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柳兒的人是你,若不是你說柳兒故意對你下藥,她又怎麼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本宮又如何會不願意見她!柳兒死了,這全都是你的錯!”
二皇子的話讓朝陽太子立在那裡的身形有些顫抖,雖然面上說中如何不在意柳兒,但這二人心中卻還是都有她的。
柳兒的屍體安靜的躺在地上,不復往日的張揚跋扈,此刻神態安寧雙目緊閉,臉上被雨水淋過之後還顯得有些浮腫。
朝陽太子沉默了一會,二皇子已經彎腰將地上的柳兒抱了起來往外頭走去,朝陽太子也不攔,就這麼看著二皇子的身影漸漸消在這院內。
大雨過後的傍晚,一陣風吹過十分涼爽,這院子裡的人卻個個神情嚴肅,侯飛凰想著柳兒死了事也沒心情同這些人再說什麼,將院子裡的人趕走以後便回了自己房間。
晚上才聽無霜傳來消息,說是二皇子將柳兒的屍體水藏了,直接放在了木船上週身擺滿了鮮花送到了湖中一直漂流而去,朝陽太子不同意又同二皇子大吵了一架,但如今葬也葬了朝陽太子也沒了法子,只是同二皇子的芥蒂越來越深。
“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一大早的無霜無雪收拾好了包袱,下過雨之後的地面有些滑,無雪忙扶了過來,無霜同清泉青海將包袱送上府衙外的馬車。
乾州的事情都已經安頓好,由師爺暫代知縣一職,會再調人過來做乾州知縣,侯飛凰的賬也已經收到,柳兒也已經葬了,朝陽太子同東宮冥也都修養了幾天。
一大早的知縣府衙外,師爺就站在這裡送這些人,面前停著五輛馬車,這趟回程大都分開坐各自一匹,侯飛凰出來的時候那幾人都已經上了馬車,只有東宮流雲站在府衙外等她。
見她來了原燼連忙過來幫她接著東西往馬車裡放,又小心的將她扶上馬車,同她同乘一輛。
一天的陸路過後再次週轉水路,這一回的船比起來時那艘要大上許多,光是船艙內就分上下兩層,各自隔出了十幾個內室,侯飛凰分到下層最裡頭的一間,相鄰的是東宮流雲同二皇子。
少了柳兒這一趟行程顯然清淨了許多,除了侯飛凰偶爾會同東宮流雲和朝陽太子聊聊以外,這一路上都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直到這艘船再次來到了水猖寨。
船伕已經換了,但原燼到了這裡還是上來請示這幾位主子,“主子,前頭就是水猖寨,我們要繞過去嗎?”
二皇子是不明白來時發生的事的,“爲什麼要繞?”
朝陽太子冷睨了他一眼,“繞過去的話需要多久?”
“直接過水猖寨大約三四個時辰,從旁邊的河道繞過去少說三天?!?
東宮冥魔瞳微瞇,看了一眼前頭遠處兩岸房屋林立的寨子,“沒有一個有用的,還能再這裡堵住本王不成!”
這自傲的話便是不繞了,但東宮流雲打探了一番還是十分謹慎,“三哥,你看著水猖寨的地形,也屬易守難攻,我們在河裡若他們早有準備在岸上對我們放箭,縱使我們早有準備也難免誤傷,何況那河中還有他們養的食人魚,若到時候再翻船,只怕我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再找到別的船了?!?
東宮流雲的意思也很明顯,繞過去。
原燼猶豫了一下,船伕已經將船停了下來,船也到了分界口。
“那到底是讓還是不讓?”唯有二皇子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的有些浮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這小小一個寨子裡的人還會造反不成?”
