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含羞帶臊的低下頭,臉也紅了幾分似乎令這話增了幾分可信度。
但元婉怎麼肯死心,“可若只是多吃了,怎麼上官大夫會說傾歌妹妹有身孕呢?難不成上官大夫連個喜脈都診不出來?”
侯老爺也正是顧慮到這一點,所以也有些懷疑面前這個大夫的話。
到時侯飛凰在一旁咯咯的笑了起來,“爹,樹大招風,上官大夫進侯府也沒多久吧?保不齊是哪裡派來的人,故意要毀我侯府的名聲呢,倒是這位大夫在蘭芝堂也算是赫赫有名,他怎麼敢欺騙爹呢。”
那大夫腿一抖,事已至此,他若想說他診錯了都不行了。
“李福海,你去上官大夫那看看他人還在不在。”侯飛凰朝管家笑道。
從方纔上官大夫氣的離開到這時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若是上官大夫說的話當真他早已受不了侯府,這會兒應該也不在了纔是。
元婉有些不甘心,但到底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衝大夫笑道,“大夫可確定?要不要再把一次脈?”
那大夫一愣,剛想說話一旁的侯文煜就搶著說道,“元婉姐姐這是看不得我妹妹好麼?大夫已經說了妹妹沒有身孕你怎麼還這樣糾著不放?難道非要大夫說傾歌懷孕了你才高興?”
“文煜這話說的,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呢,只是怕大夫診錯的脈耽誤傾歌啊。”元婉笑的有些不自然,但到底還是想保持著自己溫柔的性格。
“那就先謝過元婉姐姐的好心了,大夫已經說了傾歌並沒有身孕,難不成他會騙我們嗎?”侯文煜眼神帶幾分威脅掃過那名大夫,莫名令那大夫腿一軟。
“是啊爹,妾身看那上官大夫就是妖言惑衆,傾歌好好說的也沒出嫁,也沒出去過,哪裡來的一個月身孕呢,這大夫如今也闢謠了,就無需再理會他了,今日還是我們傾歌的生辰呢。”柳氏連忙在一旁岔開話題。
“是啊爹,傾歌如今也才十三歲,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呢,這鬧劇也是時候結束了。”
侯文煜這話剛說完,那方纔去看上官大夫的李福海就匆匆跑進了屋內,喘著粗氣道,“老爺,上官大夫已經收拾東西走了,行禮都已經不在了。”
“妾身就說罷,那上官大夫定是受了什麼人指使來抹黑我侯府,否則怎麼會腳底抹油的跑的這樣快!”柳氏憤憤道,“好了老爺,這事就告一段落吧,不然實在太傷傾歌的心。”
侯老爺這裡鬧了一早上,也耽擱了他不少事,雖然方纔也發了些脾氣可他也沒有覺得自己不對,只是怒罵了一聲上官大夫,又擺擺手令侯傾歌走近一些。
侯傾歌心驚肉跳,手心出了一手的汗,卻還是硬著頭皮向前。
“傾歌,你今日生辰,今早算是爹誤會你,叫你娘去賬房那取點銀子,上街去置辦點行頭吧。”
侯傾歌忙不迭的點頭,心中也鬆了口氣,“傾歌先謝過爹了。”
侯老爺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有些日子沒看見侯文煜,不免多看了他幾眼,“文煜,你跟我來。”
侯文煜正盯著元婉,聽得侯老爺這話飛快的回頭,轉身同侯老爺一同出去了。
元婉這會兒心裡有些按捺不住,但衆人看她臉色卻仍舊是一副笑意盈盈待誰都溫柔的模樣,“幸虧是個誤會,否則若傾歌妹妹當真懷了身孕,爹定得殺了那個男人。”
這話惹得柳氏眉頭一皺,十分不悅的瞪了她一眼,“你這怎麼說話呢?你就盼著傾歌有孕是不是?”
從方纔開始變認同上官大夫的說法,又盯著她和侯傾歌去換衣服,待蘭芝堂來了大夫說媒懷,她又一直緊咬不放,柳氏實在難掩怒氣以及對她的厭惡。
“姨娘你不要生氣嘛,我也只是爲了傾歌妹妹好,傾歌妹妹如今沒事,不是皆大歡喜嗎?”
