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dān)心蘇戀一個人會害怕,擔(dān)心蘇戀一個人會睡著,宋天銘用最快的速度收羅了一些枯枝與樹葉,便很快又折返了回來,放下手里的東西,他首先又檢查了一下蘇戀的情況,她意識還算清醒,只是額頭的溫度似乎又高了不少。
“小戀,你還行嗎?”
“嗯,頭有點(diǎn)疼,然后………有點(diǎn)餓!”老實(shí)說,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真的有點(diǎn)煞風(fēng)景,但是,她從早上就沒吃什么東西,一天下來,她真是覺得前心都快貼著后背了,很難受。
略一沉吟,他沉穩(wěn)道:“等我。”
“嗯!”
這個時候,她只能全部聽他的,他說讓她等,她就等,他說讓她不睡,她就不睡覺。曾幾何時,她覺得宋天銘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男人,任何時候都是別人遷就他,可她卻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男人會的事情也很多,比如現(xiàn)在,他居然也會生火。
當(dāng)然,有火源的時候,生火并不是什么難事。可是,在這樣的荒涼山谷,她居然看到他用了最古老最原始的取火方式,鉆木取火。這件事情似乎從小就從課本里學(xué)到過,可真正見識到,卻還是第一次,她好奇地看著他,看著他指下漸漸冒起來青煙,那種神奇的感覺當(dāng)即便代替了她心頭的恐懼,她只能怔怔地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看著那些火星一點(diǎn)點(diǎn)被放大再放大,直到,終于跳躍起美麗的小火花。
“天!真的著了。”
驚奇的感覺,讓蘇戀的神智又恢復(fù)了幾分清明,借著越來越大的火熱,蘇戀的身上漸漸也感受到了暖意,她伸出雙手,慢慢靠近火堆,享受著那種雙手被烤得溫溫暖暖的舒適感。
宋天銘添著柴火,十分淡然地解釋著:“上大學(xué)那會兒,喜歡和雷洛他們一起去野營,所以學(xué)過一些野外生存的技能,這個只是其中一項(xiàng)。”
“學(xué)長也會嗎?”
不得不說,蘇戀果然是破壞氣氛的高手,明明是屬于他們的時間,她竟然又提到別人,很郁悶,宋天銘黑了黑臉,郁悶道:“嗯,他也會。”
剛說完話,又覺得自己口氣似乎太差,抬頭,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蘇戀,感覺她似乎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后,他突然又抽出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問她:“是不是很餓?我給你烤點(diǎn)馬肉好不好?”
“嗯!”一時反應(yīng)不過,蘇戀下意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點(diǎn)完,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立馬驚得整個人都坐了起來:“什么?烤馬肉?你要?dú)⒘怂俊?
被她的反應(yīng)逗笑,宋天銘要笑不笑道:“不是我要?dú)⒘怂呀?jīng)死了,你自己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蘇戀終于看清了她身下的那匹馬的可憐樣,不忍直視地回頭,她強(qiáng)忍著心頭惡心的感覺說:“可是,太殘忍了,不要。”
“你不是很餓嗎?”
“餓也不要吃它,要不是它,我可能也死了,不是嗎?”總覺得下不了手,就算不是她親手割,她還是覺得受不了。這么漂亮的馬,因?yàn)樽约簯K死已經(jīng)很可憐了,還要吃它的肉的話,她覺得自己很殘忍,想一想,也就什么胃口都沒了。
“那怎么辦?不吃它,你要吃我不成?”
“………”
難得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可惜,蘇戀卻笑不出來,只能拿一種無語的眼神瞅著他的臉。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去給你找點(diǎn)水,幫你燒點(diǎn)熱水喝。”
“不用了。”
“水也不喝?”
