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畢竟是嚴旭升的情人,參與了蒙麗集團的創辦和運營,已經不再適合當蒙麗集團的法人代表和總經理,也不應該再留在蒙麗集團,而應該讓她另謀出路。對蒙麗集團中所有嚴旭升的人,還有牛小蒙的人,要一律清退,重新更換領導班子,重新招聘員工,把蒙麗集團改造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國有或集體性質的股份制企業。至于法人代表和董事長派誰去,我們可以在政府領導干部中進行物色和選拔。”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只有郝書記一個人的聲音在響亮地回蕩。
鈕星星的心糾結成一團,眉頭也皺了起來:怎么會這樣啊?這不是要把受害者,功臣牛小蒙置于死地嗎?這是一個可怕的陰謀,無恥的陷害。
不,我不能眼巴巴看著他陷害可憐的牛小蒙。他在椅子上扭著身子,沖動得想站起來,說明事情的真相,反駁郝的言論,提出自己的看法。
但馮書記給他使著眼色,示意他要冷靜。鈕星星才壓制住沖動,沒有站起來反擊。
“丁局長,會后,你們馬上派幾名得力的干警,去武漢把牛小蒙控制起來。”郝書記迫不及待地轉過身,對丁局長下達命令說,“等她身體好點以后,再把她帶到揚州,進行異地審訊。”
丁局長愣愣地看著他,又看看馮書記,沒有吱聲。
鈕星星不顧一切地站起來,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郝書記,我反對,這樣做。我。”
“你反對?”郝書記惱羞成怒地看著他,“你憑什么反對?就憑你是她以前的同事?”
馮書記這才出面說:“郝書記,就讓他把意見說出來嘛。”
“對,讓鈕局長說。”丁局長,還有五六個這邊的人也異口同聲地說,“他可能知道一些真相,說出來,我們也好有個參考。”
宣傳部長說:“作出決定前,一定要掌握事情的真相,否則,就有可能出差錯。”
周市長見風使舵說:“那好吧,就讓鈕局長發個言。他是嚴旭升的前部下,牛小蒙的前同事,可能了解一些情況,我們聽一聽,有好處的,多聽則明嘛。鈕局長,你也不要太激動,不要過多地考慮私情,要有原則,好不好?你把你所知道的事實真相說出來,再談一談你的看法,不要一開口,說沖動地說氣話,這樣不太好。”
鈕星星的臉更紅了,他平靜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才沉穩地說:“我先說一下我所知道的事實真相。剛才我說過,牛小蒙是我和我妻子以前的同事,而嚴旭升是我們以前的領導。牛小蒙告訴我妻子,早在興隆集團上班的時候,嚴旭升就開始打她的主意,不住地和官位和利益誘惑她,糾纏她,但她堅決不從。嚴旭升就把她提拔到興隆集團蘇南房產公司當副總經理,然后,他就經常去蘇南,名義上是去工作,實際上是去糾纏她,她還是巧妙地跟他周旋,始終不讓他得逞。嚴旭升見軟的不行,就在一天下午,把她以談業務為名,誘騙到湖邊的一幢別墅里,對她實施了強奸。然后,嚴旭升就逼她辭職,出面當法人,注冊成立蒙麗房產公司。牛小蒙在已經失身的情況下,無奈地跟他簽訂了一份合作協議。名為合作協議,其實是一份賣身協議。蒙麗公司創辦時,是嚴旭升出錢,牛小蒙出力。牛小蒙拋頭露面,嚴旭升幕后操控。在操作房產項目中,嚴旭升違規操作,牛小蒙表示反對,但嚴旭升根本不聽她的。嚴旭升辭職后,去蒙麗集團坐正,把牛小蒙支到外面的分公司,一步步地架空她。嚴旭升妻子通過私家偵探,調查到他們的關系后,就追到南京去交涉。牛小蒙趁機擺脫嚴旭升的控制,解放了自己。但嚴旭升還是放不下她,繼續糾纏她,并在工作上刁難她。牛小蒙發現他想獨吞公司的意圖后,聯合其它三位股東,逼嚴旭升還些權給她,嚴旭升就起了殺心,先是派那個殺手到她家里去奸殺她。但那晚,嚴辭旭升帶了那個殺手,去敲牛小蒙的門,牛小蒙警惕地沒有給他開,他們才沒有得逞。嚴旭升見在本地行動不行,就設計將她派到武漢,再讓殺手追過去奸殺她。牛小蒙早已對嚴旭升的犯罪行為看不慣,并以一個女人能有的能力進行了抵制。她醒悟后,還主動站出來舉報嚴旭升。出于暫時保密的原因,我不能在這里過多地透露舉報內容。我只說一句,嚴旭升的經濟問題相當重要,比朱昌盛嚴重得多。具體的,等以后查明事實后,大家都會知道的。”
“原來這樣。”許多與會者聽到這里,都禁不住發出一聲聲感嘆,“嚴旭升真的太不像話了,罪不可赦。”
鈕星星簡單說了事實真相后,又旗幟鮮明地說:“所以我認為,我們不僅不能去抓牛小蒙,還應該對她的正義行為表示贊賞,對她的受害經歷表示同情,對她的傷勢進行慰問。武漢那邊,還有蒙麗集團里的許多員工,都把她當成了一個了不起的女英雄。而我們這里倒好,不僅不對她的行為表示贊賞和慰問,還要去抓她。這種情況要是傳到外面,或者被網友發到網上,會引起什么樣的社會反響?”