“三哥,若我們走的是陸路,那不讓倒也罷了,可這水路正是水猖寨的人擅長的地段,還是小心爲妙吧,這船上的人可都是出不起事的。”
東宮冥眉宇之間的摺痕也深了一些,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那就聽八弟的吧。”
然而那船伕剛剛轉舵往左邊前行,卻突然發現這船底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纏住,船隻停在中間動也不能動。
東宮流雲立即變得警惕起來,有船上的侍衛立即跳下船底卻查探,卻看到一羣不同大小的魚羣張著利齒飛快的朝這艘船游來,那船底下的地盤裡也正是被魚纏住了所以動也不能動。
“侯爺,不好了!船下有魚羣!”那侍衛跟著來的侍衛,也經歷了來時的食人魚,從水下飛快的一躍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船上。
“壞了,只怕是他們早已安排了人在這裡望風!”原燼登時屈身跪了下來,“侯爺,我帶人上岸去看看?!?
東宮流雲點頭,原燼便帶著一隊侍衛上了一旁的岸邊,而這艘船卻仍然停在這河道之中,底下的食人魚仍然悉悉率率的傳出動靜。
船上的人都已經集結在了船板上,二皇子見這些人神情認真也開始擔心起來,“侯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東宮流雲沒有理他,倒是清泉將來時遇見的事情都同二皇子說了一遍,二皇子喊了一聲,那本在船艙內休息的侍衛便也全都到了船板處。
能感覺到船底正在下沉,這幾人也變得越發緊張,二皇子較爲魯莽,看不過這一羣人居然怕那些魚,登時就讓三個侍衛跳下了水去將那些魚砍殺。
但那三人下去還不到一刻鐘,這船隻周圍的動靜沒有停下來,反而從這河水卻飄紅了,不用下去看也知道那三人定是已經喪命在那些魚羣裡了。
“不要莽撞!”見二皇子還想派人下去,朝陽太子連忙伸手攔住了他。
擡頭打量了一眼這兩邊的河岸,離那水猖寨仍有些距離,除了他們的人意外也沒有發現別人的人影,難道這些魚真的這麼通人性?
他正這樣想著,那水猖寨的地方就突然衝出來一羣手持砍刀的寨民,個個口中喊打喊殺的朝著原燼帶去的人衝了過去。
“清泉,你去岸上的寨民家裡看看,看能不能找幾個漁網來?!焙铒w凰被幾人隔離在最後頭,忙對一旁的清泉說道。
清泉點頭,輕功輕盈的躍上岸邊往兩旁的房子裡去。
“快上岸,先將這些人制住再說!”東宮流雲吼了一聲便抱著侯飛凰輕盈的躍上岸邊,這船上的人除了侯飛凰同幾個服侍的丫頭大都是會武功的,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全都到了岸上,但那艘船在水中仍然搖晃著。
只是那些在船底的食人魚似乎察覺到岸上的動作,一個個的探出水面張著一口利齒叫囂著。
“就是他們殺了寨主和如月姑娘,兄弟們給我上!”
能聽到後頭那一羣人看到他們的憤怒,見他們個個手持砍刀衝了過來,原燼帶領的護衛隊也毫不客氣,當真是往死了打,擒住一個不是被抹了脖子就是丟到一旁的河道里。
這本清澈的河水頓時就被這一片血色給染紅,侯飛凰背對著幾人,東宮流雲一直在她身前護著她,看她輕輕皺眉聲音柔柔道,“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侯飛凰點點頭,但並不是怕,只是她還不習慣看見這樣殺人的場面,那血肉橫飛的場景實在太過血腥。
“主子,漁網來了!”清泉從一旁的房子內躍出,輕盈的朝著侯飛凰飛躍而來,手中拿著幾張大漁網。
“快撒網,能撈幾條是幾條?!?
侯飛凰吩咐著,清泉連忙將幾張遞給青海,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岸邊,將網灑向那河道之中。
這一邊,水猖寨今日起碼來了數百人,似打不完一般,打傷了一個立刻又有一個衝了上來,這河道邊上已經躺了許多屍體,不是被抹了脖子就是一劍如腹死狀都十分悽慘。
更有甚者,清泉撈出來的食人魚中還躺著半截沒被吃完的屍體,侯飛凰忍住要吐出來的噁心,連忙轉向一旁不再看。
“住手,住手!”東宮流雲看侯飛凰難受的模樣,一手輕撫她的背,一壁怒聲吼道,“若你們今日寨子裡的人都想死在這裡,本侯可以成全你們,但你們想想若你們死了家中,家中的幼子誰去管?在這河裡喂這些食人魚嗎?”
