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程思遠的緣故,文家暗流涌動,爲了得到切實的好處,蔣氏和陳氏先先勸張氏,“娘,老六媳婦嫁到咱們文家也快一年了,她跟咱們根本不是一條心。她掙了大把銀子,大肉大肉吃著,咱們連口湯的光都沾不上,你說這樣的人咱們留著還有什麼用?”
屢次在蘇冬青那裡碰壁,張氏也窩了一肚子火,可是她有點遲疑,“當初把她娶進門,是爲了安撫老六,要是這麼攆走了,以後再出事可怎麼辦?”
蔣氏一拍大腿,急道:“娘啊,咱家都快喝西北風了,你還尋思這些沒用的幹啥,現在保住性命纔是正經的。老六媳婦那針扎不進去水潑不進去,她把糧食都拉回孃家了,做的這麼絕,咱們根本指望不了她!那姓程的話裡有意思,如果咱們肯把老六媳婦休了,該給的好處他一點都不會少給的,說不定這是他倆合夥逼迫咱們就範呢。這對狗男女私下裡勾勾搭搭想要再續前緣,再留老六媳婦,說不定就要給老六戴綠帽子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鬧騰的更厲害呢。”
“是啊,娘,那二百斤糧食吃不了幾天,咱們趁這個機會狠狠敲姓程的一筆,就當是對咱們文家的賠償。如果老六再鬧,咱們大不了再給他娶個媳婦,總歸是不能再留蘇冬青這個禍害了。”陳氏這般說道。
本來是賣兒媳換糧食的事兒,經這兩個人嘴裡一說,好像不這麼做就吃虧一樣,張氏覺得有道理,可她擔心老頭子不肯。回去一說,文家業果然生氣了,“她們動了歪心思,你也跟著起鬨,是不是還嫌咱們文家不夠丟人啊。”
被罵了,張氏心裡不痛快,摔摔打打的道:“丟人也比餓死強,這二百斤糧還是我不要老臉死纏爛打硬要回來的,你嫌丟人也別吃啊。地裡種的東西都凍死了,明年還不知道啥年頭,萬一再有個災什麼的,全家幾十口子人就真等死吧。”
提到這個文家業也犯愁,自古天災人禍都往一堆湊,現在村裡老人都擔心,今年冬天格外冷,怕耽誤明年的春種,如果真是那樣,東西怕是又得再漲,那個時候家裡可真是沒有活路了。
他不說話就嘆氣,張氏抹了抹眼睛,道:“嘆氣有啥用,因爲糧食,大房的三小子和大小子都翻臉了,天天尋思要搬出去,老大媳婦天天罵。二房的三個小子一起去偷村裡的雞吃,被狗追出好幾裡,鞋都跑丟了,人家拿著鞋堵在門口罵,老二一家被快成村裡笑柄了,這不丟臉嗎?這些還不是被逼出來的,你再揣著那張臉,這個家就要完了!”
文家業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些,自從老三夫婦沒了之後,家裡好像就一直沒有消停過,分了家日子也沒有好,一直事情不斷,一年讓人看的笑話比他過去幾十都多……
說著說著張氏還覺得委屈上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老六媳婦就是個養不熟的,從進門那天開始也沒把咱們當回事,被她教的,三房的那四個把咱們當仇人一樣看,這樣的留著除了禍害人還有什麼用處!”
這回文家業沒再說話,張氏跟他生活多年,知道他這是默許了,擦掉眼淚就去找大兒媳和二兒媳了。
蘇冬青正在家裡蒸饅頭,早上起來眼皮跳個不停,她覺得程思遠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正尋思著,文玉全上門了。他是偷偷進來的,也沒多呆,只說了一句話,“六嬸,奶奶她們商量要把你休了,你快想想辦法吧。”
他之所以來報信,一個是覺得家裡這事做的噁心,另外一個是念借錢給他的人情,所以纔會揹著家裡偷偷告訴一聲。
文玉湘和文玉宏他們當時就傻眼了,大過年的,這是要做啥,後院的人見不得她們好,非要逼死他們才甘心啊。
蘭兒眨巴著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文玉湘捂住嘴巴,眼淚在眼圈裡開始轉,哆哆嗦嗦的道:“六、六嬸,怎麼辦,我、我們不想……”
“這麼欺負人,我、我要跟他們拼了!”文玉宏大吼一聲就要衝出去。
蘇冬青伸手把他攔住,頭疼的道:“你們小孩說話他們不會搭理的,別慌,六嬸想想辦法……”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完事,程思遠那個王八蛋,之前害的原主抑鬱而終,現在又想要毀了自己的清譽。那個人利誘文家人把她休了,肯定會傳出自己和他不清不楚的謠言,自己如果被休,又沒有了名聲,除了老死家中就只能委身於他,這就是在把她往絕路上逼。
蘇冬青很納悶,她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程思遠爲什麼還會死死糾纏,難道是個受虐狂?!不過現在想這個也沒用,被休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麼,無非就是換個地方生活,可是對蘇家的名聲肯定不好,畢竟兩個女兒都被休,好事的人不定怎麼編排,另外就是這幾個孩子……
蘇冬青也想過離開文家,這樣她能更自有,可是沒想過這麼快,更不願意以這種方式,自己不是貨物,不想被人這麼交易,她得想想辦法才行。
安慰完幾個孩子,蘇冬青便回孃家,把這事一說,鄭氏氣的直哆嗦,罵文家人不要臉,這等醜事都能做的出來。蘇新平也氣的兩眼發紅,不過他這次沒有立刻發火,而是跟蘇冬青說:“青兒,文家這麼不仁不義,你再在那裡呆下去也只有受欺負,你回來,姓程的敢再招惹你,我就把他的腿給打斷!”
蘇冬青道:“爹,程思遠這麼欺辱我,我這次不會如他的願,你們不用著急,我也有辦法對付他。”
蘇冬青寫了封信,讓二哥三哥跑一趟南陽城,她回去跟文家人周旋,爭取多拖延幾天。
程思遠這次如此大膽,是因爲岳家爲生意焦頭爛額,上下忙著討好主家,他趁著這個機會出手。因爲沒有得到,再加上李月萱的嫉妒和蠻橫的襯托,蘇冬青在程思遠心中依舊是最好的,程思遠對這個表妹的心思就沒有死過。
只可惜死過一次之後,他的甜言蜜語好像起不到作用,屢屢受挫的程思遠並沒有放棄。他是個有野心的人,李家這種靠主家庇佑才能討飯吃,這種永遠起不來,而蘇冬青不知道從那裡學的染布技法讓他一直覬覦,如果重新哄好了人,表妹向從前那樣對他言聽計從,一個有手藝一個有錢鋪路,不愁以後生意做不大。
程思遠想先把人籠絡住,雖然李家父女不願意,可是當有巨大的利益在眼前,不相信他們不妥協,到時候他就能徹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