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侯飛凰笑的狡黠,也是難得露出這樣毫不遮掩的笑容,令東宮流雲的脣角也跟著勾起。
“侯爺,有人來了。”
原燼輕道,侯飛凰連忙同東宮流雲佯裝散步從這邊走過,回頭就看見劉慧一身華服提著東西朝侯青蓮的房裡來傲世特工,將軍請接招。
“她來幹什麼?”侯飛凰嘀咕了一聲,實在想不通劉慧與侯青蓮有什麼交集,可見劉慧進去以後,流月流琴就立刻從房裡出來,防備的守著門外,令侯飛凰不得不走遠了一些。
“劉家大小姐,聽說母后尤爲欣賞,有意讓她與朝陽太子聯姻。”東宮流雲在一旁緩緩道,“但姑母似乎並不同意,這幾日都在勸諫母后,希望令大小姐代替。”
“姑母?”侯飛凰很快道,“你是說我侯府的五姨娘?”
東宮流雲點頭,“母后十分看重她,會依她也說不定。”
侯飛凰剛要說話,卻突然透過婆娑的樹影看見前方涼亭裡兩道熟悉的身影,粉衣嬌俏是年方十三的侯傾歌,藍衣風流是臭名昭著的裘天佑。
東宮流雲看她沉默也隨她眼神看去,很快道,“要不要我警告他一番?”
“算了,發生這麼多事她也不是不清楚,明知裘天佑是什麼人還要撲上去,隨便她吧。”侯飛凰也是侯傾歌的心智徹底失望了,饒是一個正常人家的千金都不會再對裘天佑有這樣的肖想,可這幾次她看到的情況來看,還極有可能是侯傾歌自己倒貼上去的。
東宮流雲也不再說什麼,並肩與她同行,月色姣好,將樹影下的二人身影拉的老長。
昨夜半夜才睡,一大早的又被無霜叫醒,侯飛凰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坐起身有些不悅。
“主子,我們今日該回府了。”
“太后不是說爲朝陽太子選妃嗎?已經說了選哪家的小姐?”
“沒有,聽說昨晚朝陽太子求見太后,說是昭然公主出嫁,希望在元京多住幾日。”無霜手腳麻利的一邊替侯飛凰穿衣一邊道。“而且,說是要住到侯府來。”
“什麼?”侯飛凰穿衣服的手頓住,“住到侯府?爲何?”
“北門關有阿薩部落攻城,冥王殿下今日就會帶兵前往鎮壓,朝陽太子的說法是冥王殿下不在家,諸事不方便,所以希望住到侯府來。”無霜看侯飛凰有些疑惑的眼神,又解釋道,“這是原燼一大早過來告訴我的,不過還沒有確定,應當要等班師回朝再行通知老爺。”
侯飛凰也不再說什麼,朝陽太子都這麼提出來了,若是太后開口侯老爺定然是不好拒絕的,只是,侯飛凰想到家裡那個一心想爬上太子妃的大姐,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蹙,這要是太子住到家裡來了,還能有安寧之日嗎?
可這事情並不是侯飛凰不願意就不會發生,回府當日侯老爺就被傳召入宮,接下了款待朝陽太子的聖旨。
入夜,侯府大大小小的家僕都立在侯府門外,靜靜等候著即將到來的貴客,侯青蓮今日盛裝打扮,華服加身,妝容精緻,出挑的身形在夜色之中也美得傾國傾城。
終於聽到外頭有馬隊停下的聲音,侯飛凰連忙同柳氏迎了出去,便見那豪華的黑金簾子中,朝陽太子邁著長腿躍了下來,白衣黑髮如同畫中仙,侯老爺剛要上前,卻見自朝陽太子身後,一身絳紫色長袍的東宮流雲也很快下了馬車。
侯老爺一愣,未曾聽說侯爺也要來啊?
東宮流雲卻是上前笑道,“打擾安定侯真是過意不去,爲免朝陽太子出什麼事,本侯也只好一起過來打擾了叛逃王妃,冷王借個娃。”
他這意思便是隨同保護朝陽太子了,侯老爺不好說什麼,連忙迎著二人進來。
朝陽太子打量一番在這裡侯著的衆人,澄澈的鳳目漾出幾分疑惑,“二小姐沒來?”