元婉仍舊笑著,彷彿柳氏那番帶著怒意的聲音對她絲毫沒有影響,柳氏見她未聽進去也不再說了,只是扭身領著侯傾歌就回了內室。
這屋外的人見各自都回去了,也就紛紛四散,唯有侯飛凰見衆人都走了,才挑起內室的簾子進了後頭的房間。
侯傾歌的房間內,柳氏正安慰著自己女兒,生怕自己女兒還在擔驚受怕,她心思不多,見大夫否認了傾歌有孕的事情,上官大夫又跑了也就直接認同了侯飛凰的說辭。
見侯飛凰從外頭進來,她臉色還是好的面上帶笑的迎了過來,“二小姐,今日之事是不是也是元婉的意思?若又是她,那她可沒能得逞。”
柳氏似乎還有些高興,侯飛凰也不看她徑直走來在侯傾歌面前停下,有些嚴肅的看著她,“傾歌,你是不是已經有了身孕?”
柳氏一愣,但很快回過神來替自己女兒開脫,“二小姐你可不要胡說啊,大夫都說了是上官大夫受人指使來矇騙我們的,傾歌怎麼會真的有身孕呢。”
侯飛凰掃了二人一眼,以一種十分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是我買通大夫才讓他這樣說的,你以爲元婉會想出這樣的方法來陷害嗎?若她真的想陷害就不會同意管家去請大夫了,她就是知道傾歌定有問題今日纔會這麼自信。”
柳氏一愣,那本來有些好轉的臉色又拉了下來,“所,所以二小姐你的意思是,傾歌真的有孕?”
侯飛凰嘆了口氣,看著坐在牀上有些瑟縮的侯傾歌,“傾歌,還不跟我們說實話,若你再這樣拖拖拉拉下一次你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元婉在牀上的身子有些顫抖,畢竟纔剛滿十三歲,行事都不那麼利落,登時就嚇得嚶嚶哭了起來。
柳氏瞭解自家女兒,一見她又哭了也有些惱了,氣的上前幾步點著她的額頭怒道,“你還哭什麼哭,快把實情告訴我們,否則你想浸豬籠嗎?”
“不要啊娘!”侯傾歌飛快的擺手,坐在牀上的身子退無可退,被柳氏拉著坐了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前因後果好好說清楚。”
侯傾歌卻只顧著哭,彷彿一句話也說不清楚,看著面前的人仍然是滿臉的恐怖,尤其是看向侯飛凰時,明顯是還有芥蒂的。
侯飛凰也不惱她的目光,只道,“傾歌,我如果想把你的事捅出去今日我就不會買通那個大夫,你此時也不會在這裡你明白嗎?”
侯傾歌一愣,一旁的柳氏卻是迅速的附和,“你二姐不是外人,有什麼事只管說,你當真有孕了?”
侯傾歌脣瓣動了動,兩行清淚從面上滑落,輕輕點了點頭。
柳氏登時氣的大叫,“哎喲,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你才十三歲啊,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怎麼就有孕了呢!你讓娘可怎麼活啊!”
“孩子是誰的?”相較之下的侯飛凰則十分理智,元婉今日的計謀沒有成功,但她若知道此事一定還會有第二次。
柳氏也緊緊的盯著她,看她反覆扭捏也不耐煩的催促道,“你倒是說啊,到底是誰的?”
侯傾歌低垂著頭,在柳氏和侯飛凰的追問下,半天才見她動了動嘴脣。
“是,裘,裘天佑。”
“什麼?”柳氏驚得張大了嘴巴,很快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腦袋,“你惹那個花花公子做什麼!”
侯飛凰倒是不怎麼意外,從侯青蓮舉辦招親大會開始,她已經不下三次看見侯傾歌與裘天佑二人走在一起了,且她的眼神一直都是情意綿綿。
裘天佑那樣風流又膽大,怎麼會放過侯傾歌這個美貌少女,只是侯飛凰沒有想到,侯傾歌還這麼小,裘天佑竟也下的去手。
“你糊塗呀!他裘天佑是什麼人,你怎麼能跟了他呢,這下半輩子可怎麼過喲。”柳氏聽她說完這個名字幾乎就已經絕望了,這比今日發現有孕更讓她難以接受。
裘天佑在元京都臭名照顧,而且還眼高於頂,即便自己女兒如今有了他的孩子,能不能嫁過去爲正都難說。
柳氏愁得不得了,見侯飛凰還算淡定又連忙扯住了她的手,“二小姐,這一次你真要幫幫我們啊,不然我們母女在元婉手裡定然沒有活路了!”
