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光絲一道道自地下探出,將鐘紫言整個身體開始往下拖拽。
因為不知道這底下到底封印著什么東西,鐘紫言內心生出強烈恐懼。
“慢著,這位道友,我們本無冤仇,為何要害我?你想要什么?”
鐘紫言朝四面八方拱手,下身的粉紅色光絲已經自腿部攀附上來,根本不能動彈。
那些原本堅硬如鐵的晶石在一瞬間好像軟化了一般,鐘紫言只覺此刻像是深陷泥沼。
鬼物外圍那個看不見身影的神秘人“嘖嘖”兩聲,一時間陣法內部的粉光抓扯之力慢了許多。
“你能給什么?”話音清晰堅朗,透著玩味之意,聽著像是一個年輕修士。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鐘紫言忙急著說,“道友想要什么,但凡我能給的,都好商量。我本是來此地湊個熱鬧,沒想到飛來橫禍,被一位黑衣人擊落這地洞內。昏迷至今,好不容易醒來,覺得活下去有希望,萬不甘不明不白的死去!”
言語中滿是迷夢無奈,此等危及時刻,說出口的確是心里話。
鐘紫言急慌驚神,內心思緒混亂,只想著那神秘人一上來不說青紅皂白,就要置自己于死地,不論如何,要害自己總該有個理由吧,死也要死個明白。
“嘿,小子,就是我將你擊落此地的,怎的,你難道不是趙良才的走狗?”
察覺說話的聲音已經離著很近,不超過五丈,鐘紫言扭頭確認了聲音的來源,就在自己側面。
快速回想,那時候那個黑衣人微胖身型,蒙面遮頭,修為該是筑基期以上。
感受著越來越下沉的身體,鐘紫言心思轉動,焦急道:“前輩,這其中定有誤會,晚輩和趙良才沒有絲毫瓜葛,來此地……都是被逼著來的!”
“放屁,一派胡言,老子明明聽見三天前會布置禁絕大陣那個高手,親口喊你‘掌門’,你到底是誰?”
這聲音透著慍怒,夾雜煩躁,話音剛落,鐘紫言下沉的速度明顯加快,那人控制這陣法得心應手。
鐘紫言愈發焦急,“晚輩乃是槐山西南角,斷水崖上一個小門戶的管事人,趙良才壓迫我門中客卿為其辦事,我們只管布置陣法,其他一切都不知曉。”
盡說真話肯定不行,全說假話人家也不信,鐘紫言拍腦佯裝不知其中細節,悔恨交加。
身體下沉速度再次放緩,對方冷哼開口:
“哼!那也是從犯,等等……斷水崖,那不是我長蘇門的地盤?”
鐘紫言迷惑不解,他長蘇門?他是長蘇門的人?那怎么和王弼混在一起?
長蘇門……王弼,鐘紫言腦中閃過靈光,一瞬間好似想起了什么。
而對面那個人也暫時沉寂下來。
眼看著自己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融入地下,鐘紫言不再費力細想,既然是長蘇門的人,那一定認識蘇景誠。
“前輩可認識蘇景誠前輩,前輩是長蘇門的人?我家多年前和長蘇門交情甚好,可否…可否看在此份饒我一命!”
這是在賭運氣,實在是沒有時間了,再下沉下去,鐘紫言真的要落入這處封印陣法內了,下面絕對不是什么善地,無名的恐慌令心臟跳動極快。
過了片刻,那人還是不發一言,鐘紫言的胸口已經快被淹沒。
“前……”
鐘紫言最后準備要說一句話,卻聽那人終于開口,冷笑道:“原來是你,怪不得~”
下沉勢頭突然停止,接著一股上推之力直接使得鐘紫言一跳而起,再次落地時,腳下的云母晶石又回復了堅硬狀態。
一身冷汗,鐘紫言彎腰扶膝,大口喘氣。
陣法外圍突然亮起一根火炎石柱,接著是另一根,很快第三根也亮了起來,這些石柱約有一抱之粗,刻滿純陽咒印。
每亮起一根,陣法外包圍的那些鬼物就退縮逃離一部分,直到一圈八根石柱都亮起來,那些鬼物已經四散遁入黑暗之中。
鐘紫言正前方的陣法外,一根石柱前方,黑衣微胖的身影現出真身,此時的他,不再遮面蓋頭,肥臉圓珠,眉目正直,正是魏淳。
鐘紫言看清魏淳面貌,先前快要陷入死地的焦慌恐懼慢慢退卻,抱拳失禮,“多謝前輩手下留情!前輩是?”
眼神只是粗略看了一下,鐘紫言低頭細細回憶,沒見過長蘇門有這個人,難道是,突然鐘紫言想到了一個名字。
“前輩是姓魏?”
魏淳眼中略顯詫異,不過并無什么好臉色,冷言問:“你怎知道?”
鐘紫言心里苦笑暗嘆,他知道這人是誰了,長蘇門內亂魏姓一系唯一活著的那個人。
這下真是不知福禍,要說對面這人是長蘇門的,其實他已經不是了,因為長蘇門早在十年前就只有蘇姓。要說他是王家的,可兩家本來是死敵,鐘紫言不知道這個魏淳現在算哪家人。
不知道其算哪家人,就不好再說下面的話,因為一旦說錯,那自己可能又要面臨被處理的局面。
“呃,這……”鐘紫言猶猶豫豫,不敢開口。
對面魏淳突顯落寞,“也是,你怎會猜不到呢,我魏家如今活著的就我一人了~”
那種情緒只在魏淳臉上浮現一瞬,很快回復正常的他,繞著鐘紫言看了一圈,冷眼玩味,“鐘掌門,你可是不簡單吶,背后有一位金丹靠山,看來我這次是撈著寶貝了~”
鐘紫言訕訕一笑,沉默無言。
既然兩方知道根腳,鐘紫言便沒什么好解釋的了,是生是死,得看人家到底要干什么。
魏淳繞著鐘紫言走了一圈,身影一閃來到鐘紫言身邊,單手拍在鐘紫言肩膀上,鐘紫言只覺渾身氣力被那只手緊緊鎖住,靈力不能運轉半分。
“走罷,你的生死,教王家家主來定奪~”
魏淳一股力道推動鐘紫言,鐘紫言吃痛向前邁了一步。
靈機被鎖,四下瞅了瞅,跑是絕對跑不掉,見魏淳背手向前走去,鐘紫言愁苦跟在后面,如一只頹靡老鼠。
這一路順著漆黑地洞走下去,應該不久就要見到王弼了,鐘紫言腳步放的很慢。
自家與王家真不算友好,當年陶老祖幫著長蘇門對付王家,可以說,很長一段時間,自家也算王家的敵人。
那個王弼,鐘紫言沒有見過,但關于他的傳說,鐘紫言聽了不下百遍,其人恩仇分明,不算惡人,但也絕非善類。
腳步越走越慢,心中想到,八年前獄犬獸那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王弼安排柳家干的。
這可真是折磨人的過程,鐘紫言痛苦異常,他很清楚,王弼一旦知曉他是赤龍門掌門,那還能饒過他?
“魏前輩,咱們……咱們能不能商量一下~”鐘紫言勉強訕笑著問道。
魏淳斜眼向后一撇,冷語無情,“不用商量,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真算下來,若不是你家老祖來了槐山,長蘇門內亂還不會那么快發生,我對你可沒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