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場,這里是吳選的主場。
吳選在這里成長,在這里長大,這片大山,如同他的家一樣,他對這座大山有著別人難以理解的感情。
同樣,他對這座大山的熟悉程度也是別人所不能理解的,他一路都在奔波,只有到了這里,他才放下心來,心神徹底的放松下來。
進入大山,他走向了自己和爺爺曾經的家,曾經生活過二十年的地方。
路過一處地方,他抬頭看,這是一座小山峰,山峰上,幾棵樹長得蒼勁非常,邊上,還有一根電線桿,這是通往山外的電線。
吳選踏著這塊土地,仰望著電線上的天空,久久的沒說一句話。
他不記得這里,他只知道,爺爺在世時,常常來這里望天,他也不知道爺爺在看什么。
現在,爺爺去了,他抬頭看,只有天,天上什么也沒有。
看了半天,他低頭嘆息,抬腳向爺爺的墓地走去。
他不會知道,也不能知道,這個地方,在二十年前發生過一場打斗,打斗的其中一方是爺爺,另一方是兩個人。
這兩人一個屬于翼族,另一個屬于血族,這兩人都不是純血人類,但實力卻比人類強大得多。
而爺爺更是在這里把兩人斬殺,肚腹上也挨了血族伊娜貫穿于刀鋒上的勁氣,這就是爺爺為什么一直咳血的原因。
只是,他不知道這些事,以前不知道,以后,也永遠不會知道。
爺爺沒有告訴過他,以前沒有,以后,更不會有,因為,爺爺已經永遠的去了。
越是走近爺爺的墓地,吳選的心越是緊張,幾個月了,這里沒有變樣子,還是一樣的森林,還是一樣親切的味道,只是,這樣的味道里,少了一個人。
吳選撥開一道樹的枝葉,向前望,兩眼突然收緊。
他看到,自己親手葬下的爺爺的棺木露在外面,而自己親手挖的墓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人挖開了。
他大步過去,低頭看,爺爺的棺木倒是沒有被人打開,只是正面向下的扔在地上,墓坑里,什么也沒有。
吳選呆呆的站著,望著爺爺的棺木,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狠辣起來。
人死為大,人都死了,是誰跟他老人家過不去?
轉頭向自己曾經的住處望,那是很簡單的兩間木屋,是爺爺造的,他看到的,只是一堆爛木頭,曾經的木屋,早就不見了。
“啊……”吳選仰天悲吼:“為什么?這是為什么?他老人家都已經過世了,你們為什么還要挖出來?”
他兩手緊握成拳,揚頭向天,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老高,如一只悲憤的孤狼一樣憤怒咆哮,聲音透過青翠的樹林直沖長天,震起了林中的幾只小鳥,它們驚慌而飛,再不敢回來。
吳選低頭,眼里有了淚水,但并沒有滴出來,又被他生生的憋了回去,他雙手抱著爺爺的棺木,慢慢反過來,然后一個人跳進了爺爺的墓坑里。
徒手挖著里面的散土,他的眼神慢慢堅決起來,一個人就這樣挖著,半個小時后,他重新把墓坑挖得如以前那樣。
然后,他一個人抱著爺爺的棺木跳進了墓坑中,輕輕放下,他對著棺木說道:“爺爺,吳選悔當初沒有聽爺爺的話,所以現在竟無法保護您老人家,但我發誓,我會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他們都需要仰望的地步,他們挖出了你,我要讓他們全都下去給你道歉。”
話說完,他異常堅定的跳出了坑,眼神中已經是一片清朗,慢慢的向里面推著土,他的思緒開始了運轉。
來這里的人,不會是左山,更不會是鐵小磊,因為從痕跡上來看,這挖出來有幾個月了,當時的自己,左山根本不放在眼里,鐵小磊同樣,那么,跟自己有沖突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湯顯達。
以湯顯達在安月的能力,他不難查出自己的來歷,也只有他,能做出這樣的事,他在用自己的手段報復自己。
想完這些,他已經把土全部填平,用力在最后一把土上拍了拍,他自言自語:“湯顯達,我后悔了,在安月,我該殺了你的。不過,這個過錯我很快就會彌補回來,因為我還是要回安月的,我回去之時,就是你喪命之日。”
話說完,他跪下,對著爺爺的墳咚咚咚磕了幾個頭:“爺爺,安心去吧,您的說過的話,吳選會牢記于心,此生,吳選一定要完成爺爺的愿望。”
話說完,他大步去了自己曾經住過的木屋,一個人,在這個大森林里開始忙碌,他要把這兩間木屋重新建起來,這里,曾經是他的家,以后,也是他的家。
此時。
安月市北郊。
五個光頭站在北郊河邊,他們面對著河水,從后面看,可以看到他們的頭上分別紋著一號二號直到五號,他們是谷梁笙召來的那五個人。
其實,準確來說,他們不能稱之為人,應該稱為五個妖,但他們確實是人形。
這個時候,三號突然坐在了河邊,閉眼,其它人靜靜的看著他。
三號望著河水,眼睛慢慢睜開,兩眼非常的空洞,他的臉上現出享受的表情:“很好,很不錯,他很冷靜,我喜歡冷靜的人,他很壯,也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太喜歡了。”
五號在后面聽得不耐煩了:“三號,他媽的三號,你能不能正常些?讓你找人,不是讓你抒情,找個人還能達到高.潮?我真他媽的服了你了。”
一號馬上轉頭望著五號嚴厲的說道:“老三找人時,你沒資格說話。”
三號突然站起,轉身,面對著其它四個人,他把頭轉向五號,眼神中射出凌厲的光,五號也看著他。
三號突然咧嘴一笑:“這種感覺,你不會懂,你也永遠不能明白,這是多么讓你享受的一件事,你這個愚蠢的驢,怎么會明白這樣的事呢?”