東宮流雲的吼聲令那羣情激奮的人中有幾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但領頭人仍舊怒吼道,“你們這羣人殺了我們寨主,還殺瞭如月姑娘,如今還敢說出這樣的話,我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東宮流雲驀地笑出聲,“你們寨主同那個如月姑娘平日裡做的事情就是好事了?若不是他們貪心想搶走我們的行禮,又如何會死!你們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嗚哇哇!”
這兩隊人馬正僵持著,忽而從身後的房子裡傳來一個稚子的哭聲,那人羣中有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登時就急了。
“我們也不想對諸位趕盡殺絕,所以希望諸位能識時務,不要再阻攔我們的船,否則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對我殺一雙!”東宮流雲說著這話,軟劍一收便直接將那領頭的男子頭顱砍下,那頭在地上滾了一下直接掉進了一旁的河道里。
血飈了一地,那身子在岸上也站不住,一陣風吹過便倒了下去。
明顯感覺到這領頭的死了以後那些寨民們都有些緊張了起來,說了一堆這些人誰也聽不懂的話以後才聽到一個女子慢慢說道。
“可若我們放你們過去,你們能給我們什麼好處?”
“還想要好處?”二皇子皺著眉頭怒瞪了那人一眼,“不殺你已經是給你最大的恩賜,你當真是以爲我們不能殺你嗎?”
那說話的婦人一震,驚的連忙後退了幾步。
這時前頭的幾個人也開始商量起來,有好事的還是不肯同意,“你們殺了我們寨的兩名寨民還敢這麼橫!老子今天就不讓你們過去,不信你們能將我們殺光!”
他說著這話操起一旁的砍刀就再次朝這些人砍來,方向直直的對著東宮冥,東宮冥雖然前些日子受了內傷,可也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挑釁,雖說對他來說此人不在話下,但震怒之下他擡起一掌,涌動著巨大的魔息便朝那人直直的拍了過去。
那人騰空飛起,連帶著身後二十幾人都被這股魔息控制著上了半空,而後只見他手腕一轉,便將這二十多人全都騰空丟了一旁的河道里。
“本王可沒有那麼多耐心,不讓就殺!”他低吼了一句,夜芒當即也帶著侍衛隊站了出來。
剩下的寨民有的當真被震懾住腳步停在原地沒動,但有一些不怕死的仍舊是拿著刀衝了上來,原燼也再也不客氣,衝上來的便是直接被抹了脖子丟到了一旁的河道里。
不需片刻之後,這岸上站著的寨民剩下的就不足三十幾人了,都是一些膽子小,不敢真的上去拼命的,多是婦人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
原燼的刀上已經全是血,這一片河道也已經被河染紅,“還要來碼?”
黑色的披風迎風飛揚在身後,東宮冥的魔瞳冷冷掃過面前人,又看了一眼仍然再撈魚的清泉青海,那河道里的食人魚已經被撈出來不少,出了水以後就在岸上不停的撲騰,清泉已經殺了好幾只。
長腿一邁他直接回到了船上,不管這岸上的三十幾人,東宮流雲也抱著侯飛凰一同回去,原燼與那一羣人不知又說了什麼,也便回到了船上。
這一次,不再掉頭,水下的食人魚也都撈的差不多,這船便直接往水猖寨而去,又是一天一夜過後,這船才??吭诹嗽┑拇a頭。
靠岸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了,無雪攙著侯飛凰往岸邊走去,清泉青海連忙在後頭提著東西,因早早傳了口信回來,管家李福海早就備好了馬車在這碼頭等著,雖是夜深還是十分精神的迎了過來。
“小姐,回來了?!焙铒w凰點點頭,擡頭看了一眼,就家自己的馬車旁邊還有幾輛各色豪華的馬車,便也知道可能是宮裡派來的。
東宮流雲在最前頭同侯飛凰立在一起,“路上小心,我有時間會來看你?!?
