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雷洛的住處殺到蘇戀的住處,也不過短短半個小時,到了地方,雷洛淡定自若地從手包里拿出一串鑰匙,麻溜地開了門后,他便靜靜地站立到一旁,請宋家的三位少爺先進門。
大少四少不疑有它,直接就一腳跨進了門,三少卻眼珠了一骨碌,抓著雷洛逼問道:“鑰匙,你怎么會有?”
“我是房東。”
不想讓蘇戀住得不安心,所以他才假裝是幫她租的,其實,根本就是雷洛臨時買下的新房子。
“你還敢說你和蘇戀之間真的沒什么?”
雷洛輕輕拉了下三少的手,笑問:“就算真的有什么,二少能允許我?”
“也是,老二那性子………”三少同情地拍了拍雷洛的肩,無限感慨道:“行了,我理解的,爭不過就放手是很英明的決定,探長,干得好。”
雷洛苦笑,站在門口問他:“三少,您是進還是不進來?”
“進,進,當然進。”
三少閃身進了屋,很快又躥至所有人的身前,剛走進客廳便聞見一股飯香,三少夸張地大叫了起來:“嗯!誰做的飯啊,真香。”
聽見動靜,廚房里的人很快便鉆出一個頭來,當看清眼前的三個人,莫菲菲緊張到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你,你們………那個,小戀還沒回來呢。”
四少不動聲色地擺弄著碗筷,不咸不淡地說:“沒回來你擺三副碗筷?真有心情。”
莫菲菲臉一變,口氣也生硬了起來:“總之,他們沒回來就是沒回來。”
“讓老二出來,我們有話要跟他說。”
大少的氣場到底是足,只一開口,莫菲菲便抖著嘴說不出話來了,見狀,三少笑瞇瞇地跳了出來,一臉埋怨道:“大哥,不要這么兇嘛!對美女要溫柔一點。”
說完,三少又一臉無害地看向莫菲菲:“呵呵!是莫小姐吧!別介意,他們就是一粗人。”
既然是來拿人的,自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來,而且,在來這里之前,三少在車上已打聽了這屋子里的情況,自然也就知道除了蘇戀以外,這里還住著她的助理莫菲菲了。
“三少,小戀真的不在家。”
宋家的四位少爺太搶眼,所以,無論大事小事,都會被媒體大肆宣揚,莫菲菲也自然是認識宋家的這幾位少爺的,只是沒想到,今天能一氣兒見個齊全。
三少點頭,仍舊瞇著眼笑:“嗯嗯!沒關系,我不找小戀我找我二哥。”
“他也不在。”
三少繼續點頭,繼續瞇著眼笑:“那我找蘇戀。”
“…………”
聽到這話,莫菲菲沉默了,終于知道這看似無害的三少,才真正是綿里藏刀,比那兩個冰塊臉還要難搞。
“別裝了,讓二哥出來吧!”
心里記掛著自己的病人,四少的耐心早已消磨光,為了早早回醫院,他只想現在就帶宋天銘回大宅,所以口氣也明顯地急燥了一些。
“他們真的…………”
莫菲菲還在掙扎著想解釋,可話剛出口,身后的陽臺上已靜靜走出一個人。蘇戀盈盈而出,對著眾人禮貌性地一笑,這才對莫菲菲點了點頭,安慰道:“菲菲,沒事的。”
“啊喲!二嫂啊!”
三少這一聲二嫂叫得響亮,蘇戀當時便紅了臉,小心翼翼地說:“三少別這么叫,還不是呢!”
“二哥說是那就是,對了,我二哥人呢?”
“在洗澡。”
三少眼神兒一偏,整個腔調都不對勁了:“洗澡,現在?”
意識到三少可能是想歪了什么,蘇戀的臉更紅了,又解釋道:“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喜歡洗個澡,他說可以讓他平靜,也可以讓他清醒。”
“啊!對對對,我二哥是有這毛病。”笑得曖昧,三少卻不再說什么,只拿眼神兒朝另兩位少爺一瞟,那個中深意,也只有另兩們少爺心知肚明了。
“你們坐吧!他一會就出來了。”
“嗯,坐,坐,大家都坐啊。”儼然自己才是這一家的主人,三少招呼著大家坐下,大家也都沒有客氣,各自找到位置坐好,只靜靜地等待著正在洗澡的那位正主兒出來。
覺得干等太浪費時間,四少直接拿出了一本口袋本的醫書就地啃,大少則和雷洛小聲地研究著凌云最新的幾個大單子,三少最無聊,無事可做,便只能拿他色迷迷的眼,好整似瑕地來回打量著蘇戀,時不時還瞥一瞥她身邊的莫菲菲。
三少的眼神,似要將她的身子灼出兩個洞,蘇戀被他看得心里發毛,正琢磨著如何開口化解此時的尷尬時,‘救世主’終于頂著一頭濕發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穿著不怎么合身的加小號睡衣,宋天銘大大方方地朝那里一邊,一邊用毛巾擦著自己的頭發,一邊跟自己那幾個兄弟和雷洛打招呼:“都來了。”
“嗬!二哥你這睡衣夠新潮的啊,露胳膊露腿的,就差沒有露胸了。”三少不懷好意地朝他身上瞅,目測那件是蘇戀的睡衣,不過因為是闊T版所以宋天銘也能勉強往向上套。不過,他實在難以想象,自己那挑剔無比的二哥,也肯穿女人的衣服,還敢這么大大方方坐到眾人跟前。
聽懂了三少的調侃,宋天銘也不惱,只道:“少給我貧,說正事吧!”