“飛凰今日不太舒服,明日定讓她來給太子見禮。”侯老爺抹了一把汗,一副沒料到太子竟然會記得飛凰的模樣。
侯青蓮卻在一旁連忙走來,“見過朝陽太子,見過太平侯。”
盛裝打扮之下美人嬌豔欲滴,朝陽太子二人卻只是淡淡點頭,便在這一羣下人的簇擁下朝內廷走去。
侯府最豪華的園子便是侯老爺的清園,這二位貴客也被安置在了清園的墨玉閣內,上次侯青蓮比武招親以後這墨玉閣已經都被歸置乾淨,今日又再添了幾樣傢俱,也不算太難看。
處理完這一切事宜之後,侯老爺才暗自來到了侯飛凰的房中見元婉,這一天他忙的暈頭轉向,心情也不是很好,但進屋看到侯飛凰時,還是露出了笑容。
侯飛凰沏好了茶遞過去,那一直坐在屏風後頭的元婉也被無霜引了過來,她一見侯飛凰就立刻跪在了地上細聲啜泣。
“老爺。”小綠連忙將元婉準備好的信物一同遞了過來。
侯老爺細細讀了一番那幾封信,又打量了一下那塊玉佩,好半天才嘆了口氣。
看他這樣子,侯飛凰也就知道元婉說的是真的了。
“起來吧。”
元婉不敢,仍舊跪在那裡動也不動。
侯飛凰擺擺手,小綠連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侯老爺打量了一番她的臉,又是長嘆一口氣,“你娘如今在哪?”
“娘生下我就去了。”元婉邊哭邊說,“娘去了之後就把我託付給了舅舅,可是舅舅好賭欠了一屁股債,就把我賣給了葉府做下人,跟著夫人嫁了過來。”
“爹,當真?”儘管已經知道相差無幾,侯飛凰還是問了一句。
侯老爺點頭,“二十幾年前的事了,若說起來,也算是我對不起她娘,當年走的時候找不到她就沒有再找了,導致這麼多年她爲了我生了個女兒我都不知道,竟還在我侯府爲婢。”
“娘從不曾怪過誰,元婉也不怪,只怪自己命苦。”元婉始終不敢擡頭看侯老爺,一壁哭著令侯老爺越發的自責,便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罷了,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你是我侯震天的女兒,日後便不會再叫你吃苦了。”侯老爺看不出幾分激動,許是這事過得太久,但眉眼之間還是能看到幾分懊悔。
元婉坐起身仍舊有些拘束,侯老爺打量了她許久,才道,“飛凰,去賬房那裡取些銀子,在你院子前頭再休憩一個別院吧,這些日子先叫她住在你這。”
侯飛凰點頭應允,“爹,這事是否應當告訴幾位姨娘?還有元婉剛與爹認親,是不是應該擺酒慶賀一番?”
侯老爺道,“我會去跟你幾位姨娘說,擺酒就罷了,太子與侯爺這幾日都小住在府中四姑娘宅鬥手札。”
侯飛凰明白她的意思,大戶人家的兒子成親之前有私生子的事情倒也常見,只是若放到檯面上來說,到底有些說不過去。
侯老爺這幾日東奔西走,顯然是累極了,認了元婉也沒說幾句話便匆匆回房,只留下元婉瑟縮的坐在那裡,瞳仁之中含著驚恐,仿若侯飛凰會對她作什麼一般。
“元婉。”
“二小姐。”元婉條件反射很快答道。
侯飛凰卻笑瞇瞇的走來,握住她有些粗糙的手,元婉姿容不差,算得上清麗可人,“如今我都該叫你大姐了吧?”
“不敢當不敢當!”
“日後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侯飛凰毫不拘謹的將她拉近了一些,“我問你,春迎的死,是不是李氏所爲?”
元婉神情一滯,擡頭便是滿眼惶恐,慌張的道,“我,我不知道。”
那日看到的李氏,顯然是內力不差,雖然敗在了清泉和無雪之下,但拍死一個春迎應當不成問題。
“你是不敢說,還是不知道?”
“我,二小姐你不要問我,趙夫人如今不是被侯爺抓住了嗎?”元婉站起來後退幾步,顯然是不想再說這事。
侯飛凰並不打算放過她,元婉就算身份是真的,可她總感覺她哪裡有些不對勁,“雖然你說你是受趙夫人指使,可你知不知道若她的計謀得逞,我會有什麼下場?”