侯飛凰點點頭,看後面幾人已經都上了馬車,便也上了自家的馬車同管家一起離開。
到侯府的時候,門外都幾乎沒有過往的人了,侯府大門外也只點了一個燈籠,裡頭少有守衛過來過去的巡邏的聲音。
踏著夜色回到凰園,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她也累的直接倒在牀上睡著了。
第二日起來時也已經日上三竿,她揉了揉眼睛正要起來就見無霜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似乎等了很久。
“無霜有事?”
無霜這才說道,“老爺來過了,看小姐在睡就吩咐讓小姐醒了去書房找他?!?
侯飛凰點頭,令無霜收拾好了賬本和收來的銀票便一起朝書房而去。
但還沒等她走到書房,侯府裡的林蔭小道上就傳來一聲熟悉的女聲,“又要銀子,你怎麼總是問我要銀子,我哪裡有那麼多錢!”
這聲音很一聽就是侯明溪,除了她不會再有人會這樣驕縱說話這樣目中無人,侯飛凰皺了皺眉往前頭看了一眼,便見一粉一青兩道身影緩緩朝這裡走來。
她也不讓直接朝那二人迎面走去。
“明溪你也知道,我這趟參加科舉,若不去和幾個大臣打好關係,如何能助我高中呢,你不要目光這樣短淺只看著這一點銀子,想想以後的好日子啊!”
宇文無憂一身青衣,白髮的布帽呆在頭上飄著兩個青色的布帶,追著侯明溪的腳步說話有些急,“明溪,算我求你這一次,你一定要幫相公??!”
侯明溪有些不耐煩,擡眸卻看到後飛凰帶著侍女迎面走來,她眉頭一皺,很快道,“喲,二姐回來了?!?
侯飛凰點點頭,“怎麼無憂要參加科舉了?”
宇文無憂在侯明溪的身旁,看侯明溪臉色拉下來就知道自己今晚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是啊,下個月就開始了,只是手中缺點銀兩。”
“缺銀兩爲何不跟爹說?”
“說了,但岳父給的銀兩都被明溪……”宇文無憂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侯明溪緊緊的掐了一把胳膊,他話嚥進了喉嚨,卻看到身後兩個丫頭也掩嘴笑了起來,眼中閃過幾分惱怒但很快被他掩蓋下去。
“我自然會給無憂,這不用二小姐操心,二姐還是好好操心自己吧?!焙蠲飨闪怂谎?,拉著宇文無憂就走。
侯飛凰也懶得再理他,直接進了前頭的清園。
侯老爺正在書桌前頭作畫,見侯飛凰進來很快擱下了筆,“凰兒,回來了?來讓爹看看?!?
說著上下打量了一眼侯飛凰又道,“怎麼纔去了半個月,就覺得你瘦了這麼多。”
“哪有啊,是爹爹希望我發胖吧。”侯飛凰嬌嗔了一句,令無霜將賬本和銀票都放在了桌上,侯老爺掃了一眼便讓管家收了起來。
侯老爺擡手屏退了下人,這會兒拉著侯飛凰坐在桌前,眼神裡含著幾分慈愛,“這趟去乾州,與王爺他們同行,可發生了什麼事?”
自家的父親,侯飛凰也沒有瞞他的心思,就將在路上遇到水猖寨,還有乾州外的十萬兵馬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侯老爺的面色倒沒有什麼變化,反而是侯飛凰自己說完以後想到二皇子說那十萬兵馬與侯府有關,就多嘴問了一句。
“對了爹,爹雖然是安定侯但手中沒有兵權,是不能囤養私兵的吧?”
侯老爺聽的她這話微微詫異了一下很快點頭,“是,莫說是爹,這朝中除了皇上,他人私自養兵就是死罪?!?
侯飛凰見他臉色沒什麼變化才鬆了一口氣,不管二皇子說什麼,她還是相信自家爹。
“那爹,太后這幾天可還有找過你?”
侯老爺嘆了一口氣,說起這話便是滿滿的無奈,“找過,這幾日三天兩頭的召我入宮,不過幸好,聽說皇上的毒得到控制,目前已經沒有大礙,我也已經告訴太后,明日就會出發沿洛河下十幾州去進貨收賬,有兩三個月不會在府裡?!?
