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距離赫爾辛基一千百公里外的秘密中轉(zhuǎn)站停下機甲,那是一個只有二三十戶居民,唯一的產(chǎn)業(yè)就是一間不大的伐木場,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小村莊。雖然這個距離還在航空機甲的作戰(zhàn)半徑內(nèi),但是已經(jīng)是機體殘存的油料能支持的最大飛行距離。
看到我單機飛回,再加上機甲上看上去很夸張的坑坑洼洼,整個基地的人都大為緊張,以為條約軍要追擊過來殺滿門了。于是在一個破爛高音喇叭的大喊大叫下,上到八十歲老頭,下到十幾歲的小屁孩都cao起了家伙斗志昂揚地準備應(yīng)戰(zhàn),我只好把事情經(jīng)過簡單介紹了一遍,安撫他們表示我只是來加個燃油打個醬油的,至于你們老大能不能回來……不管你們知不知道我反正是不知道了。
一村人的心算是勉強放下了一半,可是另一半還懸著,因為自己的團長還在包圍圈里沒出來吶。
至于你們團長是哪個…..拜托那么多火車似的名字我哪記得住。
一伙人還在擔(dān)憂地商量對策,我有些不耐煩起來,問明房間位置后,直接就鉆進去睡大覺,反正現(xiàn)在機體沒燃油一步也動不了,能追上來愛炸愛she隨便,我是已經(jīng)是快累死了。
這一覺直睡到太陽偏西,臨時被選出來擔(dān)當(dāng)勤務(wù)兵的毛頭小子端來果醬面包和牛nai,我胡亂吃完,詢問了一下機甲的注油情況后我翻了個身繼續(xù)睡我的大頭覺。
“是條好漢。”
我模模糊糊聽見門外的人嘀咕了一句。
這一覺也真是睡到天昏地暗,最后我是被一陣擂鼓似的敲門聲砸醒了,我在閉著眼睛胡亂摸索,差點從床上一頭翻下去,拿過pcp一看時間,竟然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十點了!
敲門聲還在響個不停,而且還越敲越猛,像是在擂鼓一樣,連房頂?shù)幕覊m都被震掉下來,我?guī)е鴺O度惱火的情緒穿著睡覺用的褲衩汗衫就去開門,我發(fā)誓要是沒什么天大的事,我非揍敲門的家伙一頓不可。
我擺著一張臭臉打開門,結(jié)果還沒分清東西南北中就被一條虎背熊腰的大漢摟在懷里,周圍響起一片震耳yu聾的歡呼。
“謝謝你的幫助朋友,我們終于脫險了!”
我忍著快要被壓死的難受努力回憶,總算想起,這家伙似乎是帶隊活動在首都附近的獵兵團團長,綽號好像是叫弩炮。
我還沒有緩過氣,馬上被杜丹地區(qū)的獵兵團團長拉過去,一陣讓人經(jīng)脈盡斷的熊抱,然后是貝爾德地區(qū)的獵兵團團長,艾登地區(qū)的獵兵團團長………..媽呀,救命啊!
當(dāng)我意識到我已經(jīng)似乎已經(jīng)轉(zhuǎn)了四五十圈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人頭有些多過頭了,趕緊抵住一個拖著鼻涕水的小孩子的大頭。
“喂,等一下小子,你是哪個獵兵團的?”
“我也不知道啊,看大家都在抱,我也想抱抱。”
“一邊玩蛋去!”
我一巴掌把他扇翻了。
看來獵兵團的全部團長都脫險了,我稍稍松了口氣,看來沒白拿薪水。
這時弩炮跳上一輛拖車,亢奮地高聲叫道:
“在幾個月的斗爭中,我們是失去了無數(shù)土地,也失去了無數(shù)戰(zhàn)友,但是敵人卻越打越多,我們都以為條約軍很強大,強大到完全不可戰(zhàn)勝,就連我曾經(jīng)也一度有這種可恥的想法,但是這一次會議讓我堅信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在項羽先生等富有正義感的國際友人的幫助下,我們定能趕走侵略者,奪回家園!”
他的演說引起了臺下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歡呼,我卻聽得有些不對勁——我什么時候變成“富有正義感的國際友人”了?,拜托,我只是在履行工作合同而已啊。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全部人都走過來一邊熱情地和我握手一邊拍肩膀錘胸說著感激的話,我只好點著頭胡亂應(yīng)和著,總算大家都歡天喜地回去準備慶祝酒,我才拉住老狼詢問他什么時候給我結(jié)賬,還有打爆一幢大樓的錢該怎么算。
結(jié)果老狼皺起了眉頭,皺得非常緊。
“中士,怎么大家前腳剛稱贊你是正義人士,后腳跟你就來要錢了,你這樣做未免也太沒有愛國意識了。”
我說,廢話,要是現(xiàn)在哪家的機甲敢跨過共和國國境線一公尺,我豁出命也要把它滅到廢鐵回收站里,但是現(xiàn)在我只是個普通的海外勞工而已。
老狼繼續(xù)皺眉似乎覺得我說得也有道理,良久,他伸出手指在我眼前不動聲se比劃了一下。
我微笑著點頭,表示很滿意。
公歷084年2月24ri,也就是假期結(jié)束的前一天,我?guī)еb著三萬兩千馬拉票子的背包走上了伏爾加公司專門派來的接送安12飛機…靠,連機組人員都還是送我來的那批!
