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走到門外,就見邢珊珊神色不安在教務處門口轉著。她坦坦蕩蕩地走進辦公室,邢珊珊卻有些緊張看著她問:“你去找朱校長了?”
“嗯。”小妮本想過幾天再跟她談這件事,她想看一看跟朱昌盛談話后的反映,再決定跟她的談法。卻不料邢珊珊已經對她有了懷疑,很可能她剛才到校長室門外偷偷看過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小妮將計就計地去把門關了,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然后帶著神秘的臉色,用坦誠的口氣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向朱校長匯報。
邢珊珊坐到自己的辦公桌上,轉過頭,有些緊張地看著她問:“什么事?”
小妮做出為難的樣子,吞吞吐吐不說。邢珊珊等不得了:“什么重要的事啊?能告訴我嗎?”
小妮沉默了一會說:“這種事其實是不能說的,真的,我想還是不說的好。”
邢珊珊更加緊張,也更加迫切:“什么事搞得這么神秘?別吊我胃口了,這里又沒有別人,有什么不好說的?”
小妮這才說:“這次旅游回來,有些教師暗地里有些議論,有關你和朱校長的。這事太重要了,所以我才去問朱校長的。”
“什么?有關我和朱校長的?”邢珊珊的反映比朱昌盛還要強烈,臉一下子脹得通紅,嘴唇和手都禁不住嘟嗦起來,“說我們什么啊?”
小妮說:“說你們照像時,你抓了朱校長的手。還說那天晚上,在青島那個賓館里,你跟他在樓梯口,唉,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這,這是誰說的?”邢珊珊從椅子上跳起來,有些驚慌失措在辦公桌前面走著,“這種話能瞎說嗎?根本沒有的事,這是誣陷!誰看見的?我要跟他去對證。”
小妮看著她激動緊張的樣子,依然平靜地說:“我也不相信,才去問朱校長的。我想吃準了,才跟你說。這種話是不能瞎說的,也不能跟人對證。這種事能說得清嗎?你越對證,越說不清,傳得也越快。朱校長說沒有這樣的事,所以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你問了,這才跟你說。沒有就好,否則,這種事的嚴重性你是知道的。要是陶校長,還是張醫生曉得了,會怎么想?怎么做?這種事傳出去,名聲多難聽!特別是一個女人,以后還怎么在學校里呆下去?家庭怎么辦?前途也會受到影響。甚至還要,反正后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啊。所以,邢主任,我勸你還是不要聲張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歪,心頭無事實篤篤,謠言終歸是謠言,它在事實面前,會不功自破的。”
邢珊珊有些疑惑地看著她,慢慢鎮靜下來,然后呆呆地說:“把我氣死了,這不是在害人嗎?我跟朱校長有什么呀?你平時也看到的,我們是很正常的上下級關系。這一定是有人嫉妒我們,才這樣造謠的。”
小妮心里想,你也太虛偽了吧?既然這么害怕,為什么還要做?你以為這種事可以永遠瞞下去?不可能的。要使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還是應該提醒一下她,不要走得太遠,否則就來不及了。
于是,她又巧妙地說:“這種事大家最敏感了,不要說真有,就是沒影子的事,還會被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睛呢。說實話,我是根本不相信你會犯這種錯誤的。我們天天在一個辦公室里,還不清楚嗎?你有這么好的一個丈夫,這么好的一個家庭,兩個人都象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充滿了希望,怎么可能犯這種得不償失的低級錯誤呢?”
邢珊珊將信將疑地看著她說:“是呀,我怎么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真是無稽之談。”
小妮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心里才感覺痛快:“要是有的話,馬上改正,我想還是來得及的。真的,在沒有傳得滿城風雨前,或者在沒有出什么問題前,把這事處理好,就能避免危險。”
“這是什么話?”邢珊珊敏感地瞪大眼睛說,“你是說我有這方面的事?”
“不是的。我是說要是有的話,改正還來得及。”小妮解釋說,“因為現在還只是一些私下里的議論,沒有造成多大影響。”
“根本就沒有,改什么啊?真是。”邢珊珊沒好氣地說,“我要查這個造謠的人,哼。不能讓他壞了我們的名聲。”
小妮不吱聲了,她知道邢珊珊在懷疑她。所以必須想個辦法,讓她和朱昌盛知道,學校里真的有人在議論他們。這樣,既能抑制他們的婚外情,又轉嫁自己被懷疑的風險。
第二天上午,小妮沒有找到機會。中午,她在食堂里吃好中飯,回到宿舍里,就站在門口等候宋老師從自己的門前經過。
過了好一會,宋老師才從樓梯上冒出來,笑吟吟地從她門前走過去。小妮主動招呼她說:“宋老師,吃好飯了。”邊說邊用眼睛示意她進去一下。
宋老師就走進去。小妮虛掩上門,故作神秘地說:“宋老師,你這方面的消息都是比較靈通的。我想問一問你,最近,你有沒有聽說什么啊?”