“爲何?”
“若我不在這裡,也好讓侯府先躲過這陣風口浪尖,就算是有什麼事也得過兩個月再說,這些日子京城裡的商鋪就交給你了,我待會會讓管家將賬本送過來,你可以好好看看,這段時間也好讓慢慢學習了?!焙罾蠣斞凵翊葠鄣膿崃藫崴捏尳z。
“凰兒,切記照顧好自己,爹不希望你有事?!?
侯飛凰點頭靠在他的肩頭,“爹你放心吧,娘不在了,我會替娘好好保護爹的?!?
侯老爺驀地笑出聲,攬著侯飛凰的肩頭,在這書房裡作畫下棋,直到晚上用膳才讓她回去。
“小姐。”侯飛凰剛到凰園門口,就見子音迎了過來,指了指裡頭,“五姑爺在這裡等了小姐半天了。”
侯飛凰越過子音往裡看了一眼,果真見院內的杏樹下宇文無憂一身青衣立在那裡,她有些奇怪,但還是保持著大方端莊的模樣朝他走去。
“無憂,找我有事?”
宇文無憂聽到聲音回頭,那神情激動的令侯飛凰都要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凰,二小姐!”宇文無憂還是改不過口,但有些擔憂的看了門外一眼低聲道,“我們進屋說可以嗎?”
“不必了,你如今是我的妹夫,若是讓明溪看見什麼又叫她誤會,你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焙铒w凰的目光冷淡,對他已經全然沒有了往日裡的熱情。
宇文無憂心中突然泛出,若不是有那突發事件讓他娶了侯明溪,想必如今同侯飛凰還是有機會的,也不會讓他過上這樣整天受侯明溪氣的日子。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侯飛凰說的話,站在杏樹下有些拘謹的開口,“其實是下個月我就要去參加科舉,但過幾日範大人會在醉仙居宴請幾位考生,我想買些禮物一同過去,但是……”
他有些說不出口後明溪扣著他銀兩的話,但見侯飛凰一副不明白的樣子他還是直接說道,“岳父給我考試用的錢都在明溪那裡,這幾日她總是各家鋪子的買衣服買首飾,早就被她揮霍的所剩無幾,所以這趟來,我是想跟二小姐借些銀兩?!?
一個侯府的女婿,在府內說著這樣借錢的話,侯飛凰真是不敢想侯明溪到底將他作踐成了什麼樣子,往日的宇文無憂雖然心懷不軌,但到底自尊還是有的,絕不會低頭讓自己來做這樣的事。
“一千兩夠嗎?”
宇文無憂有些驚喜的看著她,“不用那麼多,五百兩就行了!”
侯飛凰扭頭吩咐了一聲,就見無雪匆匆跑進內廳,不多時就拿著銀票出來。
侯飛凰將那一千兩銀票遞到宇文無憂的手中,“這一千兩你先拿著,科舉殿試是大事,若是不夠就再來問我要?!?
宇文無憂擡頭看她,那眼神之中帶著驚喜又有些不確定,接過那銀票拿在手中他似仍有些不敢相信,“凰兒,還是你對我最好?!?
發自內心的一句話,此刻的宇文無憂早已被侯明溪磨平了性子。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不好的都是該做的,只是無憂日後若是高中,還是不要忘了我纔好?!焙铒w凰打趣的說道。
便見那宇文無憂飛快的擺了擺自己的手,“我宇文無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凰兒,只是如今我同明溪的事情的已定,與凰兒此生無緣,只盼來生能再同你相遇?!?
話都說到來生了,侯飛凰也不願再同他繼續說下去,“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回去吧,也是該好好複習了,若是高中了也光耀我們侯府一門?!?