“呵呵!這也是正事嘛!哎!別瞪,別瞪啊!”
宋天銘沒好氣地睨著他:“愛說不說。”
“二哥,怎么我們都來了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啊?”
終于擦好了頭發,宋天銘將手里的毛巾隨便往茶幾上一扔,這才又了然道:“老爺子讓來的吧?回去跟他說,我不回了,就住這里。”
四少一見這架式,也憋不住話了:“二哥,堵氣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宋天銘用手指隨便撥拉了幾下半濕半干的發,也不用鏡子,竟然也撥出了幾分形狀,頓時,他的氣質便又明朗帥氣了起來:“我沒堵氣,我是說真的,早就不想在凌云干了,這么好的機會,我可不想放過。”
一直不吭聲的大少,這時也扔給他一記白眼:“做夢,想累死我不成?”
宋天銘一笑:“大哥,我不是把雷洛留給你了么?夠用了。”
“二哥,說真的,你這么干不行,就算你能養活你自己,你讓老爺子和老爸的臉往哪擱?宋家的二少爺在外面給別人打工?這事兒要傳出去,老爺子就能吐血而死,到時候,你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說到這里,三少突然停了一下,轉眸又看向蘇戀,一針見血道:“你呢?也就成了紅顏禍水。”
宋天銘也不是那種不懂得權衡輕重的人,自然也知道三少說的都對,但,有些事情他也有自己的底限,如果一再的退步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被動。他和蘇戀的感情來之不易,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不堅定而讓蘇戀心慌,所以,這一回,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打算變了:“我回去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老爺子的脾氣你們知道的,再加上一個姑奶奶,還是算了。”
“不還有老媽和老爸嘛?”
三少繼續不遺余力地勸,可宋天銘卻只是搖頭:“爸都多少年不理家事了,他那性子,還是不操心這些的好。至于媽,我也不想讓她為難,畢竟,老爺子也不會聽兒媳婦的話。”
家里的四個老的,要說母親的地位,在家里也算是最低的,最狠的老爺子,第二姑奶奶,第三是老爸,第四才到老媽。讓一個最沒有發言權的人去勉強勸說三個頑固的暴脾氣,那場面,不用想宋天銘也能知道,所以,實在不想讓母親為難。
話到這里,大少的臉色黑了不少,淡淡瞥了宋天銘一眼,又瞥了蘇戀一眼,不怎么高興地問:“你真要和宋家脫離關系不成?”
“………”
于情于理,這樣的結果都不是宋天銘想看到的,所以,當大少這么直白地問他,他也沉默了。畢竟是自己的家族,畢竟是從小庇佑自己父母,還有這樣的手足兄弟,要他真的斷掉,如何能忍心?可是,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他也實在太難取舍。
宋天銘的沉默,令在場所有人都摒住了氣,蘇戀緊握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還是不顧一切地站了出來,肯定地回復道:“當然不是啦!你們別聽他瞎說,他回的,馬上回。”
宋天銘一陣愕然,當時便急了:“小戀,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蘇戀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據理力爭:“是,我們說好了要在一起,可我沒答應過說要讓你用這種絕斷的方式和我在一起。這樣的話,你一輩子都會在自責中度過,我又怎么會開心?”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知道他現在有多為難,蘇戀也不想逼他,只換了種口吻,婉轉地勸道:“其實,你是該先回去的。”
“你別跟著他們瞎添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霸道的眼神,讓蘇戀很心安,她坐了過去,輕按著他的手,不慌不忙道:“我沒添亂,我是真的這么想的,你以為,之前說要離開只是氣話嗎?我是真的想讓你回家。”
“小戀………”
從他的表情,她就能看出他的心理變化,她看著他搖頭,執著道:“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
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蘇戀雙手將他的手握在手心,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是怕我難過,也知道你想保護我,可是,你也得想想,那是你的家人,是你骨肉相連的親人,如果你為了我連他們也不顧的話,和禽獸有什么分別?愛情是自私的,可人心是肉做的,其實我也能理解你爺爺和你姑奶奶的心情,畢竟,我是這樣一個特殊的人。”
“可他們不能理解你。”
這也是宋天銘最不能接受的地方,事實上,雖然宋家生在豪門,卻最看不得別人以門弟來論人品,所以,當年他才力排眾議,選擇讓雷洛來做自己的特別助理。他認為,只要一個人人品好,能力強,身世是可以被忽略的。工作與愛情雖然不是同一個性質,可本質也相當,就算一個人出身微寒,可只要她是個好人,心地善良又可愛可親,又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所以你更應該回去呀!用你的能力說服他們,用事實來證明我們,不是比現在這樣絕斷要好得多?”蘇戀狡黠一笑,用一種俏皮的口吻反問他,宋天銘被她問得一愣,許久方才又囁嚅道:“我回去了,你怎么辦?”
