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在電話里沉默了一陣才說話,“好事,那你們的婚禮要抓緊辦了,不然肚子大起來就不好看了。”
我聽著老爸的話,一個人有些凄涼的笑了,我看著站在醫院門外打電話的唐嶺,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沒有呢,有的只是不確定的不安。
“我知道,晚上一起吃飯吧,正好說說結婚的事情。還有……爸,唐家的老房子要賣了,你知道嗎?”
老爸很意外,“賣了!為什么?”
我怎么回答老爸這個問題,房子是唐嶺的他想賣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更不需要對老爸有什么交待。
可我明白老爸為什么這么吃驚,那個老房子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是他說不出口的意義。
“賣了就賣吧……”老爸最后無奈的說了這句。
確定了懷孕的事情,唐嶺拿著我的彩超報告單看了好半天,我也一直盯著他看,只是他臉上的喜悅神色卻總讓我懷疑自己的眼神。
他終于肯把報告單放下了,語氣高興的問我:“你能感覺到是兒子還是女兒嗎?”
我一愣,“啊,沒想過,那你呢?”
唐嶺伸手又在我臉上捏了一下,“女兒最好了,我就有兩個女人愛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著沒說話。
唐嶺覺察到我的情緒并不高,開車的時候問我怎么像是很有心事。
“沒什么。”我只能這么回答他,沒辦法直接說出我的心事。
唐嶺過了一陣又問我:“這幾天抓緊去一次監獄吧,然后準備我們婚禮的事情,別亂想了。”
我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他以為我想的是去監獄看譚立旋的事情。
可是這么一說我意識到自己是應該好好想這件事情了,早晚都要去一次吧,就像余甜說的,我總歸要面對一次。
三天后,我跟著余甜和她的助手一起到了奉市看守所,譚立旋還沒正式轉到監獄,余甜說很快就要走了,到了監獄再去看他要很遠了。
我一遍遍在心里準備著見到譚立旋之后都要說些什么,也想了他會對我說什么,可是費了半天勁也沒想出來什么。
懷孕的消息要告訴他嗎,應該先說我要結婚的事情吧……還是不說吧,我跟譚立旋會所自己要結婚,這不是刺激他嗎,不說了……我顛三倒四的想著,直到譚立旋出現在我面前。
譚立旋一見到我就笑了,就好像這只是我跟他之間一次再平常不過的見面,他慢慢坐到我對面,拿起了對講的電話。
“你胖了。”
這是譚立旋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可是馬上就收回了笑容。譚立旋看起來氣色不錯,不知道是不是頭發剃得很短的原因,他看起來年輕了很多,我又看見了他高中時候的樣子。
譚立旋久久盯著我看著,我被看的不自然起來,想了一下問他怎么樣,聽余甜說他病了,可我現在看他氣色不錯,是不是已經好了。
“我很好。”譚立旋聽我問他生病的事情,馬上低下頭回答我,我看著他的手指一直在快速的互相搓著,這個小動作是他情緒激動時的表現。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我跟他要說什么呢,似乎沒什么可說的可是又好像要說很多。
“你跟唐嶺在一起了,你想好了嗎?要跟他結婚嗎?”譚立旋面色凝重的看著我問。
我皺了下眉頭,沒想到他會先問我這些,余甜一定常來看他,他對我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我們已經領證了,前幾天下雪的那天。”我知道就算我不說,譚立旋也會通過余甜知道的,還不如我直接告訴他。
可我沒告訴他我已經懷孕了,他現在面對的不再是那個他的未婚妻,而是別人的妻子和媽媽。
多殘忍的局面,我努力忍住激動地情緒,我不想在譚立旋面前哭,不想讓他看見我的眼淚。
譚立旋聽完我的話臉色難看起來,我不得不低下頭回避他的視線,因為那個樣子看在眼里實在是太難受。
不管譚立旋曾經做過什么,我心里始終不能真的對他恨得咬牙切齒,我是不能原諒他可是也很難恨死他巴不得他去死。
因為每次我想恨他的時候,都會一遍遍的想起他陪著我的那些時間,我跟他一起在河邊抽煙,他跟我演戲,我生病了他不睡覺看起來更像是病人……
十年,我跟他之間有太多分割不開的回憶,那不是一個簡單的恨死你和永不再見就能解決的。
“恭喜你,可是我不想騙你騙自己,我很難過聽見這個……如果沒那些事情,我們現在已經舉行完婚禮了。令令你知道嗎,我每天在這里面都會想一次,如果我沒跟你訂婚我們直接結婚的話該有多好,也許什么都不一樣了,對吧?我知道自己沒資格跟你說這些,可是……”
譚立旋的聲音哽咽了,他把頭磕在桌面上,握著聽筒的手抖得那么明顯。
我看著他,心里面很痛,可我眼里沒有眼淚,只是默默看著他。
站在譚立旋身后的獄警走過去對他說了什么,譚立旋這才抬起頭狠狠擦了擦眼睛,他的眼睛紅紅的,看著我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我也不知道要跟他說什么,只能就這么看著他。
“我知道以后我們不會再見面了,以后你自己小心點,遇到事情別沖動。還有,我跟王曉翠說好了,會有一筆錢轉到你的賬戶上,你別說不要,如果你念著我們兩個曾經的好,就收下。”
我注意到一個細節,向來對王曉翠稱呼小媽的譚立旋,這一次直接叫的她名字。
“好,我收下。”我看著譚立旋沒有回絕。
譚立旋笑了,他看著我想了一下又說:“令令,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也別逼著自己總去想忘掉的那些事情了。過去的就過去,不管真相如何也不能改變,我們還不是都得活著,我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去贖罪,每個人都要贖罪,所以別想太多。我要說的就這些,謝謝你肯來看我。”
他說完站起來就要走,我著急的站起來對著聽筒喊了他的名字。
“立旋,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先別走。”
我不知道譚立旋放下話筒還能不能聽到我的話,直覺只是告訴我如果我現在不問他的話,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也許我的樣子真的很著急,最后是譚立旋身邊的那個獄警提醒他我還在說話,譚立旋似乎很不情愿的又回頭看著我。
我趕緊指了話筒示意他我還有話要說。
可是譚立旋最終還是沒再回來跟我說話,他頭也沒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