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是凌景兩家竭盡全力讓他從軍籍中脫身，后來，洛家也出了不少力。讓他從現役轉成非現役。現在雖然軍職依然在身，但也不過是虛職，只等平靜個一段時間，再徹底解脫出來。

“所以葉凌峰覺得你也沒什么前途了，而凌翼跟著我爸，將來也是走文化界的路子，他想往上走，搭著你們也沒用，于是收手了？”洛雅總算理清了前因后果，說不出的感慨。

“那你呢，離開部隊，值得嗎？”其他都不重要，當初的凌軒一心想要在軍界干出點名堂，現在為了她自毀前程，他真的不會后悔嗎？

“曾經年少輕狂，總以為自己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事業愛情，沒什么不能兼顧的。可我卻忘了，并不是我有那樣的能力，而是我的父母有給我一個好的身份罷了。”凌軒笑笑，早已看開，“其實真的憑我自己能做到多少，真的是個未知數。而當時，我煩了那么一個錯誤。”

“那現在呢？”

“現在么，知道了自己有幾分幾兩，也終于知道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正在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的走。只是……”凌軒拖長了語調，故意賣關子。

洛雅知道他想說什么，也沒回避問題，“只是怕來不及？凌軒，你知道的，我洛家和唐家都不是普通人家，婚期定了，請帖也發了，現在婚禮說取消就取消了，會很難做的。”

“我知道。”凌軒眨眨眼睛，很是無辜，“我不在意這些，我只要你一句話，你現在，愿不愿意重新接納我。”

“我已經動搖。”洛雅微微一哂，“我愛你，毋庸置疑，可是，事到如今，我終于可以釋懷，卻不能跟你再回到過去了。”

“我不要回到過去，我要的是重新開始。”

“可對我來說，這卻是做不到的。”洛雅低下頭微笑，“凌軒，我可以忘記你和葉瑜虛與委蛇的婚姻，但卻不可能忘了你為我而受的傷，我更不可能忘了那個本來可以來到這世上的孩子，凌軒，我忘不了，你能嗎？”

凌軒呼吸一窒，終究還是誠實地點頭，“我無法忘記我帶給你的痛苦。”對一個女人來說，感情是毒藥的話，孩子就是命脈。

孩子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結，不是死結，但也不容易解開。

凌軒有些傷腦筋，他真的不擔心那場婚禮，反正有的是辦法，估計唐澈也不是那么樂意的走進圍城，他有轉圜的余地。

可現在，是洛雅的結。

他不能體會她失去孩子的痛，但知道失去重要的人是什么滋味。他沒辦法說服洛雅，沒辦法讓她忘了那種痛，至少現在不能。

洛雅的睫毛在夕陽下散發著光芒，“我也曾想過，有一天，你整理好一切，回到我身邊告訴我，我們重新開始。如果有這樣一天，我該怎么辦。我一直想，可是沒有答案。我喜歡你，想跟你一起生活，可發生了這么多事，我開始懷疑，只有愛，日子是不是真的過得下去？我們曾經誰也不肯為了誰放棄一步，現在呢，以后呢？如果再有這樣的針鋒相對，又該如何？以后，還會遇到很多事，也許還會有你拒絕不了的情誼，拒絕不了的女人，而我也許會有一天發現，我還會對別人有感覺，如果這樣，我們該怎么辦？我后來終于明白，我們之間，缺少了一些東西……”

“我懂。”凌軒看著慢慢落下的夕陽，“這些年，不止是你在想，我也一直在想，我在想，如果沒有當初的心比天高，如果我們能多一點對彼此的包容，能夠多一點對彼此的信任，也許就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是啊，愛與信任，缺一不可，還有，愿意同甘共苦的勇氣。”洛雅笑笑，平靜的不可思議，“同甘共苦，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的很難。男人總是想表現男子漢氣概，覺得自己得保護自己的女人，總是什么都不愿意讓她知道，獨自去承受，卻不曉得情緒總是會帶入生活，忽略了女人的感受；而女人呢，什么都不知道，被忽略，開始難過，然后會有誤會，然后信任危機，然后就會分開……”

“我們已經分開過一次，吃一塹也該長一智了。”凌軒為自己正名。

洛雅點頭，“沒錯，按理來說是這樣沒錯，可是……”

“我已經不在部隊，雖然還是非現役，沒有完全脫離，但是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再說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什么人會想來攀龍附鳳。”凌軒笑笑，“丫丫，離婚禮還有一個多月，我們回B市一趟，你看好不好？”

凌軒的提議來的過于突然，洛雅本來想說的話頓時胎死腹中，無比錯愕，“回B市？”

“是啊，信任感什么的，默契什么的，不是像我們現在這樣談天說地能夠得到的吧。”凌軒笑笑，完全不認為自己提了什么驚天動地的議案，“時間也來得及，試試又何妨？”這樣以朋友身份疏遠的活著，是體會不到那種默契和信任的吧。

洛雅頓時頭痛了起來，“凌軒，就算你說得沒錯，我現在也是個準新娘，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凌軒沒給洛雅半點退路，“你真以為唐澈和你結婚就會完全沒有遺憾？他喜歡那個雪乃*子吧，如果花上一點時間，讓你們的人生各自回到正常的軌道，不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嗎？總比現在趕著結婚，將來發現所嫁非人來得好不是嗎？”