元婉一愣,更加害怕不敢說話。
“我若當真被太后發現拿了她的鳳釵,你覺得我走得的出相國寺嗎?這件事我還沒有跟父親說,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可,我真的不知道啊!”元婉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捂著腦袋蹲在了地上,彷彿侯飛凰說了什麼不堪入耳的話一般。
小綠連忙上前將房門關了起來,侯飛凰不語朝身後的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便飛快的上前將蹲在那裡的元婉提溜了起來,“元婉,你應當是識時務的吧?”
“嬤嬤,我真的不知道啊!”元婉更顯得害怕,捂著腦袋不住的搖頭。
李嬤嬤全然不吃這一套,提起她的衣領就將她丟到了一邊,“你入府也有十多年了,應當知道嬤嬤我是什麼性子,在嬤嬤面前裝傻,你還太嫩了!”
“可是……”
“二小姐性子好,我性子可不好,雖說老爺如今認了你,可都不願給你擺酒你也應當清楚,嫡庶有別,何況你還是個私生的,你當真以爲日後在侯府你能擺起小姐的譜?”李嬤嬤字如珠璣。
“侯府的小姐是什麼樣子你應當清楚,只要你身份公開,你能確信她們不會羣起而攻之?”
“我……”
“你應當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這侯府誰能庇佑你,誰能保你平安巨星人生!”
元婉咬了下脣,似還在猶豫,侯飛凰也不說話了,等著她的回答。
“罷了,嬤嬤,送元婉回葉姨娘那裡吧,我累了。”
李嬤嬤點頭,表情雖然兇悍的道了一句不知好歹,就提溜著她的領子就準備把她丟出去。
元婉掙扎了幾下,比不過李嬤嬤的大力,就這麼被直接丟出了房門,再由李嬤嬤送回去。
“小姐,老爺不是說讓元婉住在我們這兒嗎?”無霜在一旁有些犯疑。
“住我這,若發生了什麼事,豈非要怪我看護不周?”侯飛凰輕笑,無霜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說話。
侯老爺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箇中午的時間,預備帶元婉進祠堂拜祖先,並在這些姨娘小姐間介紹元婉的身份,於是大中午的烈日炎炎,衆人就這麼在祠堂內等著今日的主人,侯老爺與元婉。
元婉住在葉氏那,這會兒葉氏已經來了,而元婉還沒有來,故而等了許久的柳氏有些不耐煩,“今兒這是怎麼了,老爺非要等元婉那丫頭來,妹妹,元婉不是同你一起嗎,怎的還擺起譜了?”
“說是在梳洗,再等等罷。”葉氏低眉順眼的答道,她是知道元婉身份的人,所以語氣也較爲謙卑。
“一個丫頭還讓主子們等她梳洗。”柳氏不悅的嘀咕了一聲。
“等就等,哪裡那麼多話!”侯老爺也是早早就來了,這會兒聽得柳氏抱怨不由有些心煩,天氣本就燥熱,令這裡的小姐們一個個也是敢怒不敢言。
於是姍姍來遲的元婉便不明所以的承受了衆人幽怨的眼神,一壁細聲說著抱歉的話,一壁跟在侯老爺身後進了祠堂。
祖先的排位列前在前頭,衆人跟隨著侯老爺進來,柳氏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出了聲,“老爺,可是有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嚴重叫著大家都來祠堂?”
侯老爺上了炷香,回眸便令元婉過來,元婉今日穿著一身深紅色的錦緞長衫,布料上乘是一大早侯飛凰特意叫李嬤嬤送過去的,還給她精心梳妝打扮,以至於延誤到現在纔過來,但一番打扮之下的元婉還是頗有幾分柔媚,雖比不得侯青蓮,可算上個姿色中上的美人了。
元婉挪著小碎步走到侯老爺身邊,低垂著頭一副怯怯的模樣。
侯老爺也蹙了眉頭,覺得她過於小家子氣了,但這會兒還是朗聲對衆人道,“元婉是我侯震天的女兒,從今天開始,她便是侯府的大小姐。”
“什麼?”侯老爺這話無疑在衆人之間炸開了鍋,尤其柳氏表現最爲誇張,當即喊了出來,“這,這個丫頭是老爺的女兒?”