宋老師莫名其妙:“聽說什么?我不知道啊。”
小妮說:“我聽有人在私下里議論,上次我們去旅游的時候,朱校長跟陶校長兩個家庭拍合影時,邢珊珊在背后抓了朱校長的手。”
“真的?”宋老師果真來了興致,眼睛銳亮地看著她說,“你聽誰說的?”
小妮說:“我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可能是謠言吧。你沒有聽說就好,我真的不希望我們學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上次的徐林祥事件,影響多壞啊。所以,我們學校千萬不能再出事了。宋教師,你就不要再跟誰說起這事,啊?這種事是不能亂說的。”
“好的,我知道了。”宋老師嘴上這樣答應著,臉上卻泛著興奮的亮光,“我不會說的,呂主任,你就放心好了。”
說著就走了出去。小妮知道她是憋不住的,這個消息馬上就會通過她的嘴巴悄悄傳開去。這應該是個一箭三雕的好計謀:既能有效抑制朱昌盛和邢珊珊的婚外情,又有可能引爆他們這顆埋在學校里的腐敗炸彈,還能轉嫁她被他們懷疑和打擊的風險,甚至會產生對她有利的影響。
這些天,邢珊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恐慌。
邢珊珊旅游回來后,先是收到了朱昌盛的兩首春游詩,后來又收到了他拍的照片。收到他的春游詩,她看后很有感想,但她不會作詩,就直抒胸臆:
想你千遍不厭倦,想你的感覺如沐春天。愛你萬次恨不夠,愛你的感覺如幻如仙。情到深處多怨艾,我多么希望我們能象山高水長那樣永纏綿!
朱昌盛很快又給她發來一首詩:小珊:白天多看你的照片,晚上經常夢見你,看得多,想得緊,寫一首小詩給你。《看泰山留影有感》:占盡造化秀鐘神,,瞻魯臺上驚白云。憑欄微頷泰山青,笑傲五岳唯我尊。江山美人游子心,松朱玉影總相親。顧我臨風入夢頻,依枕相思感暮春。
那天朱昌盛去她辦公室,要把照片交給她,她不在,只呂小妮在。朱昌盛后來告訴她,呂小妮當時接過照片看了看,愛昧地看著他問:“這次你與張醫生玩得怎么樣?有沒有發生什么小插曲啊?”朱昌盛一愣:“發生什么小插曲?”呂小妮不回答,看著照片說:“你瞧邢主任,神情多么癡迷,好象在專注地看著什么人。”朱昌盛笑了笑說:“她看什么人?不是陶校長還是誰?”呂小妮神秘地說:“放在她辦公桌上吧。她來了,我給她講一聲。”
朱昌盛就把照片留在她辦公桌上,回去后發短信說:小珊:照片已經放在你辦公桌上了,你拿到了嗎?你可感到這上邊的體溫了嗎?我可是把她貼在心窩上過了好幾天,睡了好幾夜才給你的啊。
邢珊珊看著這封郵件,心里是暖和的。但從朱昌盛的話中,她也感覺呂小妮可能已經覺察到了什么。果真不久,呂小妮就跟她說了拍照的事和學校里的反映。而她一說,她就覺得學校里的氣氛真的變了,周圍同事們的臉色有些不對頭。一些老師看自己的目光也怪怪的,尤其是宋老師,說話陰陽怪氣,好象一直在話中有話地暗示著什么。
到底是你的心態有問題,還是我們的事真的被人發現了呢?她的神經開始變得異常敏感,一天到晚繃得緊緊的,留心著周圍同事,特別是宋老師和呂小妮等人的臉色。
這天上午八點多鐘,她正煩躁不安地在走廊里走著,季老師從隔壁辦公室的窗前經過,里邊的宋老師叫住他:“喂,季老師,進來坐一會吧。”
有著一臉絡腮胡子的季老師停在窗口,朝里面看了看:“不啦,我還有事呢。”
宋老師嗔怪地罵道:“現世寶,你這么積極,想當校長啊?我看暫時還輪不到你。哎,進來,我問你一些事。”
“什么事?”季老師伸手擼擼絡腮胡子,好奇地說。宋老師環顧了一下辦公室,神秘兮兮地說:“這次旅游,你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情況啊?”
邢珊珊感到宋老師朝她看了看,臉色十分詭異。
“異常情況?”季老師莫明其妙地問,“沒有啊?你指哪方面的異常情況?”
宋老師說:“別裝模作樣了,你不說,我也知道。”
邢珊珊心里一驚,臉熱辣辣的,不敢轉過來看他們,也不想馬上離開。她想聽聽宋老師究竟要說什么。
季老師想了想說:“你說的什么呀?我真的不知道。”
宋老師停頓了一下,口氣怪怪地說:“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象你這種老實人,能知道個什么唷?你們玩得很開心是吧?我聽說,這次旅游,還很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