柳氏原來對付趙氏也算是個有主意的人,今日居然怕元婉怕成這樣也叫侯飛凰有些好奇。
但她還沒說話柳氏又接著說道,“這連我不知道的事情元婉都能查到,到底她還知道多少我當真沒主意了,何況傾歌有孕的事情是真,能瞞得過今日,也瞞不過幾日了。”
侯飛凰點頭表示認同,“傾歌,裘天佑可願意娶你?”
侯傾歌點頭如搗蒜,“天佑說了,只要我願意他隨時願意迎我過門,我如今有孕也未必不是好事,我明日就去將軍府一趟,看看他怎麼說或。”
面上提淚橫流,可偏偏眼睛裡還有期待的光芒,侯傾歌到底是個少女,一切都想的太天真。
裘天佑說這樣的話無非是爲了讓她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他連侯青蓮都看不上,怎麼會願意她爲正妻呢,侯飛凰雖然心裡這樣想,但到底面上還是沒說出來。
“你說得對,明日一早,我陪你去將軍府,看看他怎麼說,再如何如今也得負起這個責任。”柳氏子啊一旁擦眼淚,爲避免隔牆有耳,這會兒聲音也小了許多,生怕有人聽見。
“不可!”
侯飛凰飛快的擺手反對,“姨娘,傾歌,你二人若是明日上門,定也要傳到元婉耳朵裡,且將軍府裡的人也會驚動,若談得成倒也罷了,可你二人也得想清楚,若談不成,這事傳出去的話,日後你在元京還怎麼做人?”
侯傾歌面色一紅,有些急切的道,“裘公子不會不認的!”
“你懂什麼!”柳氏不悅的掃了她一眼,也覺得侯飛凰說的有道理,像裘天佑那樣的人什麼做不出,別到時候爲了這件事再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如此一來她有些期待的看著侯飛凰,“二小姐,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差個人去給裘天佑送信,先將他單獨約出來看看他是什麼態度,若他同意我們再去登門也不遲。”
“天佑不會不同意的。”侯傾歌有些不悅。
侯飛凰看她眼神帶著幾分輕蔑,顯然已經是一副被裘天佑洗腦了的模樣,就她這樣的心智日後對自己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柳氏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麼,乖乖聽你二姐說!”
侯傾歌雖然覺得有些多餘,可到底爲了母親也還是委屈的點頭同意了。
於是第二日一大早,柳氏便帶著侯傾歌來到了凰園,將熟睡之中的侯飛凰叫了起來,幾天都沒有睡好,侯飛凰硬生生的忍住了怒氣,令無霜替自己穿衣梳妝,而後跟著柳氏和侯傾歌出門。
剛走到大門處,便見東宮流雲一身朝服風塵僕僕的從外頭回來,他一見侯飛凰便飛快的衝過來查看她手上的傷勢,親眼看到已經好了許多以後纔算了鬆了口氣,見這幾人都打扮好了往出走,道,“這一大早的,夫人和小姐去哪?”
“出去買點東西。”柳氏飛快的應道,“侯爺怕是今日也也有事吧,就不耽誤侯爺了。”
東宮流雲今日確實有事,可看到侯飛凰卻令他覺得不想離開。
“侯爺,我待會回來找你。”侯飛凰也是察覺他握自己的手有些緊,連忙鬆了鬆接道。
東宮流雲聽她這麼說臉色才稍稍好轉了幾分,握著她的手也漸漸鬆懈了下來。
柳氏打量二人眉來眼去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到底也沒有在明裡挑明,只是催促著侯飛凰與侯傾歌,三人上了馬車飛快的朝自己約好的地方趕了。
侯傾歌今日與裘天佑約得地方在郊外的一個小茶樓,京城裡人多眼雜,尤其元婉也在,只怕有閒人看到不免傳出碎語,也纔會來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侯傾歌與柳氏坐在長凳上兩個都有些坐立不安。
“娘,我今日穿的可還行?”侯傾歌到現在還在意著裘天佑是不是會喜歡自己,一路上這問題已經問了百八十遍,令柳氏也有些不悅。
但還是寵溺的道,“歌兒你穿什麼都好看,就不要在意這個了,你和裘公子當真約得是這個時候,怎麼還沒來?”