話說完,三號突然動了。
他身子后翻,倒栽著一頭扎進了河水中。
他進了河水就消失不見,如果順著河水向下,會看到他就站在吳選曾經抱著的石頭邊上。
他在水中彎腰,抱住石塊,閉眼。
如果吳選在這里,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人的姿勢和動作,都和當時的自己一模一樣,沒有一點的不同,他的手緊緊的貼在吳選曾經貼過的地方,不多出一分,也根本沒有少出一毫。
他在水中閉著眼睛,然后表情開始變得非常的精彩,說不出是哭是笑。
接著他就動了,順著吳選曾經走在河底的腳印,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
一直走出了大約一個小時,準確來說是五十八分鐘零三十五秒,跟吳選走的一樣多。
他踏著吳選的腳步上岸,遠處,其它四人向他跑來,他上岸就閉上了雙眼,嘴里喃喃自語:“我找到你了小寶貝,我的寶貝,我來了。”
他眼睛中沒有映射出任何的物體,就這樣向前走著。
后面,五號看著他的背景搖頭:“他媽的,我是真受不了這個家伙,找個人,用得著表現得這么的投入嗎?”
一號斜看了他一眼:“過去七十年中,老三用他的感知能力找到了無數個我們想要殺死的人,如果你還想完成任務,就閉上你的臭嘴跟著他。”
五號不再說話,跟著幾人向前走。
三號到了吳選曾經偷過衣服的地方,手輕輕摸著晾衣繩呢喃著:“他曾經在這里停留,這繩子上有他的味道,是這樣的強烈,是這樣的令人陶醉,寶貝,你向東做什么去了?”
三號接著走,四人緊跟而上,他們知道,不出幾天,他們就能找到這個叫吳選的家伙,這個曾經打傷了鐵小磊的家伙。
雖然他們很不喜歡鐵小磊,但對于妖族僅存的谷梁笙長老,他們對他的命令不敢有半分的忤逆。因為在過去的歲月中,有無數敢于不聽長老話的人出現,而現在,這些人都已經化成了地下的枯骨。
此時。
左山所住地區。
左山還是坐在樓頂,這一次,他沒有彈那把破吉他,破天荒的也沒有憂郁,雖然還是手支著下頜,但他現在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他首先想到的是一場戰斗。
許多年前,準確來說,是四千六百年前,左山跟妖族四大長老合力偷襲了一個如慧星崛起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當時沒有名字,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但人們都叫他“太陽血脈”,他出現就震驚了整個世界。嚴重的威脅到了妖族和魔族的生存。
當時的左山,不過是一個陷入愛河的年輕人,他不想跟任何人起沖突,但魔族長老找到了他,讓他配合妖族去做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就是狙殺太陽血脈。
選中左山的理由很簡單,左山是當時魔族里最為天才的天才。
左山去了,并且成功了,他們成功的把太陽血脈打得形神俱散,歸為了永恒的虛無。
但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他們這次的狙殺,引來了另一個人瘋狂的反狙殺,那就是李畫。
李畫愛著太陽血脈,愛得深沉,愛得瘋狂。
得知太陽血脈消失,已經修有仙魂的李畫毅然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她要殺盡所有參加過狙太陽血脈的人。
東方躲不下去了,去西方,可李畫如影隨行,終于在西方找到了左山和他的愛人。
左山逃了,但代價是失去了自己的最愛。
一生最愛的女人,在為左山擋了一記李畫的攻擊后消失于無形。
四千多年了,左山一直在尋找,想要找到曾經愛人的殘魂,讓她重新修成人形。
這是長達幾千年的糾葛,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所有人都是為了愛情,也只有愛情可以讓人如此的瘋狂。
四千多年來,左山死過無數次,也沉睡過無數次,但每次重新站起,他都會回到尋找的路上,愛,讓李畫瘋狂。愛,讓左山瘋狂。愛,讓所有人瘋狂。
左山在想,這個吳選會是太陽血脈傳承者嗎?
左山是不相信的,因為他們早在四千多年前就把太陽血脈打入了虛空,那里是空間的亂流,無數的空間通道形成的黑洞,沒有人能從里面出來,太陽血脈也不行。
但他害怕,害怕吳選是太陽血脈的傳承者。
如果是,左山的復仇計劃就要泡湯,而且,他還會為四千多年前的事負出他魂神俱滅的代價,這點絲毫不用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