侯老爺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此事我已經確認過不會有錯,今日我便是帶元婉來認祖歸宗。”
“可,可是老爺……”
“閉嘴!”侯老爺神色有些不耐煩,但回眸看元婉之際還是軟了下來,“元婉,過來給祖先上香。”
元婉連忙聽話的上前,一跪三叩首的敬拜,柳氏張著嘴還想說什麼,可她一想開口卻能感覺到侯老爺那煩躁至極的目光,令她硬生生的忍住了要說出口的話醫惹情牽。
與柳氏的焦躁不同,反觀侯青蓮則顯得異常鎮定,她知道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一般人不會有這個膽量來冒充自己是私生女,並且侯老爺也不傻,能被侯老爺確認,且還是一個呆在府中這麼些年的元婉,身份應當出不不了什麼差池,所以她什麼也不說,只靜靜的看著元婉。
再看其他幾個小姐,因柳氏被侯老爺呵斥了一會,個個都是心中犯疑卻不敢問的模樣,跟著元婉將所有的儀式舉行完。
侯老爺鋪子裡有事,將這裡的事情交代完又匆匆的出了府,忙生意上的事去了。
於是這裡的小姐們個個便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一身華服,神態怯懦生怕別人欺負她的元婉,柳氏最先看不過去,不悅的打量她,“元婉,我竟沒想到,你還是老爺的女兒,這麼些年,你在府中藏的夠深啊?”
元婉扁了扁嘴,聲音也楚楚可憐,“夫人,元婉之前未曾想告訴老爺的,只想守在老爺身邊度日便可以了。”
“得叫爹了,怎麼還叫老爺呢。”侯飛凰走近她輕道,神態從容。
“我也沒想到,如今竟然要叫元婉大姐了。”侯青蓮打量她一番,許是覺得元婉並不對自己構成多大威脅,有些不在意。
“大小姐,萬萬不敢當!”元婉推搡著退後了幾步,低垂著頭,仍舊是一副丫頭的模樣。
倒是侯飛凰笑著拉她過來,“姨娘你就不要逼元婉了,瞧瞧將她嚇得。”
柳氏更是不悅,“我逼她什麼了,你瞧瞧她那個樣子,哪有半點侯府小姐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家的丫頭呢。”
柳氏說的話是事實,這裡幾個小姐看她的目光也十分輕鄙,元婉卻仍是咬著下脣絲毫不敢反駁。
待柳氏說累了,這會兒也到用午膳的時間了,因著府裡來了兩位貴客,今日的午餐尤其豐盛,柳氏主辦,叫著一衆小姐們通通過來陪同,侯文煜也不例外。
侯府的餐桌,零零落落的坐著幾位小姐,元婉拘謹的站在那裡,剛想坐下就被其他小姐先一步搶了椅子,幾次過後,就一副想坐又不敢,想站著又不太合適的模樣,眼見朝陽太子與東宮流雲也紛紛入座,她站在那裡也顯得有些尷尬了。
朝陽太子先看見了她,笑道。“這位小姐怎麼不坐?”
元婉的穿著不似那些丫頭,所以也能一眼看出是這府中的小姐。
東宮流雲是認得她的,打量了她一眼也不說什麼,在侯飛凰的身側坐下。
“大姐,來來來,坐這裡來。”侯飛凰倒十分大度的喊她,可一時不習慣的侯青蓮卻以爲在叫她,下意識的就回頭。
“我坐這裡就好。”說完這話以後她很快意識到不是在叫自己,又忙看元婉,“元婉,你坐飛凰那裡吧。”
元婉誠惶誠恐,挪著小碎步走到侯飛凰身邊,還是一副害怕的模樣。
柳氏不悅的哼了一聲,“像什麼樣子。”
可畢竟還是有兩位貴客在這裡,都不好說什麼,再不開心也只能憋在心裡。
“大姐,以後不用再拘束,侯府以後就是你家,以前的事就不要在想了君臨城下[重生]。”侯飛凰笑瞇瞇的給元婉添了一筷子紅燒肉,一壁笑道。
元婉顫巍巍的接過,道了一聲謝謝。
侯飛凰又說道,“父親給我預支了一萬兩銀票,要在凰園前頭再給你建一座宅子,你這些日就忍忍,過兩個月就能搬進新宅子了。”
柳氏一聽這話就喊了起來,“什麼?一萬兩?”
