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
賀易龍微笑的看著桑柔,臉上的神情如同兒時一樣,充滿了憐愛,這又怎能讓桑柔將他與太監聯想到一起?
“沒有,只是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變。”桑柔勉強支撐起笑容,可是心底卻很不安。
“你也一樣。什麼事都放在臉上的毛病,現在還是沒變。”賀易龍的笑容更加燦爛,可是在這份笑容裡,卻帶著一份不寒而慄。
桑柔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賀易龍,可是她卻無話可說。童年的點滴一股腦兒的滿盈於心,似是與前面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可是她卻不知該怎麼去面對他。鼻子在這一瞬間開始泛酸,眼淚也已在眼眶打轉,她想不通,爲什麼他會自甘墮落。
“怎麼了?”賀易龍的笑容絲毫沒有受到桑柔眼淚的影響,他伸出手,拭去她流下的淚,可是觸及皮膚的淚珠卻是灼痛了他的心,“哭什麼?”
“沒,沒什麼。”桑柔無法問出那句話,只能搪塞著,用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痕。
“我知道,你有話想說。爲什麼不問?”賀易龍低頭喝了一口豆花,滿足地吐了口氣。
桑柔詫異地看著賀易龍,幾次欲言又止,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只能拿碗裡的豆花出氣。
“哈哈……”看著桑柔這幼稚的舉動,賀易龍不由得笑出聲來,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有不順心的事就拿食物出氣。
“笑什麼。”桑柔繼續攪爛碗裡的豆花,悶悶地發自己的脾氣。
“沒什麼。只是,有些話,既然你問不出,我就告訴你好了。”這些機密,他原是不會告訴任何人,但他就是看不得桑柔有一點的不順心,所以在那些任何人中,桑柔被他排除在外,“一直以來,我都沒想要瞞你,只是不知要怎麼啓齒,我怕你會因此而遠離我。向你提親,也是我真心要做的。說起來很可笑,一個太監竟想娶媳婦。”
“你說什麼?”桑柔幾近狂吼的嗓門,將所有
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旋即自覺口誤的她立即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再說一遍?”
雖然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但聽他親口承認又是另一回事,那種強烈的震撼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太多。
“你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問。”賀易龍若無其事的拍了拍桑柔的小腦袋,如同很多年前一樣。
賀易龍意味深長地看了桑柔一眼,繼續說道:“這次到荊州是爲了一個人。”
“是誰?”桑柔的心提了起來,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布公公已經下了令,全國緝拿殺手墨寒。”賀易龍見四周環境並不異常,這才壓低著聲音對桑柔說道,“小柔,我昨天見與你在一起的那人很面熟,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以免引來殺身之禍。”
“你知道墨寒長什麼樣?聽說他來無影去無蹤,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因爲見過他的人都已經死了。”桑柔試探著問道,雖然心裡已經是七上八下,但她仍舊只能故作鎮定。
“話是不錯,但有一個人還活著。你可知道數月前發生在饒州府的馮家滅門慘案?”賀易龍半瞇起眼睛,危險氣息甚濃。
“知道。”桑柔吐了口口水,豎起耳朵等待著他說出下文。
馮家的慘案,她何常不知,因爲她也有份參與,但馮維先死有餘辜,根本不值得人可憐。
“可是馮維先的兒子馮文秋卻沒死,是布公公將他救了下來,一直將他安排在東廠療傷,直至一月前他纔有所好轉,不過還經常昏迷,不過好在有畫師,通過他零零碎碎的敘述中畫出了墨寒的畫相。這次,我就是拿著畫相來荊州府尋找墨寒下落。”賀易龍這話說的很是漫不經心,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桑柔。
“那你找到他了嗎?”桑柔越來越緊張了。
“如果找到了他,我早就回京了。不過,我聽說馮文秋已經醒了,只要他能說出墨寒的真正身份,墨寒就必死無疑。”賀易龍在
話落的同時,臉上的笑容也變得陰毒起來,只可惜這變化短的只有一瞬,快到根本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出他的異樣。
“聽說他武功很高,你能抓到他嗎?”桑柔越來越擔心,心裡盤算著快些離開這裡,快些離開賀易龍的視線最好。
對桑柔的這個疑問,賀易龍只是淺笑不語,一口氣喝完碗中的豆花後,又拍了拍桑柔的腦袋,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桑柔已經沒有心思去想他的行爲,只想將這個消息告訴凌無辰,於是,她也放下碗,匆匆地向客棧跑去。
待桑柔走遠後,賀易龍卻突然從一條巷子裡走出來,目光咄咄地盯著桑柔的背景,一側的嘴角向上扯了扯,看想來十分陰險。
桑柔回到客棧之後,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凌無辰,然而凌無辰也只是半信半疑,並無什麼表示。
“我們快走吧,離開這裡。”桑柔認爲現在只有離開這裡,才能暫時安全。
凌無辰還是沒有說話,他面無表情地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身體輕倚在牆邊,茫然地看著窗外。
桑柔急得滿地亂轉,眼神時不時的飄向凌無辰,卻又不知該怎麼讓他開口說句話。
“你覺得,賀易龍的話可信度有多少?”就在桑柔快要崩潰的時候,凌無辰終於出聲了。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分開也有很多年了,但我相信他不會害我。”現在,桑柔仍然是相信賀易龍的。可是她並不知道她所認識的賀易龍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妥。”凌無辰在聽到桑柔的敘述後,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卻又沒有發現哪裡不對勁。
“哪裡不妥?”桑柔一臉茫然地看著凌無辰,並不覺得哪裡有不妥的地方。
“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直覺讓我對賀易龍並不信任。”凌無辰話到此處,閉塞的思緒這才流暢起來,“我並不覺得他會這麼好心,反而覺得這是他故意設下的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