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 艾麗莎。”
記憶中似乎也有誰對她說著同樣的話,用同樣低沉的聲線,給予著即使去對抗全世界也會有人來護她周全的安全感。
陷入了短時間迷茫中的艾麗莎在抬頭時, 瞬間清醒。她一把推開了護著她的威爾斯托, 不顧危險的余波將要撞擊身體, 她看著眼前無法用言語描述的一切, 氣得差點暈厥。
毀了, 都毀了。
由于魔法陣的陣眼被毀壞,蘊含了巨大能量的沖擊波肆無忌憚地破壞著所能接觸到的一切。號稱現今大陸上最為堅固的材料在這樣的破壞也承受不住地碎裂,更別提進入密室的幾只亡靈了, 那脆弱的骨頭直接被震得粉碎。掛在八方墻壁上的夜明珠掉落在地,碎成幾塊。
光線瞬間暗了下來, 僅靠著地上那些夜明珠碎片來維持著微弱的光。腳邊的細小物體不知是從墻上落下的灰塵還是碎骨, 被一劍砍碎了的魔法陣陣眼僅留下沒用的玉塊, 繪制在地面上的魔法陣被從墻壁上掉落下來的石塊砸毀。
“艾麗莎!”一片混亂之中,下一道余波就要來襲, 被一把推開的威爾斯托眼看著沒有絲毫躲閃心思的艾麗莎就要正面迎上,他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義無反顧地轉身擋在艾麗莎身前,金發在空中甩出一道弧度。下一刻,一道威力絲毫不減的余波襲向了他的后背。
威爾斯托牢牢地將艾麗莎護在懷里, 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在艾麗莎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抹去了嘴角的血。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 笑著安慰道。“對不起, 艾麗莎, 我……”
話還未說完,他便倒在了地上, 臉色蒼白,眼簾半垂下來遮住了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嘴角還掛著尚未擦凈的血跡。
“威爾斯托!”艾麗莎連忙扶住了威爾斯托,看著自己因碰到他肩膀而沾滿了鮮血的手心和他嘴角那一抹血跡,她才反應過來這孩子在他們相遇甚至不到半天的時間里就為自己擋了多少攻擊。“你……你沒必要這樣。”
像她性格這么糟糕的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為她做到這樣。但這也側面說明了一件事不是嗎?唯有互不相識的人才能為她做到這樣。
艾麗莎整理著威爾斯托額前的碎發,控制不住地長嘆一聲。
“看來我是一不小心把你的小男友放早了一步?”骷髏主教在此時走了進來,驚訝地看著此時一片混亂的密室,腳遲遲地不肯踏入這里半步。他看著這里感到有一絲不和諧,直到發現了里面不翼而飛的眾多收藏。
“……”他看了一眼就明白這是誰干的,在場中人除了艾麗莎還有會誰?但他并不在乎自己生前的那些收藏被誰拿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艾麗莎記起來了,威爾斯托是被一只骷髏挾持進來的。她看著那只骷髏頭,咬牙切齒地問道。
“不,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骷髏主教最終還是走進了密室,杵著手中的法杖,他反問。“我想要的從頭到尾都是你的命罷了,你現在不就成為了我的甕中鱉?但我有一個問題,你是什么時候把光明之心藏進來的,如果你把它放進這里,我是能夠知道的!”
這是他的地方,他今生所有的收藏都放在這里,無論當年艾麗莎是如何知道這個地方的,但光明之心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的話,他不可能不知道!
光明之心雖然是一顆寶石,但它是整個大陸僅此一個能蘊含無窮的光明能量的寶石。要知道現在大陸上的一般寶石能蘊含的能量極少,就算是被廣泛使用的一般魔核最多也不過能維持十幾次的空間傳送罷了,但光明之心所蘊含的能量據估量是九級魔核的多倍,更別說是大陸上含有元素極為稀少的光明,就算是根據這些,它的珍稀程度也足以被稱為光明教會的圣物之一。
但這東西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失蹤了,光明教會一直在派人尋找卻始終毫無音訊。雖然從未見過光明之心,但一看見那道光他就知道那是教會尋找了多年的光明之心。這也解釋了為何這座教堂即使在多年的黑暗籠罩下還能維持著如此堅固的守護屏障!那守護屏障根本不是教堂自己的,更不是什么光明神施展的神跡,而是因為光明之心!