“同在一個城市,你要是想保護我,自然有辦法。”
別的沒信心,對凌云集團的背景她還是有信心的,只要宋天銘用了心,她的安全,從來不會是問題。
宋天銘漂亮的劍眉終于深深地攏起,他不怎么高興地將她重攬進懷里,霸道地說:“我不想和你分開。”
蘇戀也不推開他,只笑瞇瞇地回應:“那就每天偷偷摸摸見面好了,反正,我們做演員的也不適合公開戀情。”
愕然聽到這話,宋天銘也忍不住被她的樂觀逗笑了,輕點著她的額心,數落道:“你還真想得開。”
“那當然,想不開的人,不一直是你嗎?”
他還是搖頭,很是不舍地問:“你還真想讓我回去啊?”
“嗯!”
“為什么?說理由,不要那些冠冕堂皇的,要你心里的那個理由。”從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和以往不一般的堅決,這讓他倍覺信心,或者,蘇戀直到現在才真正決定要和自己一起邁過這個坎,如果,她真的覺得這個辦法才是最好的,只要理由充份,只要合情合理,只要,不越出他的底限,他也可以考慮。
只是,她的理由,他很好奇,是什么讓她如此堅決?
“我不想自己后悔,更不想你后悔。”
“我不會后悔的。”
蘇戀搖頭:“你會的,如果你真的扔下了親情,扔下了家人,你會自責一輩子,哪怕你嘴里不肯認。”
“…………”
最了解他的人,永遠還是蘇戀,他說的不后悔,是因為他知道錯過了蘇戀,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受別人。可是,良心的譴責,心靈的審核,他是確實過不去那個關的。假如,真的要與家族決裂,也絕不能是因為蘇戀,否則,不但自己是罪人,她,也會因此再也擺不脫妖女的惡名。
他不想讓她在愧疚中過完下半輩子,也不想讓自己,成為那個促使她愧疚的人。只是,兩全難齊美,他又該如何平衡這一切?
三少贊許地看了看蘇戀,不怕死地說:“二哥,你跟人學學,人多明事理的姑娘啊,哪像你這么難搞。”
“閉嘴。”
對于自己家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三,宋天銘比誰都更了解他的意圖,雖然說他不一定也會跟著長輩反對自己和蘇戀,但,想要他真正幫自己,也是需要下點重本的。
“哎!還不讓人說話了。”
宋天銘也沒給三少面子,只一臉不爽的表情:“要說就該說點有用的,不要盡扯廢話。”
“有用的?那二哥你想聽什么有用的?比如一下?”
“比如,怎么幫我把老婆帶回家。”太過直接的問題,當時便讓三少的眼色曖昧了起來,他瞇著眼,眼光在宋天銘與蘇戀身上流轉著,笑眼彎彎:“呃,這個嘛!還需要從長計議。”
“這不正是好機會了,議吧!議好了,我就把你最想要的東西送給你。”從小到大,宋家的少爺們可謂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能什么。但,三少卻一直有個心頭肉,卻偏偏想要要不到。
那是一把宋天銘從客戶手中收集回來的一把古董瑞士軍刀,他看了一眼就舍不得放,可宋天銘卻一直不肯給他。這了這件事,三少沒少在背后罵他小氣鬼,可到底還是沒能弄到手,這一次,為了讓三少‘變節’,宋天銘也只能下足血本了。
一聽這個,三少的眼中立馬大放異彩,他哈巴狗似地點著頭,正要說什么,一個余光瞥到蘇戀,當時又給生生咽了回去:“那個,那個…………”
事情牽扯到蘇戀,有些話,當著她的面又不好說,所以,就在三少的眼睛都快斜得抽筋了的時候,蘇戀終于忍著笑善解人意地站了起來,笑著說:“你們先聊著,我出去買點日用品,菲菲,一起去嗎?”
“嗯,走吧!”
叫走了莫菲菲,將地方騰給他們哥幾個好講話,三少的顧忌,蘇戀也不是不能理解,還是讓他們有個安靜的空間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