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腳上綁著的象征著高貴的金鈴現在“叮叮”作響,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是高貴優雅的希臘公主了,她目光哀戚又悲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想要站起來,但是卻被囚|禁住自己的這個小小的鐵籠阻礙了。
她彼時年紀還很小,還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在發生什么,只是看見她那高貴美麗的母親,現在朝著她露出的悲憤欲絕的神情中,知道現在一定是在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被關在鐵籠子里,想要像從前一樣伸手求得母親的懷抱,但是卻都是徒勞。
海蒂不明白,為什么那個殺害她偉大的父親的兇手現在還能活著,而且還這樣光明正大地壓著她的母親,他不是應該跪在她們的腳邊嗎?為什么母親還不反抗?海蒂不明白,她哭了,因為她看見自己美麗的母親哭了,她也覺得很傷心,也跟著哭了起來。
“媽媽!”海蒂靠著鐵籠,淚水布滿了她胖乎乎的,但是現在已經變得臟兮兮的小臉,她看著母親的胴體就像是一張被人用過的破布一樣,殘忍地被那個穿著法蘭西軍官制服的男人輾壓,然后無情地拋棄。
費爾南很快就厭倦了這具曾經看起來很撩|人的女|性|軀|體,他穿好了衣服,然后瞥了眼被關在鐵籠里從醒來就開始大哭到現在的海蒂,那目光陰冷地就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苔蘚爬滿了皮膚一樣,讓人覺得冰冷又惡心。
“親愛的,閉上眼睛吧。”瓦西利姬哆嗦著嘴唇,在費爾南徹底離開后,對著海蒂吐出幾個字。
海蒂不明白為什么瓦西利姬現在蜷縮成一團在床鋪的角落里,卻不過來擁抱她,她也不明白,為什么最后,無論她怎么呼喚,那個曾經給了她無限溫暖和呵護的女人再也沒有回應過她。
不過,她很快就你明白了。
“賤|人!這個女人竟然咬舌自盡了!”費爾南享用完自己的晚餐后,端著餐盤進來時,就發現被他玩|弄了整整一個下午的瓦西利姬已經咽了氣。
“拿去吃!”他心情很不好,原打算把這個女人拿出去給外面的人享用,沒有想到,她竟然就趁自己不留神,不過晚飯的時間,就尋了短見。當然,他看向海蒂的眼光也只會是比以前更加惡劣,就連是吃飯的一句話都被他說的火藥味十足。
海蒂現在在他面前,已經不是一個公主,而更像是一條狗了,不過,很快,他都懶得給她一頓飯了。總督的財產已經盡數落入了他的腰包,雖然是他做了叛徒,帶著土耳其的士兵攻占了獨立還沒多長時間的希臘,但是,這里畢竟不是久留之地。
不過憑著這一筆橫財,他都能夠在巴黎好好地生活,說不定運氣好,還能夠買上一個爵位呢。想到這里,費爾南就不由興奮地搓了搓雙手,再看了眼海蒂,這丫頭還能賣上幾個錢,倒是,哼哼,大好的未來……費爾南忍不住開始在腦海中描繪出一塊藍圖……
海蒂不知道這個壞人怎么露出那樣貪婪的笑容,她雖然還不是很懂事,但是也知道這個曾經是她父親最信任的人殺害了她的全家,讓她們所有人流離失所,自己被囚禁在這里。所以,海蒂記住了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就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父母慘死的罪魁禍首。
海蒂看著面前的飯菜,一點都不合她的胃口,她有些負氣又伴著傷心欲絕,賭氣一般一口都不吃,還轉過了小臉,不再看著費爾南。
站在外面的男人也沒有那么好的耐心,這個小崽子他留著沒有用不說,最后還是個麻煩,明天一大早,他就準備轉手賣給人販子,以后這丫頭是禍是福,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海蒂當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即將迎來第二次重大的變革,也不知道竟然事情發生地這么突然。
第二天,海蒂迷迷糊糊地醒了,她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晚上到底是什么時候睡著了。她只記得,費爾南送飯后沒多久,她那可憐的母親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土耳其士兵搬走了,那拖在地上的漂亮的金色長發沾滿了地上的灰塵,眼珠瞪得老大,海蒂一看就被嚇哭了。那真的是她母親嗎?怎么變成了那樣?她害怕極了。后來哭著哭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了過去。
現在,海蒂病懨懨地躺在鐵籠里,她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吃飯,凌晨被瓦西利姬抱著逃往湖心小亭,早晨沒多久就被費爾南這個叛徒抓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地方,然后晚上才醒來,什么都沒有吃。小孩子的抵抗力沒有那么好,更何況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公主。所以,當一個精瘦的奴隸販子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海蒂:穿著華麗,但是已經沾滿了塵埃,長相乖巧,但是病容滿面。
“大人,這個……”奴隸販子有些為難,這丫頭一看就是不好養活的類型,這真的好出手嗎?要是賣不出去,那可就對他來說就有些棘手了,他可不愿意花一個子兒在這些低賤的人身上。
費爾南好像看出了他的擔憂,他瞟了眼縮在鐵籠里的海蒂,眼里不禁浮現出一絲火光,這丫頭在最緊急的時候居然給他掉鏈子,要是今天賣不出去,他要讓她有的受!