但艾麗莎她是如何找到它的?并且怎么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放進去的?僅憑著余光便能震退亡靈,還未將其正式使用便能維持這道屏障十多年,如此能震驚世人的寶物重現人間,他當年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當年你不就是在這里抓住了我,說我在這里繪制魔法陣來召喚惡魔?可當時我還沒打算這么做呢。”艾麗莎用那只沾滿了鮮血的手隨便在腳邊一掃,隱藏在地面上的魔法陣的一部分隨之顯露出來,她低頭看著目前已無用了的紋路回憶著過去。“你反而問我是怎么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放進來的?你忘了你最寶貴的那顆光明魔核了?難道不覺得用它來掩護是最好不過了?”
雖然這魔法陣能夠修復,但艾麗莎可不覺得主教能給她這個時間和條件。要知道當時她能毫無聲息地潛進來,自然也能悄無聲息地出去,但因為這個封印魔法陣的一環而造出的動靜,所以才引來了主教。
那顆光明系九級魔核是他最為寶貴的藏品之一,自然也有其重要的意義。艾麗莎也是看準了主教不會輕易動用魔核的力量,才將作為封印的力量本源之一的光明之心用來替換魔核,一招貍貓換太子解決一切。
“我的魔核……”骷髏主教也反應過來她干了什么,他楞在原地也因此暴怒,眼眶中的幽火也暴漲,高舉過頭頂的法杖杖頂的寶石開始閃爍著光芒。“你竟敢偷換了我的魔核!你把我的魔核拿去了哪里?我要讓你感受到來自地獄的怒火!我要你因此付出代價!”
“你要魔核?我就算現在給了你,你也能接受?”艾麗莎諷刺著骷髏主教現在的模樣,手在空間手鐲上一抹,一顆恰好能一手握住的魔核出現在手心,在主教口中的魔法詠唱結束之前,她毫不猶豫地朝主教的腳邊扔去。“拿去吧。”
她雖然不知道為何這座城市到底是因為什么而變成這樣,是一直被隱藏得很還好還是因為自己的到來才喚醒了他們,但她現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光明克制黑暗,用光明系的東西往他們臉上砸就夠了。
耀眼的光明在這個昏暗的密室內重現,即使沒有光明之心的光強烈卻也足以打斷骷髏主教的詠唱,并逼他后退。骷髏主教扯過身上僅剩的紅衣遮擋著來自光明元素的侵蝕,他想伸手去拿,但手一觸及到這光線便有痛感傳至靈魂,他不甘心地看著離他僅一米距離的魔核,轉頭幽幽地盯著一臉得意的艾麗莎,退了出去。
“你逃不了的,艾麗莎。你注定要為你所作出的事付出代價,所以你來到了這里。”
“就你這樣?恐怕你所信仰的光明神收拾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吧,還妄圖代替神明,真是笑死人。”艾麗莎毫不吝嗇地用語言刺激著對方,成功地收獲了一對還在不斷暴漲的幽火。
“好了,外面徹底變成了對方的鱉了,現在該想想辦法怎么逃出去了。”艾麗莎用另一只還干凈的手整理著威爾斯托的秀發,但在低頭的時候卻發現他不知什么時候已悠悠轉醒,睜著一雙仿佛蘊含著整個天空的湛藍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抱歉,艾麗莎我……咳咳……你可以一個人出去的,不用管我。”
“閉嘴,我在想辦法怎么治好你。”艾麗莎看在他這么乖巧和為她擋了那么多次攻擊的份上也沒法對他發脾氣了,還得哄著他不亂動來接受治療。
“我沒狠心到讓一個幫了我的人去死,任何人。”
“就像那個主教口中的小男友?”威爾斯托突然提到了他,牽起嘴角勾起一個微笑,但就是這微小的一個動作立馬讓他痛得‘嘶’了一聲。
“……”想著辦法的艾麗莎立即停止了思考,瞥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要提起這件事。“想知道?”
“恩。在外面的時候主教有意無意地和我提了這個人。我很好奇,他曾為你做了些什么,值得每次提起他時艾麗莎都一副欠了他的模樣,我覺得你應該活得更肆意,就像我剛爬出井底的那副樣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值得艾麗莎牢牢記住了他十幾年?我想知道。”
“他是一個優秀的人,但也是一個被我強行拖入本與他毫不相關的世界的人,一個即使知道危險也依舊幫助我的人。他救了我,卻害了這座他出生的城。”艾麗莎沒有提及更多細節,但也足夠了。
“是嗎?”威爾斯托即使頂著身體的劇痛也笑了一下。
他知道那個男孩還活著,他會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