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擔心石韜那膽大妄為的性子容易招致禍端之外,石崇更擔心此子完全脫離自己的掌控。
無論殺霸城侯,還是臨朐奪馬,又或者對付匈奴人這幾莊事,石崇全都是過后方知,而且每次都要自己幫他擦屁股,按理說,幫自己的兒子擦屁股,似乎也沒什么不妥,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自己的兒子利用,石崇總覺得不是滋味。
“唉!看來得防范于未然吶……”石崇自言自語道。
一直嘮叨不停的李氏,到這會兒才發現石崇心不在焉,同時也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讓老爺愁眉不展,還長吁短嘆呢?
“老爺,什么防范于未然啊?”
望著李氏,石崇不答反問道:“對了,如果我沒有記錯,下月初十,是小七的生辰吧?”
“沒錯,下月初十,正是小七的生辰,老爺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你看,如今小七不但有了官身,更管著我石家的產業,年紀也不小了,我在想,等過了這一陣子,怕是要為他尋一門親事才行了!”
“老爺,小七年紀尚幼,就連他的兄長都還未曾娶妻,你又何須擔心他的婚事呢?”
石崇臉色微怒道:“你怎么能拿他的兄長來比較?如今他非但是堂堂郡守,還管著我石家所有產業,他可關系著我石家的興衰,你說我能不重視嗎?”
聽石崇如此看重自家的兒子,作為娘親的李氏,心中自然竊喜不已,可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李氏言道:“還不都是你這做爹的調教有方么?若無老爺撐腰,他指不定還是洛陽城中的浪蕩兒……不過以妾身看來,小七剛過束發之年,為他考慮婚事,是否早了?”
“若換做其他人,我還不至于擔心,可小七不同,如今他不僅是我石家的一塊招牌,同時,身份也非同小可……我承認,此子的確聰慧過人,行事也有擔當,可就是太過膽大妄為,做事完全不考慮后果,為他尋一門親事,不過是為了讓他多一份牽掛,做起事來,好歹掂量掂量后果!”
從石崇的話中聞出些味兒來,李氏慌亂道:“老爺,小七又在外面惹事了么?”
石崇一臉無奈道:“惹事談不上,他不過為了自保罷了,就是動靜稍微有些大,此事,恐怕會捅到陛下及天后那里去。”
這一來,李氏真的慌了:“小七究竟做了什么?竟然會鬧到皇宮去?老爺,你不能不管小七啊!”
目的已然達到,石崇不打算繼續恐嚇李氏,“你不用擔心,小七是我石崇的種,我不管他,誰來管他?放心吧,此事我已有對策,再過一日,他想必也該到了,到時再提此事也不遲!”
又過了一日,石韜果然抵達下邳。
將車隊及眾人安排于館驛,石韜和宋祎一同去了刺史府,按禮石韜自當先去拜見石崇,哪知管家卻告訴他,石崇讓他先去見李氏,而后才在刺史府擺酒為他接風洗塵。
宋祎獨自去尋綠珠,而石韜則乖乖的去見李氏。
石韜對李氏的感情,連他自己也說不太明了……這一世,他原本無牽無掛,可李氏對他毫無所求的寵愛,令他總覺得自己欠了李氏什么,雖然他清楚李氏只是將他當作兒子“小七”,可他依然不想欠別人一絲一毫,所以他懇求石崇,讓李氏留在自己身邊,倒不是說將李氏接到身邊是為了盡孝什么的,而是因為,無論石崇還是自己,現已身處風暴之中,石家的人說不準某一天就會被連累,而他如今算是有了自己的小山頭,將李氏接到自己身邊,無非是不愿李氏被石崇和自己連累罷了。
終于見到了李氏,石韜不得不扮作乖巧之狀,先對李氏磕了個頭,然后嬉皮笑臉的湊上前去。
見石韜又高壯了一頭,且仍是那般黝黑,李氏滿目淚光,卻也沒有再像以前那般碎碎叨叨,反倒擺出一副莊重的態勢道:“聽你父親說,小七又惹禍了?”
“昂?”石韜被問得一愣。
終于忍不下去了,李氏哭中帶笑:“你爹都告訴娘親了,就你還不老實!”
“父親對您說了些啥?”石韜試著問道。
“你父親倒也不曾責怪,只說你不過為了自保罷了,只是動靜弄得稍微有些大,恐怕會鬧到陛下和天后那里去,還說他已有對策!”
消息剛剛傳到老頭子這里,老頭子便已考慮如何幫自己擦屁股的事了,果然印證了那句話“姜還是老的辣”,石韜總算有了一絲做衙內的覺悟。
抹了一把子淚,李氏又道:“對了,下月就是的生辰,等過了生辰,你父親打算為你尋一門親事,說是該讓你收收心了!”
“親事?”毫無心里準備的石韜,霎時一臉吞雞蛋的表情。
“怎么,你不愿意?”李氏瞪眼問道。
“人家年紀還小呢!”面皮微紅,他難得的露出一抹羞澀狀。
李氏露出意味難明的笑,問道:“雨荷那丫頭,可是被你收了?”
“孩兒對天發誓,絕無此事,若有半句虛言,叫我……”
“好了好了,誰要你發誓呀,娘親不過隨口一問,呵呵!”石韜的過激舉動,愣是將李氏逗笑了起來,李氏接著問道:“莫非雨荷不合我兒心意?那宋祎丫頭呢?”
“人家還小呢!”石韜仍是這句話。
從李氏房中出來,石韜竟憋出一身的冷汗來…跟自家老娘討論女人的問題,不知多別扭,他再不敢停留,而是一溜煙跑遠。
從李氏房中出來,石韜突然想起羊獻容的事,卻不知父親知道這事之后,會生出何等的波瀾,石韜心中惴惴,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見石崇。
在書房中見到石崇時,石韜發現老頭子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前明顯有所不同,其中似乎多了一絲慎重,同時還有種陌生感。
雖捕捉到石崇那一絲微不可察的變化,但他并沒放在心上,先中規中矩的向老頭子行了一記跪拜禮,起身后卻是對著老頭子呲牙一笑。
“見過你母親了?”
“嗯,孩兒剛從母親那里過來!”
緊緊盯著石韜,石崇冷聲道:“聽說你擊敗了匈奴人,你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