“你,別走。”這話,蘇戀說的很艱難,她不是個擅長撒嬌的人,骨子里就很倔強(qiáng),除非她是帶著演戲的心情去撒嬌,否則,她很難將那種角色演繹得好。更何況,現(xiàn)在她面對的人是葛檢橙銘,那種感覺也就更明顯了,她不想讓他離開,又卻不好意思說,只能拒絕他的一切要求,只要他呆在這里就好。
她眼中的不舍讓他覺得很開心,但想一想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他還是堅(jiān)持道:“別害怕,我不會走遠(yuǎn)的,要是附近沒有水,我馬上就回來了。”
輕搖著頭,她嘆息著低語:“你陪著我就好,別的,都不用了。
忍了很久,她終于還是將這種話說了出口,雖然口氣并不那么溫柔,但到底還是說了。
“小戀,你在發(fā)燒,喝點(diǎn)熱水會更好。”
他不固執(zhí),只是擔(dān)心她的身體會吃不消,這么冷的天,她又受了點(diǎn)傷,如果任其這么燒下去,萬一燒高了,很可能就無法挽回,他不愿看到這樣的事,更不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讓她出事,所以,力所能及的,他想要再為她多做一些。
“這種地方怎么會有水?”
“試試看吧!如果真的沒有,我就回來。”
“…………”
還想挽留的,可看他那樣執(zhí)著,她又不想拗了他的意,終還是無聲地默許了他的行為。
宋天銘終于還是走了,去找他想找的水,其實(shí),她也很好奇,就算是能找到水,他怎么判斷能不能喝?就算是能判斷出可不可以喝,又用什么燒給她?其實(shí),問題真的很多,只是她考慮的太細(xì),而他考慮的太少了而已。
男人和女人,無論是在行動上還是思維上,總是有很大的差異的,只是,他和她之間的天差地別,已讓她越來越?jīng)]有信心。縱然是在這樣的夜晚,縱然是在他這樣不顧一切地來找她的時候,她依然對他們的未來沒有信心。
似乎沒有過太久的時間,宋天銘又匆匆返回,如她所想,他沒有找到想要的水,她釋然一笑,告訴他自己不介意,可他卻仍舊一臉懊惱,似乎是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一般。
“對不起!”
這個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居然也會有如此不自信的一面,蘇戀看著他,就如看著一個陌生了的宋天銘,突然,眼淚又來了。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淚卻一直不停地流下來,為了自己的癡傻,也為了他的笨拙和小心。
“小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疼了?”
她搖頭,只是一個勁的流淚。宋天銘嚇到了,又伸手到她的額前,試過溫度后他也嚇到了:“天啦!你的頭好燙,小戀,是不是很難受?”
是難受,很難受很難受。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剛剛打算冰凍的心,又開始有了融化的跡象,她不想要這樣,可他卻一直在催化,眼看著自己又要淪陷,蘇戀只想要拒絕。淚眼迷離,她突然緊抓住他的手,追問道:“宋天銘?你不是說你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為什么你現(xiàn)在會跑來這里?”
“說的什么傻話?你都這樣了?還問我這些?”緊張著她的身體,他又開始翻看著她的手腳,試圖找到她身上可能會有的什么傷口或者痕跡。她拒絕地推開了他,倔強(qiáng)地問:“我就想問問你,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還要對我好?”
“因?yàn)槲蚁耄蚁雽δ愫茫胁恍校俊?
他就是想嘛,非常非常想,想到可以放下所有的事情跑來這里找她,雖然她一直對他很冷漠,雖然她一直都在趕他走,可他還是想要對她好,仿佛,這才是天生屬于他的那一份責(zé)任。
曾幾何時,他比她還排斥自己腦中的這些想法,可當(dāng)他漸漸看清自己的內(nèi)心,他才發(fā)現(xiàn),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可惜,他醒悟得太晚,當(dāng)他想要奮力追回,卻又被這樣那樣的事情所牽絆,可是,心底里的渴望不能被抑制,他對她的感情也不能被阻止,就算是要上天入地,他也想要拉著她一起。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綁在一起。
“可是我不想,你就不能放過我嗎?啊?”