侯府內的財政大權都在柳氏手上,她不知道這事,侯飛凰一說她也就明擺了,這是侯老爺從外頭的賬房調來的銀子,竟然沒有知會她。
“是啊姨娘,你不知道嗎?可能是爹太忙了,爹還說再給大姐歸置幾個嬤嬤和丫頭,讓我儘快去辦呢,姨娘要是有調教好的,也只管送來倒省的我操心了。”
柳氏眼中迸出茫茫妒意,可在這兩位貴客面前又不能失了儀態,於是忍了滿心的惱怒,笑道,“是嗎?老爺許真的是太忙了,連這也忘了同我講,我回去就安排。”
“嗯,爹剛認下元婉,生怕我們有疏忽,還特意囑咐過我幾次呢,有姨娘來操心,飛凰也安心一些了。”
“可元婉,我看你如今也有二十了吧?何須建宅子呢,這個年紀也當嫁了吧?”柳氏的眼神依舊不友好。
元婉一愣,剛想說話,卻見一旁的侯飛凰搶著說道,“是得說,是得說,我之前還聽爹說見鳳按察使家的兒子來侯府來的勤,打算去按察使家說說呢。”
鳳雲淮?侯飛凰這話一說完,連侯青蓮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我看爹這麼疼大姐,心裡還真有點吃醋呢,聽說爹連嫁妝都替大姐準備好了,城西的兩間鋪子,若是誰那麼好命娶了大姐,那便都是大姐夫的了。”
侯飛凰聽侯老爺說過城西的兩間鋪子,地處繁華的街頭,生意一直很好,侯文煜之前說過很多次想進鋪子去磨礪侯老爺一直沒有同意,這一聽說侯老爺打算將這兩間鋪子給元婉做嫁妝,於是他的眼中也起了幾分防備。
侯飛凰幾句話便讓她變成了衆矢之的,偏偏她還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好一副可憐的模樣,一壁吃飯,一壁想說什麼,可眉眼一個人願意聽,個個都彷彿成立了自己的小團體,同身邊的笑說道。
唯有侯飛凰一直含笑看著她,那笑容令她不寒而慄。
朝陽太子與東宮流雲看著這一羣女人的對話,仿若什麼也看不到一般,只稱贊著這侯府的伙食好。
柳氏及幾個小姐一頓飯的功夫就似乎要將元婉看出個洞來,元婉也吃的不安穩,扒了幾口就匆匆起身。
柳氏一見有題可發揮,立馬挑眉就道,“怎麼,飯菜不合你胃口?如今認了老爺,嘴巴也挑了?”
“不,不是啊夫人。”元婉有些結巴道,“我沒有諸位的胃口好,我真的吃飽了。”
“你這是說我們太能吃嗎?”侯傾歌不悅的瞪著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五小姐!”元婉急著解釋,聲音不禁大了幾分,“只,只是……”
“只是什麼?你如今倒是會耍大小姐的氣派了,當著貴客在場,竟這麼與我們說話陽光你好!”
“我,夫人,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柳氏怒聲喝到,但一說完又顧忌兩位貴客很快放輕了聲音,“罷了,吃完飯來我院子裡一趟,我也剛好有話與你說。”
元婉哪裡敢反抗,顫巍巍的點頭,孤立無援的身影緩緩出了膳房。
朝陽太子澄澈的鳳目中帶著幾分疑慮,似看不清這一家小姐的關係,但他也不管這麼多,吃完飯便撂下筷子拂袖起身,輕道,“二小姐,本太子初來侯府還不太熟悉,可否陪本太子四處走走?”
侯飛凰正吃著飯被太子欽點有些驚訝,剛想說話就見一旁的柳氏搶著說道,“飛凰這幾日在相國寺經歷了那樣的大火,想來也是累了,就不要麻煩飛凰了,太子殿下,若是您不介意,就讓傾歌陪您走走如何?”