三人已經坐了將近半個時辰,這郊外的茶樓下還是沒人經過的聲音。
“娘,你就不要多想了,裘公子一定會來的。”
看侯傾歌的舉動與說的話,就明擺她對裘天佑絕對是真心的,否則不會如今懷了他的身孕險些害了自己還一壁的爲他說好話。侯飛凰突然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這樣一味的相信宇文無憂,才令自己落到了那樣悽慘的下場。
這廂柳氏自然是不高興,可到底也沒有再說什麼,只一個勁的盯著那茶樓的官道方向有沒有人來的蹤影。
等到裘天佑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三人出來的時候還是陰涼的早上,這會兒卻已經是烈日高掛的上午了,柳氏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看著一身藍衣從樓梯處走來的裘天佑,臉色登時就變了。
“裘公子可好大的架子,我們三人巴巴的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了你知道嗎?”
柳氏這話說的咬牙切齒,可裘天佑卻充耳不聞,搖著摺扇眼神曖昧的靠近侯傾歌,卻最終定格在侯飛凰的臉上,“二小姐?天佑來遲了真是罪過,還望二小姐海涵!”
他這樣針對侯飛凰難免惹的侯傾歌不滿,於是扯了一把他的錦袍,直接將他扯得跌坐在在了一旁的長椅上。
於是這接下來的情況便變成了這樣,一張方桌,侯飛凰與裘天佑比鄰而坐,柳氏與侯傾歌坐在一起,一副母雞護崽的模樣,看著裘天佑的眼神始終充滿防備。
“無妨,裘公子,今日我們找你來,爲了何事你可知道?”
“不知,可是二小姐找我有事?”裘天佑伸手替自己倒了杯酒,那不算差的容貌上也露出一個還算俊美的笑容,天生風流。
侯傾歌的臉登時就拉了下來,可卻還是陪著笑臉看著他,希望能挽回他一點點的注意力,“裘公子,今日請你過來的是我,我有事同你說。”
裘天佑回頭淡淡掃了侯傾歌一眼,仍是笑道,“說吧六小姐什麼事?”
“裘公子,我有你的孩子了。”侯傾歌也不拐彎抹角,直說道。
裘天佑臉色一僵,面上掛著的笑容也半天沒有變化,似在思慮又在考量,好半天才見他身子動了動,看著侯傾歌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道,“六小姐,你開什麼玩笑?”
侯傾歌顯然是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臉色不太好看的繼續道,“一個月前,你來我侯府時,我們,許是那一次,前幾日我侯府的府醫替我診脈,說我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我只委身過你,裘公子,天佑,你娶我好不好?”
侯傾歌大膽的表白令裘天佑的眼睛也瞪大了幾分,與他逢場作戲的人多了,可像侯傾歌這樣單純好騙的高門小姐他當真還是沒有見過,見她眼中含了滿滿的希冀,他卻是絲毫不留情面的拒絕。
“不行。”
“不行?爲何?你不是說你隨時都願意娶我嗎?”侯傾歌有些接收不了這個意識,一時說話的聲音也不禁大了幾分,幸好這茶樓裡並沒有什麼人。
裘天佑點頭,卻臉不紅心不跳的迴應道,“可那只是爺哄你的話,你分不清是真是假嗎?”
侯傾歌的身子一僵,登時覺得世界彷彿坍塌了一般,嘴角哆嗦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所以那是你哄騙我的話?”
“爺怎麼想到你會這樣傻,爺說什麼你都信嗎?”裘天佑不耐的瞥了撇嘴,“若你真有了身孕,爺娶你做個姨娘也不是什麼難事,若你願意,爺回去就同我父親說,明日爺就上門提親。”
侯傾歌姿容不差,加之出生侯府,雖然母家身份低,但做他這個將軍之子的姨娘絕對綽綽有餘了。
“可你不是說過你是真心喜歡我,若要娶我就直接迎我爲妻嗎?”侯傾歌還是一副沒有從謊言裡爬出來的模樣,捂著眼淚怒聲道,“難道你從頭到尾都是在騙我嗎?”