宇文無憂重重的點了點頭,拿著銀票漸漸出了凰園。
“小姐,真是的,你爲何還要幫宇文公子呢,就算他以後高中,小姐也討不了他的好處??!”小綠在裡頭收拾東西有些不忿的說道,她是同侯飛凰經歷過以前的明白人,知道以前宇文無憂的用意。
“那可說不定。”侯飛凰看了小綠一眼,露著神秘的笑容進了房間。
侯飛凰第二日就出發離開了元京,與此同時,宮裡也傳來了二皇子將要同朝陽太子一起回西齊的消息,也不知有沒有將乾州那十萬兵馬的事情稟告上去,侯飛凰正覺得自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那最不想見的人就已經來了。
一大早的侯飛凰剛送完侯老爺回來,就見管家容色有些著急的侯在門外,門口停了一輛白金交錯的馬車,侯飛凰皺了皺眉,就見李福海衝過來急急的道。
“二小姐,你可算回來了,方纔宮裡來人了,說是二皇子指名要見二小姐?!?
總算明白自己今日的不安是爲了什麼,原來是二皇子找上門來了,侯飛凰連忙快走幾步同管家一同進屋,大老遠就看見侯老爺專門招待貴客的清園御華庭內,二皇子一身黑衣英姿煞爽的站在那裡,旁邊還站著不知何時來這裡的侯青蓮。
半個月沒見侯青蓮,她仍舊是那副嫵媚卻又出塵,仿若什麼都不看在眼裡的姿態,同二皇子說著什麼,二人有說有笑。
“二小姐來了?!焙铒w凰一進門,二皇子就轉身朝她走了過來,將面前的木椅拉開,十分有禮的請侯飛凰坐下。
“大小姐,本宮有些話要同二小姐說,能否請您迴避一下?”
二皇子這話一說出來,侯青蓮的臉上便有些尷尬,但還是聽話的從另一邊出去了。
侯青蓮一走,二皇子也不再與她客套,坐在她面前直接道,“二小姐,本宮就不拐彎抹角了,上次與你說的話都還記得吧?”
“記得,那又如何?”侯飛凰仍舊不信那十萬兵馬是侯府的,只道,“二皇子若有本事就去揭發好了,我不會妥協你什麼。”
二皇子的臉色一變,登時站起身怒瞪著她,“你莫不是如今有東宮流雲給你撐腰,就了不得了!”
“不論誰給我撐腰,我也沒有覺得我了不得,我只是恪守本分做我侯府的小姐,也希望二皇子認清現實,好好做你的二皇子就是!”侯飛凰的聲線也突然拔高,令那二皇子有些驚訝。
“此事你當真不考慮?你可要知道,本宮是在幫你!你我同得利的事情!”二皇子低低的道,只是侯飛凰猜測怕是二皇子在唬自己,否則這樣的事情他爲何昨日不來同侯老爺商量,要來威脅她一個女子!
“二皇子你不必說了,我不會答應你任何事。”
二皇子的臉陰沉的有些嚇人,猛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本宮看你當真是不知好歹!”
“那就請二皇子找知道好歹的人吧!李福海,送客!”侯飛凰的語氣也很強硬,她這句話說完,李福海就已經從一旁走了過來,作勢要請二皇子出去了。
二皇子憋了一肚子的火,但到底忍住了沒說什麼,一甩袖袍大步走了出去。
侯飛凰現在還不明白二皇子到底要跟她說什麼事,只是直覺覺得二皇子說的事與朝陽太子有關她實在不想摻和進去,但看方纔二皇子離開的那副樣子,就怕他不肯放過自己了。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一陣,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吵鬧聲。
“是誰在外頭?”侯飛凰煩的頭大,聽到這聲音不由更加煩躁。
無雪往外頭看了一眼,很快回道,“小姐,好像是五小姐和劉家小姐。”
侯飛凰皺了皺眉,這兩個人又在在侯府整什麼幺蛾子?
她想著人也很快起身朝門外走去,走近之後便也越發清楚的看見那兩個人扭打在一起的身影,這哪裡像兩個大家閨秀,那副擰打在一起互拽頭髮,撓臉的樣子就像街頭打架的兩名市井婦人。
“住手!給我分開她們!”