凌軒居然連雪乃*子的事兒都知道，洛雅這下不掙扎了。

雪乃*子喜歡唐澈，唐澈對雪乃有好感，這些洛雅都知道。但在這之前，她從不認為這會對他們的婚姻產生什么影響。

可現在想想，似乎自己真的是太忽略別人的情緒了。

一段婚姻，有愛是不夠的，但沒有愛，卻也是萬萬不行的。

洛雅的腦子有些混亂，她蹙了下眉道，“我得想想。”

“好。”凌軒從善如流。

他并不急于逼洛雅什么，但他也不會放任洛雅就這么把自己嫁了，就算對方是唐澈也一樣。

既然來的是溫泉勝地，洛雅和凌軒還是各自去泡了一下，等渾身酥軟的時候洛雅回到房間躺倒床上，想了想凌軒的話，猶豫半晌還是打通了唐澈的電話。

“喲，約會如何？”唐澈不正經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洛雅有些失神，半晌才道，“我跟別的男人約會夜不歸宿，你不在意？”

唐澈的笑頓在嘴角，“丫丫，我以為我們彼此有共識。”

一句共識，洛雅明白自己沒什么再需要問的了，“唐澈，我想跟凌軒回一趟B市，如果你喜歡*子，抓緊時間去追，我們……并不一定要做一對怨偶。”

他們是好朋友，也可以扮演好別人眼里的恩愛夫妻，但，這不代表他們不會有各自的愛情。凌軒說的沒錯，就這么結婚，趟車會對她好，可總有一天，無處寄托的情感會逼瘋了他。既然如此，她就算和凌軒不至于會有未來，也應該給唐澈解除束縛。

唐澈他，沒必要為了她而趟這趟渾水。

“丫丫，對不起，我……”唐澈終于意識到自己傷到洛雅了。

“你沒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才是。”洛雅嘆了口氣打斷唐澈的話，“我說認真的，我不知道我和凌軒還有沒有可能，可當初你找上他，告訴他我的事，你多少希望我和他在一起的，我現在不能保證什么，往事隨風我不大做得到，但我想試試，我也不想拖累你，我曉得你對*子是有好感的，但是礙于我……唐澈，我現在腦子很清楚，真的，你可以不用顧慮我，去做你想做的事，如果你和*子想要在一起，不用擔心唐伯伯那邊，我會幫你搞定。”洛雅覺得自己現在再清醒不過。

她感激唐澈，因為他，她才能從當初的傷痛中恢復。可是他們是好友，是知己，卻不是戀人。感情再好，也無法取代愛情——飲食男女，本就是人最本質的欲望，但他們卻根本沒辦法對彼此產生欲望。

這樣下去，就算結了婚，用責任壓制自己的欲望，也終有一天會出事的。

也許，她不過為自己開脫，為自己管不住的舊情開脫，但，她不得不承認，凌軒的出現，挑開了她和唐澈不愿意面對的某個現實。

ωωω ?Tтkā n ?c o

唐澈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頭，“既然這樣，那我再說廢話就矯情了，你們是直接回去還是先回東京？”

“先回東京，我的護照什么的都在家里，而且也要跟爺爺和爸爸打個招呼。”哪里能說走就走。

“那行，明兒我給你們送行。”唐澈也爽快，玩不來婆婆媽媽，“丫丫，我跟你說啊，有些事過去了就放開它，別記著惦著，那對自己沒什么好處，不要總記著過去的不好，得看看現在的好與不好，重要的是現在的那個人值不值得你信，值不值得你共度一生。”

洛雅認真地點點頭，“我明白，謝謝你，唐澈。”

她會努力試試的，放開過去，去看現在的凌軒，去看未來的道路。

想通了，洛雅一夜好眠，第二天早起對著凌軒也是笑得陽光燦爛，不過這份陽光在兩人剛到B市還沒來得及跟家人朋友打個招呼就上了去C市的火車時徹底瓦解了。

“喂，你不是說回B市嗎？”洛雅火了。

“是啊，這不回來了？”凌軒不溫不火。

洛雅的拳頭捏得咯咯響，“是啊，那請問我們這是去哪？”

“去看我的王國。”凌軒依然云淡風輕，“我們回來，是去看我們的現在和未來的，不是嗎？”

一句話，打消掉洛雅全部的火氣。

消停了片刻，洛雅又忍不住好奇心了，“你在C市做了什么？”C市離B市很近，不過兩個小時車程，同樣也是一座發達的現代化城市，而且坐落于海邊，有著美麗的海濱，一直都是洛雅很向往的一個地方。

但，她真沒想到在B市土生土長的凌軒會有一天離開B市去其他地方，畢竟凌家的勢力主要在京城。

“本來想去S市，那才是不輸給B市的現代化大都市，商機也更多，可想想，你大概會更喜歡C市，所以就去了那邊，離家也近，如果你想家了，我們隨時可以自己開車回來。”凌軒解釋了為什么是在C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