她又撒謊了,總是在這樣的時候退縮,總是在這樣的時候絕望,明明很想和他在一起的,可是,太多太多的理由,讓她對他望而卻步,飛鳥和魚又怎么可以在一起呢?他們畢竟生活在兩個世界,勉強(qiáng)進(jìn)入對方的空間,只能是窒息或者死亡,這不是她敢要的結(jié)果,所以,她不能,也不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
苦笑一聲,他突然抬眸看向了她,用一種近乎于撕扯的眼神,幽幽地瞅著她:“我也想放開你的,可是,試過了,根本就做不到。”
從慕希雅的世界剝離出來,他已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天,也許,從六年前開始,他和慕希雅的世界便已因?yàn)樘K戀的沖擊而破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愛過慕希雅,但,他在蘇戀的世界聽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完全都是不同的感覺。
她讓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心底的渴望,也讓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潛在的瘋狂,對任何事他都可以做到冷靜自持,唯有蘇戀,只要遇到她,他的世界就開始徹底顛覆,那些從未認(rèn)為自己會做的荒唐事,也全都被他一一做了個絕。他曾想過要擺脫她的,所以他對她惡行惡向,惡言惡語,可到頭來,他卻發(fā)現(xiàn)每當(dāng)她掉一滴淚,他竟痛得比她還入肉三分。突然就看懂了自己的心,而且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便無可收拾,他想和她在一起,瘋狂地想,想到甚至愿意為她付出一切。
“你都要和別人結(jié)婚了,還跑來跟我說這種話,你不覺得自己很過份嗎?”心很交,絞著難受,蘇戀上氣不接下氣地哭,哭著哭著,竟又覺得自己那么傻。她那么愛這個男人,終于也聽到了他的真心話,可是,為什么自己就是高興不起來?
“是,我是過份,可是,難道你要我看著你受傷了不管不顧么?蘇戀,我的心還沒有那么狠。”在她的面前,他早就不是什么冷面無情了,那個曾經(jīng)飛揚(yáng)跋扈的他,在遇到蘇戀這顆不*的時候,早已經(jīng)變成了另一個人。
“如果不能給我未來,你就不應(yīng)該再讓我看到希望,難道你不明白,我和你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這是命。”
很心痛,可面對著同樣痛苦的他,她卻只能默默流淚。好多話想說,好多話也說不清楚,似乎就只是兩個人的事,可包雜了太多的外人,也就開始變得不清不楚,她很害怕這種復(fù)雜的家庭環(huán)境,就如她曾經(jīng)那過排斥過蘇家的人,如果,相愛的兩個人之間不能純粹的只有他們兩個人,那么,就算勉強(qiáng)在一起,未來也不會太幸福。與其這樣,還不如一早就不要在一起,少上得到最后,徒增傷心。
“什么是命?”
“你和慕希雅要結(jié)婚,我也會在未來嫁給一個或者熟悉或者還陌生的男人,這就是命。”她斬釘截鐵的一段話,終于打破了宋天銘心底最后的一道防線,一想到未來,她可能會嫁給別的男人,他便猛然覺得全身汗毛直立。
“我不一定要和她結(jié)婚的。”著急地開口,越解釋,似乎卻越發(fā)的解釋不清。
愕然看著他的臉,蘇戀驚道:“你在說什么鬼話?”
“至少,我是不想和她結(jié)婚的。”
是的,不想!他不想和慕希雅結(jié)婚,這個念頭一直在心里,他卻一直沒有機(jī)會說出口。在慕希雅的面前,他做了十八年的救世主,要他突然說不救她的話,他說得出,卻怕她會受不了。所以,縱然那樣不高興,可他還是強(qiáng)忍著一切都依了她的意愿在決定。
直到現(xiàn)在,直到他親口聽到蘇戀說要嫁給別人,他的心,抽痛到不能自已,他不能接受,死也不能接受這一點(diǎn)。
聽到這里,蘇戀徹底震驚了,她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雙唇抖動著,幾乎都說不了話。許久,許久,她終于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一開口,她便急得要罵娘:“都到這樣的地步了,你還說你不想?宋天銘,你TM還算是男人嗎?懂得什么叫責(zé)任嗎?”
“我已經(jīng)照顧了她十八年了,不夠嗎?”前前后后,十八年的時間,他其實(shí)也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可她,懷了你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