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不吱聲了,她考慮來考慮去,最后還是忍住了沒有把第二事說出來。一是茅校長沒有得逞,比嚴總要文明一些,以后她還是有辦法對付他的。二是說出來反而不好,倒要讓星星擔驚受怕,多一個心事,影響工作。
但經(jīng)過考慮,她還是決定讓他一起去找一下嚴總。除了規(guī)避嚴總性侵害的風險外,也在表面上感謝他一下,討好他一下,或者說迷惑他一下,讓他在得不到她承諾的情況下,不要給他們小夫妻倆穿小鞋,在他們升遷之途上設(shè)置障礙。
所以她沉默了一會,再一次請求丈夫說:“星星,你就陪我一起到他家里去一下嘛,順便給他送個禮,好不好?”
“給他送禮?”卞星星驚訝地看著嬌妻說,“你瘋啦?我不找他算帳,已經(jīng)便宜了他,還要給他送禮?!”
小妮耐心地說:“我們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要有所出息,還跳不過他的手掌心。我們兩人得到提拔,一個也沒有給他送過答謝禮。就是我們最后都是姜董提議的,要是他堅決反對,也提不成啊。我聽說,集團公司里有些大事,包括提拔干部,是他們七人領(lǐng)導班舉手表決的。而七人中,四個人是嚴總的人。”
卞星星說:“這一點倒是真的。姜董來公司坐鎮(zhèn)后,嚴總表面上放了一些權(quán)下來,實際操作者卻都是他的人,所以姜董有時也力不從心,或者說是敵不過嚴總。我聽說,姜董已經(jīng)跟他翻過一次臉,但嚴總依然陽奉陰違,我行我素。唉,他們兩個人真的可以說是一種正義與邪惡的較量,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所以,我們還得去找一下嚴總,表面上討好一下他。”小妮說,“這也是一種為官之道嘛,你要馳騁官場,就得學會這一套。”
卞星星堅決地說:“我是不會給他去送禮的,除了工作上的事,我見到他給他一個面子外,其余的,我是不可能再給他笑臉看的,再給他好話的,哼,哪怕我不當這個副總經(jīng)理。”
“你這樣倔,以后能再有希望升遷嗎?”小妮苦口婆心地說,“俗話說,宰相肚里能撐船,你就不能暫時忍一忍?以屈求伸的道理你懂不懂?早知道你這樣,我索性不告訴你這些,倒反而好。”
卞星星瞪著妻子說:“反正我是不會給他去送禮的,我要憑自己的真本事吃飯。我勸你也不要去找他,這種辦班的事,是校長的職責,你去算什么啊?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往‘虎口’里撞啊?”
小妮不吱聲了,但心里并不同意丈夫的意見。盡管說服不了他,但她也不能聽他的。這個愣頭青,這種耿直的性格說不定以后還會吃虧的。小妮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個性,丈夫不陪她去,她決定一個人去。哼,還是先得瞞著他,等辦成事了才告訴他。
但小妮也知道,這次孤身去闖‘虎口’,必須講究策略,否則肯定有危險。千萬不能先給嚴總打電話,要突然闖到他辦公室里去,讓他來不及準備。然后給他來個公事公辦,最好里面有別的人,那她就可以當著別人的面,說一說辦這種班的好處和開辦的緊迫感。這樣,也許效果會更好。要是姜董在的話,再去跟他說一遍。這個青天大老爺一過問,事情就好辦多了。可是他太忙了,集團公司有多少發(fā)展方面的大事?他能顧得上這些小事嗎?
于是,小妮就開始按照自己的設(shè)想行動了。星期一上午,她先給茅校長打電話說了一聲,就直接去興隆集團找嚴總。來到公司,老同事們都認識她,她就見一個打一個招呼。
“啊,呂主任,今天怎么有空到這里來啊?”老同事們見到她,也都這樣熱情地招呼她,有的還停下來跟她說幾句話。
她就實話實說:“我為學校辦班的事,來找一下嚴總。”
走進集團公司大門后,她一路招呼到自己原來的辦公室。朱昌盛見他進去,眼睛銳亮,驚喜不已:“哎唷,呂主任,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小妮只笑不答。其它幾個秘書也紛紛站起來跟她說話:“呂主任,好想你啊?”洪秘書還是親熱地叫她名字:“呂小妮,你更加漂亮了嘛,你的寶寶可好?”
“很好。我在那里也想你們哪。”小妮笑得臉若桃花,一個個回答著他們的問題,然后才說,“我來找嚴總,為學校辦班的事催一催他。”
“嚴總?”洪秘書說,“嚴總好象跟姜董他們一起出國考察了吧?”
“哦?”小妮失望地“哦了一聲,又寒暄了幾句,就與老同事們告別出來,急匆匆乘車往學校里趕。
以后她就通過洪秘書的關(guān)系,問嚴總的消息。等了半個多月,才等到他回來。那天她從洪秘書那里知道后,再次突然闖過去,嚴總卻去了下面一個分公司檢查工作。小妮又撲了個空,感慨地想,嗯,這辦事是夠難的,怪不得茅校長大嘆苦經(jīng)了。唉,不走后門,就連公事都這么難辦,這跟古代一些貪官污吏的辦事作風有什么兩樣?