“希望你下次還能和我們共同作戰(zhàn)。”這是老狼送行時說的話。
“咦,你真的還會回來嗎?”這是海倫娜鼓起大眼睛說地話。
“票子那么好撈怎么好意思不來。”這是哈伯特歪著嘴角說地話。
“果然還是來比較踏實一點。”這是米克爾嘀咕著的話。
所以你叫我說什么才好,我只好笑笑說著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合家幸福之類的廢話,然后逃一樣一溜煙跑上了飛機,好像生怕走慢了他們就要搶劫我一樣。
飛機慢慢啟動了,和來的時候一樣,偌大的座艙里依然只有我一個人乘客,依然只有快要散架似的咯吱咯吱響陪我作伴。我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拉開背包的拉鏈,扒開一大堆亂七八糟地雜物后,露出了用防水布遮擋的底層,我用手指一點點摸下去,很快在角落摸到了一個不大的暗格,如果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忽略成一處普通的褶皺。
我jing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確認了一遍沒有人之后,才一點點把縫合線挑開,露出了一個用牛皮紙袋包裝地嚴嚴實實的“東西”,我再一次拆開偽裝,那“東西”終于露出了它本來的面貌——一疊疊淺黃se的大額票子。
我先拿出了三整疊用紙條整整齊齊封裝好的票子,那是三萬;然后又拿出了一疊散錢,那是兩千,我第二十次認認真地數(shù)了一遍,確實是三萬兩千馬拉,一毛不少,老狼那貨果然沒有坑我。
相當(dāng)于我爹一年的工資就在短短兩個月里被我賺到了手,很難說那是種什么滋味,硬要分析的話大概是六分激動,四分恐懼。
我長長吐了一口氣,把鈔票全部塞回了暗格里,認真地把線縫了回去,暗暗下決心,這次就當(dāng)是被人當(dāng)猴耍了,以后不管開多少價,這種血腥的戰(zhàn)爭錢是再也不能賺了。
半夜十二點左右,我在當(dāng)初的出發(fā)點下了飛機,還是那輛豪華商務(wù)車在迎接我,拉開車門,我毫不意外地看見了阿西莫夫那張jian笑地臉。
“喲,好久不見,聽說您干得蠻不錯,都出乎我預(yù)料之……..等等等等,先別急著動拳頭,大家都是文明人,唉,您怎么連刀都摸出來了,先別亂來,我還有重要的事沒說吶!”
“有屁快放!”
我忍著火大把刀子收回了口袋,粗魯?shù)匾黄ü勺谒麑γ娴恼嫫ひ巫由稀?
汽車也在這時發(fā)動了。
“呵呵,接著剛才的話說,我?guī)Я丝於旯蛡虮耍窍衲[出那么大動靜的可是頭一回啊。”
“都是拖你的福。”
我譏諷道,但是阿西莫夫還是一如既往地視而不見,繼續(xù)自說自話。
“打飛了隆德涅夫上將的兒子,和羅德底斯家的公主跳舞,和柴拉維爾家的王子聊天,當(dāng)然最夸張的還是干掉了整整十三臺航空機甲,天吶,如果按單位時間殺傷量計算的話,你絕對是條約軍頭號she手。”
這家伙知道得倒是蠻詳細,不過算了,干這行的沒自己的消息渠道哪可能混二十來年。
“可惜基本都是地面炸毀的,而且不算在戰(zhàn)績里。”
說到這個我也覺得有些惋惜,只怕這些戰(zhàn)果要永遠算在黑歷史里了。
“呵呵,您過于謙虛了,有些東西不是紙面上的數(shù)據(jù)可以衡量的。”
阿西莫夫也不知道是說實話,還是在奉承我,反正我就當(dāng)個笑話聽了。
突然我想起了一個嚴重的情節(jié)。
“話說我揍甘特羅夫的時候那家伙看到了我的臉,回學(xué)校會有什么問題嗎?”
“呵呵,這您大可以放心,上將把還沒畢業(yè)的學(xué)員破格提升為少校,這事本來就是丑聞中的丑聞,況且你又不屬于條約軍建制,而是共和**軍人,要是真鬧起絕對是一場外交糾紛,到時候上將做得某些見不得人的事免不了都要曝光了,所以他只能忍了。”
我啞然失笑,沒想到打人還有白打的,早知道多踹他幾腳也無所謂。
汽車在庫圖佐夫軍事學(xué)院的大門前停下,我沒有理還在極力向我推薦“熱門業(yè)務(wù)”的阿西莫夫直接進門了,結(jié)果沒走多遠就碰上了正氣喘吁吁,大包小包扛著大把行李的蠕動的胖圖,于是我就上去幫他結(jié)果兩個提包扛。
“嗨,陳老爹,都一個暑假沒見了,也沒見你回家,干啥去了?”
胖圖圓滾滾地臉上充滿了驚喜。
“干大事了去了!“
我得意洋洋地說道,胖圖則是滿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