裘天佑面不改色,藍色的袖袍一擺掏出摺扇不耐的扇了幾下,“你現在不是也清楚了嗎?爺不強求,若你不願意就自己找個地方生下孩子好了,日後生老病死與爺無關,也不要到爺的將軍府來鬧,否則,爺定也對你不客氣!”
當著柳氏與侯飛凰的面前他對侯傾歌竟然都這樣不客氣,也當真叫人佩服他的臉皮之厚。
“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肚子裡的,可是你的孩子啊!”侯傾歌痛哭出聲,裘天佑是他第一個男人,尤其年齡又這麼小,很多事情都拐不過彎。
但裘天佑卻與她完全相反,他閱女無數,孩子家裡的姨娘也已經生了一個,並不在乎侯傾歌肚子裡這個,與侯傾歌在一起也只是單獨貪戀她的美貌罷了,不像她這樣看重二人的情分。
“所以爺不是已經說了可以負責嗎?你若是願意爺明日就帶桌評理上門迎你爲姨娘,你若是不願意,那就自己找個地方生下,或者是喝點墮胎藥吧。”裘天佑似乎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反正他知道自己在侯飛凰面上沒有什麼好映像,尤其又有了侯傾歌這事。
柳氏與侯傾歌的臉色都難看的不行,侯傾歌只問了這幾句便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一片真心都錯付給了狗,沒有想到裘天佑竟然是這樣的人,又開始流淚。
柳氏一看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也如同割她的肉一般,看著裘天佑怒聲道,“我不管你曾經怎麼哄騙我女兒,總之此事已經發生了,你就該像個男人好好承擔下來,你已經答應傾歌迎她爲妻,她就絕不會做妾!”
柳氏自己做了半輩子的姨娘,自然知道妾的苦楚,也是寧願自己女兒去門楣低一點的人家爲妻,也不願去高門裡做妾的。
可裘天佑哪裡又會在意自己的臉面,呲笑一番不屑道,“話我都已經說清楚了,夫人若是不滿意只管來我將軍府鬧好了,反正我裘天佑在元京也沒什麼名聲,六小姐不怕丟人只管來!”
這番欠揍的語氣令柳氏氣的更狠,與侯傾歌兩人也說不出什麼反駁她的話了,侯傾歌一個勁的哭著,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只希望他還能記得一些二人往日的情分。
可裘天佑看也不看就扭身望向一旁的侯飛凰,一雙猥瑣的眸子上下打量她,“若說真要娶妻,侯府裡的小姐除了二小姐夠資格做爺正妻,其餘的爺都看不上。”
“我該謝謝裘公子如此高看嗎?”侯飛凰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不待他回話又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怕在元京丟臉,反正你也已經沒臉可丟了,但是你要想清楚,你不在乎難不成你父親也不在乎嗎?如若你欺騙玩弄侯府小姐的名聲傳出去,你覺得你父親在朝堂之上能有臉面?”
裘天佑的臉色變了變,並沒有反駁她。
“你父親這麼多年一直徘徊在三等將軍的位置,你當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侯飛凰繼續添油加醋,“就是因爲你這個兒子,若是你不給你父親惹事,讓他每每給你擦屁股,你以爲憑你父親的本事就只能是如今的樣子?怕是你心裡還埋怨自己父親的位置不夠高吧,可你有沒有想到你父親打仗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侯飛凰餘光看他臉色越發變得難看,連忙接著道,“傾歌懷了身孕對我侯府來說確實有些折損顏面,可你該知道我爹不在朝中爲官,不會影響什麼仕途,無非也就落個傾歌不好的名聲罷了,可你爹呢,若你這事捅出來,你覺得我爹會放過你將軍府?你爹在朝堂之上能擡得起頭?”
裘天佑這麼多年一直在外風流,確實也有一部分也埋怨自己的起點不夠高,令他娶不到高門小姐,仕途也無望。
侯飛凰這番話讓他醍醐灌頂,可他的劣根仍在,面上仍然無謂的笑道,“又如何?二小姐也說我影響父親的次數過多,也不差這一兩次了。”
“啪!”
