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羅裡安等人就被阿里·鐵貝林宮內派來的人請到宮裡,一併帶上了隨身行禮物品。
人聚齊後,沒在宮內待多久,而後就乘坐之前的那種視線封閉的馬車進入了藏匿艦船的地方。
此時綠色國王號均已準備完善,除開本就一直值守於岸上和路邊海盜將領和士兵,此處的其他海盜士兵都已登船準備就緒。
羅裡安幾人登船後就很快被安置下來,住進屬於各自的艙房。對於船艙的住宿情況與配置,羅裡安絲毫不覺不滿,甚至比之前所有住宿條件要好得多,不愧是國王艦,雖然是海盜船,再怎麼也算是阿里·鐵貝林乘坐的船,條件是頂尖的。
第三日的凌晨,天還沒亮起,耀眼的紅光還潛藏於海平面以下,沒有泄露絲毫亮光,藏匿艦隊的大海坑裡就已經響起了出鐵錨拉起的聲音,以及嘩啦啦的水波擾動聲。
身強力壯的海盜們正在攪動著巨大的轉輪,將沉重的船錨拉起,船身已開始在海水裡輕微顫動。
艦船兩側船身上如粘貼其上的光滑綠色葉片緩緩撐起,離開附著的船身,整整齊齊劃動著,每一片動作都整齊劃一。暴露於空氣中的仍附著在船身上,並無變化,在水面下的都好似一張張細小的船槳,劃動著海水。
在羅裡安他們看不到的海水以下,面積巨大的船身上更有數不清的光滑的葉片,還有四片如鯨鯊鰭一般的巨大葉片。
它們全都整齊劃一的朝後開始劃動著海水,爲艦船提供動力。這些葉片提供的看似微小的力量,卻驅動著龐大的艦船開始緩緩移動起來。巨大的國王艦開始朝著並不寬闊只容納一艘大型艦船通過的小狹縫駛去。
很快,國王艦就率先駛出藏匿艦船的狹縫通道,駛入一條狹長的海峽。海峽的兩岸滿是漆黑的礁石,礁石上方是坡度陡峭近乎筆直的巖壁,巖壁的上方是連綿映翠的陡峭土峰,土峰上一片長滿高大茂密樹木和灌木的、不可見光的雨林。
雨林裡植被錯落有致,高層是筆直高大,冠蓋濃密的喬木,如榕樹、聖西藍樹、望天樹,中層則是油棕、橄欖、竹子等較爲矮小一些的樹木,還有各種纏繞的藤蔓和附生植物,而下層則是低矮的灌木、蕨類、花草。
這條國王艦所行駛的海峽綿長曲折,直通外面的那片屬於阿里·鐵貝林的海域。這條海峽周遭礁石又多,海道狹窄,常人很難想象一艘大船能順利進出這裡。
國王艦駛出藏匿艦船的海坑後,並未立刻展開那巨樹密葉構成的綠色風帆,船隻的速度也沒有產生多大變化,就這般緩緩地沿著海道朝著海峽盡頭駛去。
羅裡安諸人站在甲板上,扶著盤虯粗壯強韌藤蔓的欄桿,因爲好奇心和輕微的乘船焦慮而察看航船情況。他們越看越覺得驚險,這條海峽裡行船,稍稍一個微小的失誤就有可能導致觸礁擱淺。然而這艘如此巨大的艦船卻安安穩穩地航行著。船上的海盜們,從海盜將領到海盜士兵,到海盜水手,沒有一人驚慌失措,有條不紊,彷彿這條海峽就是他們腰間刀劍的鋒刃,縱使危險到能輕易劃開人的喉嚨,他們隨意的撫摸耍弄卻一點事情沒有。
這種外人看來危險,但對於內行人卻駕輕就熟的感覺,就好像看玩雜技演員走鋼絲,你在下面看的驚心動魄,生怕他腳下踩空,或重心不穩落地摔得頭破血流,骨碎肢斷,但實際上他卻在上面遊刃有餘。
你不能說那並不危險,那肯定是危險的。你只能讚歎玩弄這些把戲的人,擁有真正讓人歎服的本事,當然這背後亦有常人無法想象的艱辛磨礪。