遠遠看到她二人的丫頭竟然站在一旁看熱鬧,侯飛凰大聲斥責道。
那幾個嬤嬤這才連忙上前,一人一邊拽著自己主子兩兩邊拉,但那兩人掐擰在一起的力道太大,那幾個嬤嬤也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二人分開。
“怎麼回事,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哪裡像我們侯府的小姐!”侯飛凰瞪了侯明溪一眼啊,就見侯明溪不甘心的從地上站起來,兩邊的嬤嬤連忙替她整理衣服。
劉幽蘭也是一樣頭髮蓬亂,衣服被拉扯的滑了許多,扭頭看著侯飛凰怒聲道,“我好心好意替我母親登門道歉,你看五小姐說的什麼難聽話,什麼叫嫁給鳳家公子前程無憂,腳踏兩條船,船沉掉?”
“我說的本身就是實話,你明知道鳳家公子喜歡的是我大姐,還去勾引他,我不罵你罵誰!”侯明溪也有些激動,懷胎才兩個多月肚子上並沒有隆起,這會兒動作也十分輕盈。
“哎喲喂,你說的這是什麼道理!鳳家公子喜歡大小姐又怎麼樣,大小姐若是對他有意怕是早就定下親事了吧,又何必輪的到我,再說了大小姐都沒有出來說什麼,你放個什麼屁!”劉幽蘭也是有孕之人,只是同侯明溪一樣肚子上不明顯,所以都看不出來。
“你,你這個賤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侯明溪說著作勢還要衝上去扭打,兩旁的嬤嬤連忙攔住了她。
侯飛凰看著本就煩躁的心更加亂了,“把五小姐給我拖下去!”
兩個嬤嬤連忙一人拖著她一隻手,將她帶下去了。
劉幽蘭則看著侯明溪的方向冷哼了一聲,唾了一口唾沫,那模樣也氣得不輕。
“劉小姐?!焙铒w凰打量四下無人,便讓丫頭扶她去正廳,一壁同她說著,“你如今是懷了身孕的人怎麼這樣莽撞,若在我這侯府裡出了事,可沒人賠給鳳家公子?!?
“我就知道,我如今懷孕嫁給鳳雲淮,你們都巴不得戳著我的脊樑骨說呢吧?!眲⒂奶m冷笑了一聲,“若不是肚子裡這個孩子,我豈會看的上她!”
劉幽蘭同侯飛凰也是不合的,可在侯明溪的面前不知爲何就更說的上話,“五小姐自己嫁了個窮書生也就罷了,竟還對我的事情指指點點,我今日真是看在懷孕的份上沒有同她大動干戈,否則非要將她丟到池子裡去不可?!?
劉幽蘭氣不過,走在石板路上的腳步也越來越重,侯飛凰也不想再跟她糾結這件事,忙笑道,“明溪年紀小,你就不要同她計較了,對了你今日來到底是爲了何事?”
劉幽蘭皺著眉頭,咬著下脣一揮手,便看見身後的嬤嬤拿著一個小箱子遞了過來,那箱子約有兩個手掌大,侯飛凰打開裡面,就見裡面放了一些珠寶首飾,還沒來得及問,就聽劉幽蘭繼續說。
“前些日子,我娘不知道我同鳳公子的事情,擅自答應了我同三少爺的事,之前夫人來府中不長眼的下人還將她趕了出去沒讓她進門,是我娘讓我特意登門賠罪的,本來她也要來,可這幾日身子不舒服,只希望侯老爺同侯夫人不要產生芥蒂?!?
劉幽蘭說著這話面色還算誠懇,侯飛凰掃了一眼那箱子裡的東西,一看就價值不菲。
“只是這東西這麼貴重……”
“二小姐就替夫人收下吧,我也怕夫人不願意見我,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孃的錯?!眲⒂奶m嘆了口氣,若不是鳳雲淮,她就是嫁到安定侯府日後也什麼都不用愁了,也不會陷入一個這樣尷尬的地位。
如今想起來她是又羞又氣,“東西收到了,就請二小姐轉交給侯夫人,我今日身子不舒服,也就先行告退了?!?
侯飛凰本來不想收她的東西,可她說完這話也不等侯飛凰說什麼,已經帶著丫頭往前頭走遠了。
“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