小妮只得另想辦法。她也覺得一直這樣到單位里去找嚴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不能再這樣直接去找他了,他就想起了嚴小松。對,何不利用一下他呢?到他家里去,就說是去家訪,反映一下他兒子在學校里的情況。順便說一下辦班的事,效果可能會好多了。
那要不要買禮品去呢?唉,空手去吧,不象話,也對自己和星星的前途不利。拿了禮物去吧,讓嚴小松看見,什么形象和影響啊?
她想來想去,決定先問一下嚴小松的家庭住址,探聽一下情況再說。于是,等到星期六上大課,她把嚴小松叫到辦公室里問:“嚴小松,這幾天,你爸爸媽媽都在家里吧?”
“在的。”嚴小松有些害怕地看著她說,“呂老師,你是不是要去家訪?”
“對,我想到你家里去家訪一下。”小妮說,“你家住在哪里?”
嚴小松垂下頭不肯說。小妮看著他說:“你害怕我去家訪?”
嚴小松以為老師要去反映他暗戀的事,嚇得什么似地:“呂老師,你不要去告訴我爸爸媽媽好嗎?他們知道了,會生氣的。”
小妮笑著說:“我不會說這個的,我是為學校里辦班的事,去找你爸催一下,順利認識一下你們的家。”
嚴小松這才松了一口氣,高興地說:“那好,我家住在豪江新村8號樓1608室。”
小妮記下后說:“嚴小松,你回去先幫我跟你爸說一聲,就說學校里那個辦班的報告,他能不能快一點批下來?過幾天,我再去你家問一下。”
“好的。”嚴小松興高采烈地說,“呂老師,這個沒問題。我爸有時也聽我的。真的,單位里有些事,我們給他參謀一下,他經(jīng)常會采納的。”
小妮笑了。嗯,這個主意好。既能提高辦事效率,又能規(guī)避風險,還能拉一下關(guān)系,真的是個一舉多得的好辦法。
那么,到底要不要買禮品去呢?小妮又犯難了,買的話,買什么好呢?這送禮的錢學校又不能報銷。
茅校長好象很廉潔,連為學校辦事的禮品錢都自己掏。唉,他品質(zhì)是好的,卻也有些好色。不過還好,他沒有象嚴總那樣瘋狂,我就不怕他。
小妮經(jīng)過充分的準備以后,這天晚上在家里吃過晚飯,就嚴裝素裹,跟媽說了一聲,拿了那份禮品打的去嚴總家。
她想來想去,最后還是瞞著星星,化五千元錢,到拍賣品公司去買了一幅字畫。她覺得自己作為他兒子的一個老師,不能跟一般人一樣,俗氣地送些吃的用的。嚴小松不是說了嗎?他們家這些東西都送得吃不完用不完,你再送這些東西,就等于白送。更不能送錢,那就是行賄,就是半相的跑官買官。要是以后他東窗事發(fā),你送錢的話,也有被查出來的危險。
要送就要送些有意思也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所以她挑來選去,買了一幅有勸喻意思的書法和一幅有勵志意義的畫。她覺得這份禮品,既能給嚴總一個無聲的勸誡,又顯示自己與眾不同的品味。
五千元錢的禮物,對嚴總來說,可能眼都不會開。可我還是一個窮教師,星星也是只拿些工資和獎金,很清廉,從不撈什么外快,我也不讓允許他撈的。我們哪有多少錢啊?總不能一直用他爸的錢吧!但我們只要心意到了,也就行了。而且送這種有意義的禮物,就是以后查出來,也不會被記上一條行賄的罪名。
小妮考慮問題還是很周到的。她既希望自己和丈夫在政治上有前途一些,又不想靠自己的色相去進行權(quán)色交易,也不想用錢去買官。所以每做一件事,她都思慮再三,小心翼翼。尤其是對這個曾經(jīng)強迫她又一直在窺伺她的頂頭上司,她更是慎之又慎。
她知道這次孤身一人闖去“虎口”,盡管有嚴小松在,危險系數(shù)要小很多,可她還是有些害怕,怕出現(xiàn)意外。所以,星星勸她不要去,她也曾動搖過。但轉(zhuǎn)念一想,不去的話,這辦班的報告一直批不下來,我怎么對茅校長和學校交待?學校要發(fā)展,必須拓寬渠道才行啊。
為了學校的發(fā)展,她決定冒險去闖一下“虎口”。她有意不給嚴小松說哪一天去,不讓他爸有準備的時間和機會。
出租車很快開進豪江新村,停在了8號樓的樓下。小妮付了車錢,下車環(huán)視了一下小區(qū)環(huán)境,才往里走去。這是一個建在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小區(qū),都是小高層。綠化和景致美如園林,幽靜安寧,舒適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