“是啊,妹妹這幾日怕也是累了,太子若是不介意臣女也可以陪太子逛逛。”侯青蓮輕笑道。
柳氏也笑瞇瞇的看著朝陽太子,眼神之中滿是希冀,一邊揮手令坐在下手的侯傾歌起來。
朝陽太子鳳目笑的迷人,“不必,本太子瞧二小姐精神好著呢。”
太子欽點,饒是侯飛凰想讓給侯傾歌與侯青蓮,這會他說成這樣也不好在拒絕了,侯飛凰悻悻的放下筷子,在一衆嫉妒又羨慕的眼神中走向朝陽太子。
“即是如此,本侯也陪太子一同走走吧。”這二人剛站起來,東宮流雲也撂了筷子與其並肩,長身玉立身姿挺拔,與朝陽太子不輸分毫。
朝陽太子鳳目中笑意更大,侯飛凰秀眉微蹙,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月色撩人,樹影婆娑,三人身影緩緩走在侯府的大理石小道上,身後的小童打著燈籠照著前頭的路。
靜寂的夜空之中響起了幾聲蛙鳴,朝陽太子腳步微頓,擡頭掃了一旁的侯飛凰一眼,輕道,“二小姐也快至及笄之年了吧,怎麼還不說親呢?本太子真想知道,什麼樣的男子才能入的了二小姐的眼。”
朝陽太子這話一出口,一旁的東宮流雲的神色立刻就變得警覺,在相國寺他已經刻意提醒過朝陽太子不要打侯飛凰的主意,如今又問這樣的問題,是不肯放棄嗎?
侯飛凰頓了一下,很快道,“投緣,心善,無需太出衆,也不可被淹沒。”
“可二小姐如此出衆,嫁的夫婿豈能配不上你?”朝陽太子繼續看她。
“太子謬讚了。”侯飛凰環著手笑道,夜色之下青衣的身影尤其顯眼。
朝陽太子輕笑,往旁邊走了幾步想靠近侯飛凰一些,卻突然感覺手臂上一個溫熱的觸感,一回頭就見東宮流雲擡頭拉著的手臂將他拉到了一邊,他自己則阻隔在了二人中間。
朝陽太子一愣,隨即臉上笑意更大,“侯爺,本太子擋路了?”
“太子知道便好。”
這番直白的表露自己的不悅,倒令太子太子也有些訝異,於是打量侯飛凰的眼神不禁變得探究,臉上也掛上了微妙的笑容都市之絕品狀元。
倒是侯飛凰有些侷促,東宮流雲這番舉動無疑令她也有些尷尬,忙道,“太子若是不熟這府邸,我也可以派幾個丫頭過來服侍太子,太子閒暇也可以四處走走。”
“可本太子不喜歡旁人,就喜歡二小姐。”近似嬌嗔的話從那張塞過謫仙的臉上說出,又是令這裡氣氛一僵。
原燼幾乎能感覺到自家主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攏了攏衣袍,鐵青著臉一副擔心自家主子的模樣。
東宮流雲眸色一滯,暗青色的瞳仁之中釋放著壓抑,“這東臨可不是太子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的地方,太子還是早日擦亮雙眼,看看什麼該爭,什麼不該爭罷。”
這番帶著威脅的話卻令朝陽太子脣角笑意更大,他也不惱,就這麼乖順的站在他身側,與侯飛凰隔著他並排走著。
月色闌珊下的木質長廊,三道身影緩步同行,東宮流雲侯飛凰面無表情,朝陽太子玉面含笑,三人都沒有說話,然而靜謐之中一條水蛇上岸的聲音卻迅速打破這寧靜。
那水蛇溼滑遊動的極快,幾乎是直接衝侯飛凰滑來,東宮流雲眼疾手快拉著她閃開,那水蛇便直接鑽向了朝陽太子,說來也奇怪,朝陽太子本也是武功高強之人,可這會兒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躲閃著那條水蛇一個沒站穩徑直跌入了木廊下的荷花池中。
清晰的落水聲令這裡幾人都愣了,原燼很快想下水去救,卻突然看見自家主子恐怖的眼神,忙頓了腳步。
侯飛凰這會兒被東宮流雲拉在懷裡,一時站不穩也沒反應過來,朝陽太子身後跟著的小廝也被原燼似有意般的攔住。
於是這會兒東宮流雲攔腰抱著侯飛凰,看著水裡的朝陽太子嗆了幾口水,才終於打算放原燼下去救他,然而侯飛凰這時回過神卻先他一步飛快的躍入了水中。
東宮流雲顯然沒想到,但侯飛凰想的卻是朝陽太子如今住在侯府,若真在侯府裡頭出了什麼意外,朝廷追究下來誰也說不清,一時也沒想到幾人身後還跟了下人。
東宮流雲這才令原燼同無雪入水,幫著水中二人上岸,一張俊臉已然鐵青。
而無雪同原燼還未碰到水中的兩人,便見水中綻開一道水花,緊接著朝陽太子抱著侯飛凰幾乎是直接從池中飛回了岸上。
東宮流雲的臉色嚇人,盯著那兩道身影的瞳仁不自覺的收緊,下意識的上前將外袍揚手褪下套在了侯飛凰的身上,替她擦拭溼漉漉的頭髮。
朝陽太子一身白衣也是溼透了,溼噠噠的在木廊上滴水,看著東宮流雲臉色難看給侯飛凰擦拭頭髮脣畔勾起一抹惡趣味的笑容。
“咳咳。”侯飛凰咳嗽了兩聲,方纔下水太急,不自覺的嗆了幾口水。
東宮流雲幾乎是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回身道,“太子,你不會連一條蛇也躲不過吧?”