裘天佑的話剛說完,侯傾歌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臉上,裘天佑也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細皮嫩肉的臉上很快就起了紅印子,一直笑著的臉也忍不住拉了下來怒視著侯傾歌。
“你做什麼!”
侯傾歌哭的肩膀都在抖,臉上化好的精緻妝容也被眼淚衝散有些滲人,打完這一巴掌,她臉色反而不那麼強硬,有些服軟道,“天佑,我是真的喜歡你,這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能不要啊!”
裘天佑濃眉緊蹙在一起,伸手捂著自己被打紅的臉,怒聲道,“你不要在這裡發瘋,爺已經說了可以迎你過門做姨娘,扶正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爺娶的妻絕對不會是你!”
裘天佑的話如頭一盆冷水當頭潑在了侯傾歌的頭上,她眼神渙散,還有些不肯相信,“天佑,可我是真的愛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愛爺的人多了,爺若是都娶回來,爺累不累?”裘天佑不悅的瞪了她一眼,“原本還覺得你溫柔知禮,沒想到也這麼不識擡舉!”
他摔下茶杯起身就想走,侯飛凰忙伸手攔住他的衣襬。
裘天佑的臉上此刻已經非常不耐煩,“二小姐,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我給你面子纔沒有發作,再惹爺小心爺對你們不客氣!”
這番兇狠的恐嚇若是旁人也許會怕,但侯飛凰淡淡掃了他一眼,反而十分平靜道,“裘公子,你今日若就這樣離開,明日我就帶傾歌去將軍府找你父親好好說一說,我聽說你父親有意提點你進朝堂,你覺得若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還有機會嗎?”
侯飛凰只是隨口胡謅,但裘天佑卻信了,“父親提點我入朝堂?”
“怎麼,裘公子你不知道?”
裘天佑的眉頭皺了皺,似乎在考慮她話的真假。
“裘將軍只有你一個兒子,不提點你提點誰,再說了你平日裡給你父親捅了那麼多的簍子,不也都是你父親在替你收拾嗎?”
裘天佑的眼神變了變,但面上卻仍舊露著無謂的笑,“又如何?難不成我娶你了六小姐爲正,我爹就會重新欣賞我?”
“並不會。”侯飛凰說道,“可你若不娶她,此事我回去定要稟告給父親,由我父親去跟你父親說,你應當知道這代表什麼。”
“二小姐這是在威脅爺了?”裘天佑的臉上帶著幾分玩味,到底是玩世不恭這麼多年,這威脅對他似乎絲毫沒有用處。
“裘公子可以這麼理解。”
“那你只管帶著她來,反正無論找爺父親還是找爺,爺的答案只有一個,要麼做姨娘,要麼滾。”
裘天佑說完這話一甩摺扇,扇起一陣細風,踏著張揚的步子順樓梯而去。
“天佑,天佑!”侯傾歌提淚橫流的叫著他的名字,他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啊,你真是傻啊!”柳氏這會兒已經氣得不行,還以爲能替自己女兒討個名分,可誰曉得裘天佑竟然這樣無恥!
“娘,我不要這樣,我要嫁給他!”侯傾歌這會兒哭的不行,可說出來的話卻也更令人覺得她活該。
“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想嫁給他?”
“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啊,不嫁給他,我能怎麼辦呢。”侯傾歌的哭聲有些大,幸好這二樓的茶樓里人並不多,侯飛凰臉色變了變,餘光撇到差樓下,裘天佑正同一旁的男人交代什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裘公子,不如帶我們一起走吧!”侯飛凰朝樓下喊了一句,那裘天佑卻只是冷冷的掃過樓上的人一眼飛快的翻身上馬,策馬往進程城的方向去了。
從樓下方纔同他講話的男人旁邊,突然出來了十幾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彪形大漢,侯飛凰暗道不好,連忙拉了柳氏和侯傾歌往後院跑去。
“二小姐,怎麼了?”柳氏正同自家女兒一起嚎哭著,看侯飛凰臉色大變還有些奇怪。
“裘天佑買通了樓下的莽夫,怕是不想讓我們回城了。”
侯飛凰這話一出口,侯傾歌便哭的更厲害了,“他怎麼會,他怎麼捨得,我肚裡還有他的孩子啊!”