郝書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很惱火,正想進行回擊,周市長搶在他前面問:“那你認為,蒙麗集團應該怎么處置?”
鈕星星不卑不亢地回答說:“從公平合理的立場出發,從有利于蒙麗集團的發展角度考量,我認為,首先對蒙麗集團的資產進行盤點,然后分清他們各自所占的股權,屬于嚴旭升的資產,應該全部矛以沒收,作為國有資產,對蒙麗集團進行控股。而屬于牛小蒙和其它股東的資產,他們有權進行選擇和支配。他們可以繼續留在蒙麗集團,按比例占股份,也可抽走股金。如果缺少資金,我們可以向社會公開招募股東,重新組建蒙麗集團。”
會議室里有人輕聲議論:“這個說法,有點道理,也符合我國的現行政策。”
財政局長好奇地追問:“那你說說,你以前的同事,牛小蒙怎么處置?”
會議室里有人發出曖昧的笑聲。
鈕星星一本正經地說:“為了穩定蒙麗的局面,鞏固已經取得的成就,留住有用人才,業務渠道和客戶資源,我認為,我們可以特色一個合適的董事長過去,掌控蒙麗集團的大局。但繼續讓牛小蒙當總經理,占一定份額的股份,是合理的,也是必要的。她盡管沒有實權,被嚴旭升架空,但在蒙麗集團,她的威信還是比較高的,口碑也不錯。她正直善良,敬業愛崗,也有水平,有能力,是能夠勝任這個職位的。”
郝書記憋不住說:“簡直是一派胡言,一個腐敗分子的情人,怎么能繼續擔任蒙麗集團的總經理呢?”
有人小聲附和:“鈕星星,你這是在為你以前的同事說情吧。”
鈕星星再次激動起來,情緒激昂地爭辯說:“我以一個黨員的黨性原則保證,我沒有徇私枉法,也不是在為她說情,我這樣說,完全是出于公平合理的原則,是為蒙麗集團的前途和利益考慮。她就是與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也會這樣說的。”
郝書記再次帶著嘲諷的語氣反問:“照你的說法,沒有牛小蒙,蒙麗集團就會跨掉?沒有她,地球就不轉了?”
鈕星星愣住了,胸脯呼呼起伏起來,想再次據理力爭,馮書記向他壓壓手說:“你坐下吧,你的想法已經說了出來,但只代表你個人的意見,我們再聽聽大家的意見吧。”
周市長說:“對,下面,大家就如何處置蒙麗集團這個問題,發表自己的看法。”
大家屏在那里,不肯說話。會議室里存在著兩派截然不同的意見,因為這里本來就存在著兩股勢力,反派勢力就是同意鈕星星的意見,也不會當著郝書記的面說,除非他不要政治前途。
郝書記發話了:“大家踴躍發言吧,不要有顧慮,暢所欲言,有什么,說什么。”
郝書記的親信,市城建局局長率先站起來發言:“我不贊成鈕局長的意見,不管牛小蒙表現怎么樣,但有一條是肯定的,她曾經是嚴旭升的情人。也就是,她是一個有問題的女人,怎么能再擔當馬上就要改變性質的新蒙麗集團的領導職務呢?這是一種帶病上崗行為,會對社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他們那邊的人,市外經貿局局長站起來說:“我同意郝書記的意見,牛小蒙做過嚴旭升這么長時間的情人,不僅知道嚴旭升的許多犯罪證據,也對嚴旭升犯下這么嚴重的罪行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是有話說,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個好女人撐著。而每一個腐敗男人的背后,都有一個,或者幾個,甚至一群壞女人拖著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