朝陽太子一副驚嚇的模樣,“一時不注意令那臭蛇鑽了空子,也非本太子所想啊。”
“太子既然有能力出來,爲何還要等二小姐下去才肯出來?”東宮流雲是越看眼前這人越不順眼,一雙暗青色的鳳眸之中斂了幾分怒意。
“本太子一時不注意,侯爺怎麼這麼說?若追究起來,還不是侯爺閃開才令那蛇有可乘之機?若然侯爺及時攔住,也不至於令本太子與二小姐同落水啊摘星。”朝陽太子一副受傷的模樣瞪著他,令東宮流雲的眉頭蹙的更深。
本是一件小事,卻令這兩位貴客面面相覲,仿若仇人一般,侯飛凰也有些看不過去,連忙將袍子拉下橫在二人中間,“太子還是儘早回去換身衣裳吧,以免受了風寒。”
“二小姐不也是,頭髮這麼溼。”朝陽太子說著這話,將手上的布袍搭上了侯飛凰的腦門,體貼的想爲她擦拭頭上的水珠。
原燼腦門滴汗,心裡祈求著主子千萬不要在這時發火。
可他還沒祈求完,東宮流雲便一個健步上前將侯飛凰拉到了自己身邊,朝陽太子拿著的布袍也被撞得掉在地上。
“太子還是操心自己吧。”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拉著侯飛凰往前走去。
朝陽太子靜靜的站立在原地,白衣溼透黑髮貼著白玉般的臉龐,姿容俊美神態撩人,薄脣輕啓溢出幾分淺笑,回首之姿令人歎服。
身後小廝不免奇怪,“太子,您笑什麼?”
“有趣。”輕甩髮尾,朝陽太子望著前頭人影消失,才扭身步履生風的離開,小廝一副見鬼的模樣,將地上的布袍撿起,盯著太子的背影迅速跟了上去。
靜謐的夜空之中,只聽得鞋踩在大理石路面上的腳步聲,侯飛凰被東宮流雲拽著,小臂上很快起了一片紅,東宮流雲似沒有發現自己的大力一般,就這麼一路拽著她回了凰園。
總覺得今日東宮流雲似乎太過易怒,與往常不大一樣,待他放開自己時,侯飛凰站穩也忍不住問出了聲,“侯爺,我有哪裡惹到你麼?”
他這樣恐怖的神色她還未曾見過,她一時也不知他到底在氣什麼。
“先去把衣服換了。”東宮流雲的臉色陰沉,聽她問這話心中更是不爽,他已經表露瞭如此直白,難道非要他說出來嗎?
無雪頷首,領著一臉茫然侯飛凰進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纔出來,月色之下,淡紫色長衫與他絳紫色錦袍交映生輝,東宮流雲擺擺手,無雪便領著小綠一同走了出去。
房間內一時只剩下侯飛凰與他二人,令侯飛凰的心也不自覺的有些緊張起來,心中腹誹無雪竟還聽東宮流雲的話,一邊也打量著他的神色。
東宮流雲不說話,只拿過一旁的幹汗巾替她擦頭髮,他手一環過來便能聞到他身上自帶的一股清香,令人神清氣爽,侯飛凰頭一次在自己的房間感覺到不自在,在他柔和的動作下有些不自然道,“侯爺,我自己來吧。”
東宮流雲的動作未停,按住了她欲來奪汗巾的手,沉聲道,“你不必管。”
頭上的動作仍舊未停,那布巾擦過過溼發的觸感柔和,可東宮流雲這陰沉的臉色,卻令侯飛凰不得不緊張,方纔她可是爲了救朝陽太子才跳水,怎麼他還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侯飛凰想不通,於是也不說話,二人就這麼一直沉默無言,直到東宮流雲將她髮絲的水跡擦乾。
“侯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