侯飛凰知道許是方纔那番威脅的話令他心中起了芥蒂,但到底他還是在意父親的看法的,聽到上樓而來的十幾道腳步聲,她手心也有些出汗,本是爲了掩人耳目才跑到這郊外來,可竟也方便了他買兇殺人了。
“你糊塗啊,這樣的人你怎麼能託附終身!”柳氏也氣得大叫,可到底在侯府裡鮮少出門,平日裡也不怎麼運動,泡了一會兒,柳氏就氣喘吁吁,扒著柱子喘氣。
“我,我跑不動了。”
身後的十幾名大漢眼見就要追了上來,侯飛凰連忙猛的拉了一把柳氏,帶著這二人趕往停馬車的地方。
無霜正在那裡侯著幾人,一見三人的後頭來了這麼多莽匪,心下一驚連忙抽刀上前護在了侯飛凰的身前,與那些莽匪展開了拼殺。
柳氏扶著馬車大喘氣,“二小姐,你說他怎麼能那麼狠的心,歌兒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他當真就想讓他們母女一屍兩命嗎?”
“裘天佑纔不會在乎你是不是又了他的孩子。”侯飛凰回頭看了一眼仍有些不敢相信的侯傾歌,道,“傾歌,你該醒醒了,他不值得你託附。”
侯傾歌眼中含了氤氳,此刻更是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柳氏連忙安慰她,母女倆抱成一團。
十幾個莽匪,無霜一人難免應付不來,有幾個就突破了無霜的防線,朝著馬車這邊突襲而來。
侯飛凰眼尖的看見,連忙叫著二人躲在大石後,撿起地上的小石頭頻率飛快的丟向那走過來的人,可到底小石子的攻擊力太小,那些人只是走的更快,個個手持砍刀表情猙獰。
柳氏嚇的抱著侯傾歌一個勁的躲在侯飛凰的身後,看也不敢看那幾人,侯飛凰躲閃不能,只好與她們硬碰硬,可到底自己只是學過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很快就被那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手上本就有傷,又這麼一摔令她感覺腰也快斷了一般,然那莽匪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提著砍刀衝過來便直接朝她面門劈下,侯飛凰眼睛一閉,只希望無霜看見了。
可無霜在那些人羣中混戰,壓根沒時間注意到這裡的情形,也就令侯飛凰與柳氏母女都陷入了這危險之中,眼見那把刀就要劈了下來,此時從身後的小樹林中卻突然傳來一股罡氣,直接將方纔揮刀的莽匪給震出去十幾米,重重的衰落在地上。
聽到動靜的侯飛凰猛的睜眼,便見那後方的小樹林中一身戎裝的東宮冥自裡頭走出,他聲音黯啞,看這裡一羣人仍然打個不停,且認識侯飛凰,擺擺手那小樹林中便有幾名也穿著鎧甲的男人出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解決了這十幾名莽匪。
柳氏嚇得戰戰兢兢,母女二人抱在一起躲在侯飛凰身後,此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王爺?”侯飛凰好歹保持著鎮定,看著那一身戎裝的東宮冥道,此前有聽聞東宮冥帶兵鎮壓北門關的亂黨,“剛回來?”
東宮冥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侯飛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這時方纔在那邊混戰的無霜也趕了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無霜已經受夠了東宮流雲那恐怖的目光,唯恐侯飛凰再出什麼事。
侯飛凰擺擺手,只感覺自己的腰仍然痛得厲害,但到底還是忍了,“無妨。”
“這些應該都是山裡的莽匪,若不是爲了劫財一般不下山,也不算你們不走運。”自東宮冥的身後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侯飛凰擡眸看去,那一身鎧甲意氣風華竟然是趙子麒。
想來趙子麒是東宮冥的人,此刻會同他在一起也不奇怪。
“王爺可是大勝班師回朝?”
“自然,王爺什麼時候打過敗仗。”趙子麒也不待見侯飛凰,此刻說話也是沒好氣,“誰曉得我們剛在林子裡歇一會劉聽到你們這的動靜,二小姐這又是得罪了誰?竟都會有人請這些莽匪做事。”趙子麒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