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離選定的良辰吉日還有七八天,新郎倌卻還一直沒有回來,蘇冬橋心裡直犯嘀咕,可別被什麼事情絆住耽誤了成親。蘇新平和鄭氏依舊忙忙碌碌的,可他們暗地裡也著急,梁州距離京城可不近,陸景說來回一個月,他們沒出過遠門,不知道到底怎麼樣,又不能去催問,也不能在女兒面前表露擔憂,老兩口只能在私下裡憂心。
這天,鄭氏找了喜婆來給蘇冬青絞面,那老婆長的喜慶嘴巴也甜,端詳著蘇冬青,笑道:“哎,小姑娘長的可真是好看,看面相就是有福的人,老婆子做這行當幾十年,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等端正姣好的……”
誰不喜歡聽人誇,鄭氏面露笑容,最後給喜婆包了個大紅包,那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臉上細小的絨毛被絞的乾淨,蘇冬青只覺得涼颼颼的,照鏡子看果然比之前亮白許多。她本來皮膚就生的細嫩,現(xiàn)在更是白嫩的像是剝掉蛋殼的雞蛋一般,再加上心有喜事,面若皎月,腮似桃花,就是看慣了她的蘇家人也覺得更耀眼了。
因爲休息的好,蘇冬青的頭髮看上去特別有光澤,只是天氣冷洗的時候就有些受罪。爲了不耽誤睡覺,只能估算著時間早早的洗了,然後用兩塊布巾擦,不滴水了依舊冷的只打哆嗦。怕感冒鄭氏趕緊給她圍了件厚衣服,一大家子吃完飯,家裡來人了,鄭氏去招呼客人,怕麻煩的蘇冬青直接躲回了廂房。
黃昏時分,廂房裡光線暗淡,蘇冬青剛想點油燈,突然覺得背後有些異樣,她猛然轉身,額頭一下子撞到一個堅實的牆壁。
這觸感……蘇冬青心臟突的一跳,還沒開口,前面的“牆壁”突然出聲了,“是我,別怕!”
話音未落,熟悉的聲音讓蘇冬青心臟跳的更快了,故作鎮(zhèn)定的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切還順利吧?”
兩個人都沒有動,身體貼的極近,對方心臟跳動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黑暗絲毫不影響文天佑的視線,他低著頭,幾近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人,沉聲道:“剛到家,我看時間晚了就沒有打擾岳父岳母,京城那邊的事情已經(jīng)了結,不用擔心。”
雖然看不到人,可是文天佑周身的氣勢實在是太強了,在強勢氣場之下,沒人能夠泰然處之,蘇冬青也不例外,清了清嗓子,乾巴巴的道:“那就好……趕路那麼辛苦,你好好休息幾天。”
文大將軍“嗯”了一聲,卻紋絲不動,蘇冬青不知道他還想幹嘛,僵硬的站在那裡,突然,一隻大手放在了她的頭上,蘇冬青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發(fā)頂突的一熱,好像有什麼東西罩在上面,暖烘烘的,特別舒服,然後就聽到男人深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好了,幹了。”
蘇冬青下意識的一摸,果然剛纔還濡溼的頭頂已經(jīng)一片乾爽,她都沒看清對方到底做了什麼,不敢相信的在頭上東摸西摸,髮絲上好像還殘留著那股熱度,登時驚奇不已,“好厲害啊,這是什麼?”
“內力。”男人這般答道,在黑暗中準確的捉住了蘇冬青的雙手,下一刻,蘇冬青就覺得掌心傳來一陣暖洋洋的感覺,在這個溼冷的天氣裡,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舒服了,蘇冬青不由得瞇了瞇眼睛,面上露出幾分愜意。
將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文天佑將那雙柔滑無骨的手握的更緊了幾分,他練的功夫本來就屬陽剛,內力陽氣十足,在這種天氣裡簡直像是個小太陽一樣,蘇冬青覺得四肢百骸都都充滿了暖意,一時沒有察覺兩個人的姿勢太過於親密。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冬青覺得熱的頭上都要冒汗了,才戀戀不捨的道:“好了……謝謝。”
文天佑不動聲色的將手收回來,聲音低沉,“乾糧很好吃,手套也很暖和,多虧了這些,路上省了許多事。”
曾經(jīng)也被人誇張過許多次,但這次尤爲讓她覺得高興,蘇冬青抿脣笑道:“合你的口味就好,喜歡的話,以後我做給你吃。”
“好。”男人飛快的應道,黑沉沉的眸子裡泛起淡淡的漣漪。
習武之人身體較常人強健許多,可這一個多月的奔波,他也有幾分疲憊,可還是想回來第一時間來看她。看到這個人,站在她的身邊,就覺得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睏乏好像也一掃而光。
廂房靜悄悄的,蘇冬青覺得不點燈好不習慣,可她不知道剛纔把打火石放在哪裡了,正在桌上摸索,油燈卻亮了起來。昏暗的光暈照亮了那張堅毅的臉龐,這時蘇冬青才發(fā)覺兩個人離的太近了。
想要後退,手腕卻被文天佑一把捉住,旋即手裡便多了一串圓滾滾的東西,帶著淡淡的檀香,只聽男人開口道:“師傅對我恩重如山,回來的路上我去了趟師門,想師傅稟告我和你的親事,這是他老人家送給你的佛珠。”
怪不得比當初預計的時間晚些,原來另有其他安排,蘇冬青瞭然,摸著那一顆顆圓潤的珠子,輕聲道:“讓師傅費心了,有朝一日你帶我去拜望他老人家,我當面道謝。”
文天佑點點頭,昏暗的光線下,更顯男人眼深鼻停,輪廓深邃,英挺不凡。文家有親兄弟四個,年紀都不算太大,但相貌差異很大,文天德和文天慶同村裡許多人一般滿面風霜,文天立文質彬彬,面容平和,文天佑卻是給人一種很強的存在感,因爲太過注意這種氣勢,反倒對相貌少關注,仔細看,他相貌非常端正嚴肅。
文天佑少言寡語,關於這串佛珠並沒有多說,日後蘇冬青才知道這是一件寶貝,是用銀子買不到的稀世珍寶。
夜色沉沉,油燈燈花爆鳴,蘇冬青躺在牀上,男人回去了,可頭頂和手心彷彿還殘留著他的溫度,熱熱的,令人特別安心。鼻間縈繞著淡淡的檀香氣息,蘇冬青很快入睡,面容安靜愉悅,彷彿在做著甜夢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