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午后, 正是一年中最熱最熱的時候。這個時候京都大街上百姓商販寥寥無幾,整條街都像是沉浸在睡夢中一般。偶有百姓穿過接到發出聲響,也如同囈語輕喃。
很是平靜、安寧。
寧王身著一襲淡金常服, 悠然坐在寧王府葡萄架下, 聽著葉子報告近日大事。
先前吹花背叛他并被他斬斷一只手, 不久前她被救醒后, 掌握的一切也都移交給了葉子。包括他要她們追查的奸細, 不懂。
葉子帶回了一個屬于不懂的最新消息。大約是這個消息太過震驚,以至于寧王愣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簡略來說,二十年前朱祐樘曾游歷江南。當時的朱祐樘尚且年輕氣盛, 一個把持不住就與一位未過門便喪夫的寡婦兩情相悅,并且發生了不正當關系。后來朱祐樘回宮, 啟奏太后要迎娶那寡婦為妻。然而太后雖表面上答應, 竟在暗中派下殺手迫害江南茶莊一千多條性命, 致使那寡婦下落不明。
縱使朱祐樘一停不停地派人找了兩年,亦未能找到那名寡婦。后來朱祐樘認命了, 迎娶當今皇后,生下了朱厚照。
可惜那名寡婦并沒有死。她非但沒有死,還生下了一個兒子。
——不懂!
不懂就是當年那個寡婦的兒子……也就是,朱祐樘的兒子!
寧王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按照大明律例理應立長為尊, 而現在朱厚照因為頒布新法, 侵害大多皇族利益。這世上從沒有不透風的墻, 倘若世人知曉不懂身世, 又有多少蠢蠢欲動抑之人想立不懂為皇帝, 取代朱厚照?
屆時江山如何,社稷如何, 朱厚照又當如何!
寧王瞬間已經做了決定。
他微闔了眼,柔聲道:“你帶些人,悄悄去殺了那寡婦。再殺不懂,應籽言,無休……所有的知情人。”陽光自層層疊疊的葡萄葉間穿梭而過,漏到他臉上,映出破碎的光芒。他的表情也是如同方才一樣的溫和從容,沒有絲毫狠毒或者殺意。
不懂啊不懂,我本不想殺你的。但就連蒼天都要我殺你,所以我不得不動手。
葉子垂眸:“是,屬下領命。”
寧王卻頓了頓。他睜開眼,見吹花正要退下,又遲疑道:“等一下。”
朱厚照……現在知道這件事了嗎?
府中仆人很快回答了寧王的疑問,因為朱厚照已經站在寧王府門口了。
然后,寧王就看到了滿頭大汗,還強裝鎮定(誤)的朱厚照。
他的心瞬間就軟了,抬手撫了撫朱厚照的頭發,輕聲道:“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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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七月的最后一日,京都下了一場大雨。
無休便在這樣一個日子里,忽然記起了當年朱祐樘要他查的事情。包括那位夫人,包括那株茶花。
不懂的娘親就是那位夫人。那么倘若他沒猜錯……不懂就是朱祐樘的兒子!
他深吸一口氣,深知此事若處理不好,將會給不懂與夫人帶來滅頂之災。他飛快趕到尼姑庵想要確認此事。但他方至尼姑庵,佛堂里面已端端正正坐了兩個人。
——天子朱厚照,以及寧王朱宸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