“這丫頭雖然看起來是嬌生慣養的,但是奴隸嘛,就她這樣價位也低一點,要是運氣好,被哪家少爺看上了,也可以買去玩玩,要是運氣不好,被買去做苦力,價格也便宜一點,反正誰會關心一個奴隸的死活呢?怎么看,你都是只賺不賠的。”
奴隸販子眼中閃出一絲精光,這人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反正都是一大批奴隸拿去市場上販賣,再不濟,最后買一送一好了。就這樣,可憐的海蒂就被拉去了奴隸市場。
海蒂從來沒有見識過奴隸市場是什么樣子,所以,她一進來就被驚呆了,這是什么地方?先不是四周這么簡陋,那些直接用黃土堆砌成的圍墻,她就從來沒有見過。而人就像是牲口一樣,跪著被壓在地上,身前明碼標價,然后供人挑選。
海蒂害怕極了,就算她再天真,再不懂事,也明白,這就是自己即將迎來的命運——淪為一件商品,甚至比商品還不如,供人挑選。
“還愣著做什么!跪下!”奴隸販子的聲音從頭頂來來,海蒂害怕地瑟縮著自己的身子。
“你,你,還有你,看什么看!趕緊跪下!”奴隸販子的聲音突然變大了,也變得兇狠,海蒂不敢抬頭,她知道這個可惡的交易主現在正在訓斥著跟她一同到來的人。
海蒂個子很矮,也很小,就算她站著也跟成年人跪著一樣高,所以,她站著也沒有被人發現什么。
頭頂的太陽曬得海蒂覺得目眩神暈的,她舔了舔已經翻皮的嘴唇,她嘗到了鮮血的滋味,沒錯,帶著鐵銹一樣的味道,她的唇瓣已經有好幾處都流血了。海蒂已經一天多都沒有吃飯了,要知道,現在已經是下午了,當空的太陽晃得她眼花,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一樣。
海蒂想哭,但是長時間的缺水讓她淚腺都已經干涸。現在的海蒂,就像是個行尸走肉的將死之人一般,沒有一點生氣。
“嗨,小孩!”海蒂沒有聽見,就算她聽見了也覺得自己沒有力氣抬頭。
“嗨,小孩!”那人顯然還不死心,在一旁低低地叫著她。
海蒂終于翻了翻眼皮,然后木木地轉過了腦袋,她看見她身邊還跪著另一個男孩子。這應該算是男孩吧,看起來其實也沒有太大,不過就十四十五歲的光景,濃眉大眼,皮膚被曬得黝黑,一看也知道在來到這里之前,身上也流淌著“勞動人民光榮的鮮血”的少年。
這個少年叫夏爾,他看見海蒂望向了自己,不由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他原本是富人家的少爺,但是,自從繼母進門后,就把他當做牲口一樣使喚,父親被那個惡毒的女人吹了不少枕邊風,漸漸也開始厭惡起他來了。最后,不僅僅在家里成了奴仆,現在更是被轉手賣給了奴隸販子!夏爾原本是一腔怒火,想要咬死第一個買他走的人,但是,一來到這里,他才發現,身邊還站著一個半大的孩子,看著也像是被拉出當做“產成品”的。
那個孩子就像是放了一個冬天的白菜,焉嗒嗒的,就像是完全放任了自己以后的命運,誰想拿去主宰誰就拿去吧的意味。夏爾不禁有些好奇了,他在一旁觀察了好久,那個孩子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他都懷疑她是不是已經被曬暈了。于是,這才出現了上面只有他一個人的“對話”。
海蒂不知道這個少年叫自己做什么,她長了長干裂的嘴唇,不由想到了從前宮殿里的那些侍衛們,他們友好帶著善意的臉龐,也像是眼前的這個少年這樣親切,他們捉迷藏的時候,海蒂總是笑著叫著“哥哥,哥哥”。
“哥哥。”
海蒂無意識地叫出這么一個稱呼,而夏爾卻以為她是在叫自己,于是,少年心中升起了一股自豪,和一股濃濃的保護欲。好像是與生俱來,又好像是命運的巧妙安排,夏爾在這一刻,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要保護這個小孩。
海蒂當然不知道,自己在意識混沌下的一聲稱呼,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