國王艦駛入海峽後不久,剩餘六艘大型艦船都整齊有序的跟著駛出了海坑,駛入海道。
隨著這七艘大型艦船的駛過,海道上寧靜湛藍的海水泛起了一道寬闊的白浪,這白浪幾乎佔據了整條海道,綿延不絕,前船駛過白浪將息,後船又至,白浪再起。
白浪綠船,如一卷橫展的白色卷軸上滴落七團綠色的顏料,然後在無意間浸潤了一些不濃不淡的藍色……
……
在不急不徐的航行了十幾分鍾後,巨大的潮汐拍岸聲混雜在船敵的嘩嘩聲和船上並不大的來往腳步聲傳入了衆人耳中。
迎面而來是已經行到盡頭的海峽,兩岸連山也已近終了,連綿的蒼翠將盡消失,迎來的是無邊無垠的深諳色。這深諳色是由於天空未亮,海的暗與天的暗融爲了一體,卻又不完全的不可見。
一股爽朗且帶些冷意的海風自側方吹來。
羅裡安正準備關懷一下身邊的奧麗莎小姐冷不冷,想要將自己外邊披著那件風衣取下時,卻聽到身後不遠處的高臺上傳來一聲洪亮的吼叫,“揚帆……起航!”
羅裡安和奧麗莎,還有崔斯特·託比、辛西婭等一衆人紛紛回頭,就看到身後遠處那高高聳立的巨樹密葉形成的巨大綠色帆布上,葉片正在緩緩地轉動,原本與船體平齊的巨帆緩緩轉動間已垂直於船身,成爲數張巨大的帆布。
海風吹打在綠色巨帆上,“帆布”向內凹陷了輕微的幅度,竟然如真帆一般,不泄露絲毫來風。
羅裡安等人明顯感覺到了船速的加快。
其實這不僅僅因爲那風吹在樹葉構成的巨大風帆提供的動力,還因爲船底所有緩慢劃動的樹葉此刻已越來越快劃動起來。四片如鯨鯊鰭的巨大樹葉此刻就真如魚鰭一樣迅速的劃動著。
船身仍附著著的光滑綠葉減小了船體受到的阻力,整艘國王艦如一艘無法阻攔的綠色鯨魚在海面上用越來越快速度航行著。
隨著國王艦這艘領頭的艦船的揚帆,緊隨其後的六艘艦船,普蘭特艦、雷伊艦、泰普瑞奇艦、沃特里斯艦、埃爾艦、格蘭德艦,同樣的洪亮吼聲在船上響起,全都依次展開了巨樹密葉帆,整整齊齊,如精密的機器一般,井井有條,按部就班。
普蘭特艦、雷伊艦的方向發生了改變,速度也逐漸加快,很快超過了國王艦。它們並行於國王艦的左前和右前,形成兩個前衛。
泰普瑞奇艦和沃特里斯艦的方向也發生了改變,速度也加快了一些,很快並行與國王艦兩側,形成兩個側衛。
而埃爾艦和格蘭德艦就緊隨在國王艦的後方,形成兩個後衛。
六艘艦船的間距基本相同,與國王艦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既讓其他艦船想要接近國王號就必須經過六艘護衛艦船的攻擊範圍,又不會因爲速度的不協調而導致與國王艦或其他艦船的自相碰撞。
國王艦處於一個六邊形的保護陣型之中。
恰好此時天邊逐漸亮起,紅光自海平線以下徐徐冒出。
一個完整的遠航艦隊朝著紅光的方向快速的駛去,尋找曾經偉大的青銅時代號艦隊的航程自此拉開序幕。
那流傳於傳說和詩歌小說,隱藏於未知海域某處的偉大鐵甲艦隊啊,偉大且永恆的維克托的船隊啊,一羣熱血澎湃的人,一羣野心滿滿的人,一羣渴望真相的人正朝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