笙抬眸看向玉沉淵,然而這時候,恰巧玉沉淵的眸子也正落在她的面上。
楚云笙發現,他的眸中除了冷意之外,竟然還有一絲難得一見的溫熱。
從來都是看到玉沉淵似笑非笑或者嘲諷或是戲謔的笑著,然而,他的笑都不曾帶著溫度,不曾帶著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然而,此時此刻,這樣的眸光,卻讓楚云笙看到了溫度。
這一刻,他的腦子里在想著什么呢?
下意識的,楚云笙的腦子里就冒出來這樣的想法,然而不等她細想,玉沉淵已經調轉了目光,并趁著后面追殺的黑衣人回過神來之前就提著她沿著屋脊飛快的向前掠去。
看著他飛奔的方向,離右司空府背道而馳,楚云笙不由得好奇道:“我們是要去哪里?不去右司空府?”
聞言,玉沉淵輕聲的嘆了一口氣道:“這些黑衣人如此明目張膽且又武功高強人數眾多,即便我們去了右司空府,也未必能尋的了庇護,畢竟右司空執掌的駐軍都在城外,他的府兵還不足以對付這些黑衣人。”
聽到這句,楚云笙本來就擔心的心,此時越發緊張了起來。
現在就連右司空府都靠不上的話,那么以他們兩個人的力量,又該如何的成功逃離?
似是看穿了懷里的楚云笙的顧慮,玉沉淵道:“右司空府的府兵就駐扎在城外,所以只要我們能撐得過這一路,應該……”
玉沉淵的話才說到一半,后面的那些黑衣人已經尾隨而至,雖然他的身手在他們之上,然而,畢竟是帶了楚云笙所以拖慢了速度,很快便被他們追上。
而此時,楚云笙抬眸看了一眼城門的方向,還遙不可及,然而再轉過眸子看身后的黑衣人卻已經黑壓壓一片近在咫尺……
玉沉淵一只手要攬著她的腰際,一只手揮劍,極大的影響了他的發揮,但他卻又固執的不肯將楚云笙放下來自己跑路,所以很快,他們就被這一群人數眾多的黑衣人圍困在了包圍圈中。
玉沉淵面色依然從容鎮定,只是眸中的冷意比以往更甚,不等那些黑衣人的招式攻殺過來,他的劍已經橫掃了一圈將包圍圈中最近的幾人放倒。
那劃破脖頸而飛濺的血尚且帶著人體的溫熱,噴灑了楚云笙一臉,而她卻已經沒有心思再顧及這些,只一門心思的暗自再度凝聚內力在自己的肺腑,好讓自己盡快恢復一些力氣和內力,不求能幫上玉沉淵的忙,至少也不要成為他的拖累。
后面的黑衣人除了最初看到玉沉淵的出手有些驚詫,愣了一下之外,現在即便是看到了同伴在玉沉淵這樣殘忍的殺招之下倒下,眸子中也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他們手中提劍的動作和腳下追擊過來的步子沒有絲毫減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