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韜點頭道:“不排除這個可能,石勒,你去將石方和石烈叫來,我們四人再商議商議!”
石勒應聲離開,很快便將石方和石烈叫了過來。
待石勒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又敘述了一遍,石韜這才問道:“你二人以為,對方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石勒敘述之時,石方一直在沉思,聽郎君問起,他竟表現得尤為平靜:“無論匈奴人來瑯琊,還是打算偷襲東莞,只要斥候能死死盯住對方,我們就能從容應對,我最擔心的是……東武縣中藏著騎兵!”
石韜鼓掌叫好:“石方說得不錯,對方雖有千人,但只要沒有騎兵,我們便能從容應對,最怕東武縣囤積有戰馬,如此一來,我們就被動了!”
石烈突然道:“但這只是猜測罷了,戰馬這等重要物資,齊王舍得將其交到匈奴人手里?”
石韜面色一整,道:“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豈能不查?我等如今就這點家當,一旦耗光,以后還如何在東莞立足?我們損失不起啊……”
石烈面色羞愧,“郎君說的是,都怪石烈魯莽!”
石勒道:“可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我等該如何應對,總不能分兵拒之吧?”
“絕不能分兵!”石方斷然道。
石韜看了一眼幾人的表情,而后對石方道:“說說你的理由!”
石方想了想,道:“眼下雖說有五百牙門可用,但這五百牙門畢竟是朝廷之兵,讓他們在瑯琊守株待兔,或是支援東莞尚可,但調度上畢竟沒那么方便,而我們能調動的人手,不過百五之數,況且孟斧頭手下三十胡……三十雜兵,以及新招募的五十部曲,皆未經歷過戰事,戰力究竟如何,尚未可知,要是再分兵……”
“石方所擔心者,不是沒有道理……但眼下的情形對我等極為不利,如果我們不能打疼這幫匈奴人,本郎君能放心前往洛陽么?東莞是我們的根基,絕不能有失,若失去這一根基,我們之前所付出的努力白費不說,將來拿什么供養這數百號兄弟,以及數千流民?”
非但石方被問得一愣,就連石勒也蹙起了眉頭,流民之中,有不少胡人,比起以前那般流離失所的日子,現如今可是不愁溫飽,且都有了奔頭,甚至許多胡人還打算帶信回去,讓自己的家人也遷來東莞居住,如此朝氣蓬勃的東莞,誰都不舍放棄。
“怕個球,郎君帶著我等做下的大事還少么,就連趙王……”石烈胸中豪氣頓生,正待表一表忠心,卻見郎君目光凌厲,頓時改口道:“就連世上數一數二的強兵,我等也敢觸其鋒芒,又何須畏懼那群匈奴人,郎君下令吧,干他娘的!”
石方欲言又止,卻始終不曾開口,在他想來,郎君自有決斷。
偷偷看了一眼石韜,石勒發現對方表情平靜,似乎已有定計,因此附和石烈道:“副都尉說得不差,郎君只管帶著我等殺將過去,若對方真派出騎兵,擊潰便是,無須擔心!”
“唉……爾等是否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竟然生出這等老子天下第一的驕縱之心,這可要不得!”石韜假假的嘆道,發現石方面色憂慮,卻是一笑:“呵呵,石方不必擔心,本郎君心中早有定計!”
石方抬頭望著對方,愣道:“請郎君明示!”
其實石韜最欣賞石方之處,便是對方這沉穩的性子,這一點,就連他自己也比不上,石韜其實是一個極具冒險主義情懷之人,在他看來,眼前的世界,就是一個游戲,因此許多時候都會生出驕傲和輕視之心,因此,有石方這樣的人在身邊,卻正好與之互補,且經常提醒自己。
“你們想過沒有,匈奴人明明在我等手中吃過一次分散兵力的虧,如今卻仍要分兵南下?”
石勒不解道:“這是為何?”
“因為他們的首領斷定我等不敢對他們下狠手……上次在兗州,爾等只將人抓住,然后送去官府,這讓對方起了輕視之心,以為我等不敢大開殺戒,以免引起匈奴人的反叛,這便是我們的機會!”
石方皺眉道:“對方如此想,似乎也有道理,尤其這件事背后,乃藩王在操控,若我等殺了匈奴人,藩王必定會以此做文章,這對我等的確不利!”
石韜神秘一笑:“若本郎君讓對方抓不到把柄呢?”
其余三人一同豎起了耳朵。
“你們別忘了,孟斧頭手下三十人也是胡人,我們的斥候也是胡人,要是以這兩隊人馬前去應付那群散兵游勇,對方還有什么話說?”
“郎君打算……以胡治胡?”石方脫口問道,隨即想起一旁的石勒也是胡兒,而如今,石勒及他手中的斥候,對石韜所帶領的這個團隊來說越發重要,因此偷偷向石勒看去,卻發現對方似乎顯得尤為淡定,石方心中稍安。
石勒突然問道:“郎君,斧頭手下之兵,加上斥候,總共才五十人,而匈奴人雖化整為零,但人數卻是我等的十倍乃至數十倍,這仗不好打啊,何況將斥候全部調來,萬一東武那邊發生狀況,該如何是好?”
“你只需調半數斥候過來協助孟斧頭即可,剩下的,仍死死盯著東武縣!”石韜道。
這時連石方都不淡定了,急忙道:“郎君,斧頭的三十胡兵,非但不曾經歷過戰陣,而且還是步卒,如何能應付數百匈奴?”
“呵呵,重頭戲并不在斧頭那里……假如我給斧頭等人配上戰馬,再以斥候為眼線,斧頭即便不能吃掉南下的匈奴人,但騷擾一下總是可以的;若對方傾巢出動,來犯開陽,有五百牙門軍應付足矣。我們重點關注的,應該是東武縣那邊的動靜!”
石方又道:“哪來戰馬配給斧頭?”
石韜笑道:“你們有所不知,出發之前,我就寫信請父親將手中僅有的一百騎兵調來開陽,且早已駐扎于城外隱秘之地,本郎君的確不便調動牙門騎兵去對付匈奴人,但借他們的戰馬一用,卻是可以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