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刻的安寧來之不易,即便是胖子,此刻也沒了話頭,衆人都在貪婪的放鬆著身體,好讓一直緊繃的神經和肌肉得以休息,一些護衛隊員甚至在鋪滿鋒利骨骸的地面上直接睡了過去,沒有累到極致,你根本體會不到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我也打了一陣的瞌睡,可沒過多久,人就被心中揮散不去的危機感催醒,一看手錶,竟然纔過去了十幾分鍾。
大家同樣睡得不安穩,有些人還在說著夢話,這是心理壓力極大的表現,我們的狀態就和運兵車上前往戰場的新兵一樣,恐懼還是佔據了內心中的大多數情緒。
唯一例外的人是李凌宇,趁著衆人休整的當口,總算能好好的包紮一下傷口,動作嫺熟好似家常便飯,後背上的大小疤痕道道相疊,看得人觸目驚心。
聽到了響動,他轉過頭看了看我,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背對著我說:“你的情況可能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嚴重,如果是在平時的話,修養兩天也就沒事了,可偏偏趕上了這個時候……”
“唉……可惜了大熊。”我心裡一沉,其實之前我就想過這個可能,如今坐實了,簡直無法接受。
“他那種人註定活不長久,你這樣其實是成全了他。”李凌宇安慰我說。
“那下一次出問題會是在什麼時候?”現在我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如果下次身體還在這種危機的時刻死機,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說不好,也許是下一秒,也許憑藉你的身體素質可以硬抗過去,總之,希望幸運女神站在我們這一邊吧。”他重新穿回了外衣,朝我笑了笑,“看什麼?以爲我真的不疼?只是感覺不到而已。”
“是長生丹的副作用?”我脫口而出道。
李凌宇點了點頭:“雖然聽起來很美好,但失去痛覺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也笑了笑說:“是啊,也許被人砍了一刀都覺察不到呢,可你還有這種煩惱麼?”
“你怕是體會不到了,疼痛可以使人清醒,讓迷失的人認清自己,沒有它,你可能會覺得這個世界是虛假的,甚至連自己也是虛假的。”
我愣了愣,印象中重來沒見過他有這麼感性的時候,不由得嘴角一咧,衆生皆苦啊,即便是強大如神佛一樣的男人,內心也有脆弱的一面。
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在他的臉上停留太久,李凌宇推了推身邊打著呼嚕的胖子,一雙眼睛又變得和往常一樣冷酷深邃。
胖子睡得正香,李凌宇也許用大了力氣,給他嚇得一個激靈,屁股上還掛著塊骨頭滾了起來東張西望道:“我靠!敵人呢?
“咳咳,沒有敵人,你去把他們叫起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李凌宇指了指周圍的人說。
“哦……”胖子還在半夢半醒之間,走起來搖搖晃晃,踢了腳旁邊還在睡著的一個護衛隊員,扯著嗓子道,“喂,醒醒……他大爺的,讓你跑這裡睡覺的是不是?”
經他這麼一吆喝,衆人也都被吵了起來,謹慎起見,我主動讓隊員們用擔架擡著,倒不是以權謀私,只是希望這樣可以讓身體的負荷更少一些。
李凌宇自然成爲了新的領隊,這讓酒鬼王二意見頗大:“等等,你這小子是什麼人?起碼也該自我介紹一下吧,不然讓我怎麼相信你?”
兩個人應該是第一次見,但我卻從李凌宇的眼神裡察覺出了一種特別的敵意:“我?你問問他吧。”
他指的是胖子,後者大概一路上沒少被酒鬼王二威脅,此時突然有了靠山,不免有些得意起來:“這是我兄弟,什麼身份?你丫還真沒資格知道。”
酒鬼王二並沒有搭理胖子,可能是從李凌宇的身上感受到了隱藏的敵意,兩行白眉下的眼睛瞇了瞇:“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已經很是惱火了,希望你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損失。”
李凌宇照舊使用了招牌技能——無視,氣得酒鬼王二胡子亂顫。
一路上到處霧氣繚繞,地面漸漸的由白骨變成了普通的巖石,聽兩個護衛隊員說,這裡的白骨地面是呈環裝分佈的,而且在這後面的骨骸大多十分完整,從其形狀上,無法在已知的範圍內辨別出物種所屬。
“我特別留意過,那些骨骼的表面大多沒有明顯的創傷,感覺像是自然死亡的。”跟在我後面的嚴懷念細細分析道。
“難道是像大象一樣,會在死前選擇墓地?”
嚴懷念搖了搖頭:“怕是也不可能,從關節的磨損程度上看,輕壯年時期的個體也是佔有相當的一部分。”
“那就是自殺了。”我想起之前在資料中看過的,位於喜馬拉雅山脈西部的一個叫藏骨溝的地方,那裡曾被當地的居民稱爲魔域,原因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大量的野生動物從上方的斷崖跳下。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一個英國的記者用相機記錄下了這一詭異的場面,反響強烈,後來更是吸引了世界範圍內的大量科學家來此考察。
最後的得出的結論,是因爲月球公轉產生太平洋海水的潮汐作用影響到了當地的磁場,在其作用之下,感知能力極強的動物們會迷失心智,並在某種電磁波的引導下跳入深淵。
當然,放在這裡,想必不只是磁場那麼簡單,輪迴能的可怕,其破壞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對於人類的意識是具有強大幹擾性的,
我有過親身體會,在蠱狐面前,人類的精神強度是無法抗拒幻境干擾的。
話說回來,在場的普通人不在少數,要是一旦遇到以這種方式攻擊外來者的機關,怕是會損失慘重。
我把自己的憂慮說給李凌宇聽,不過他給我的理由卻讓人無法反駁:“情況不同了,我們眼下最大的敵人不只是前路的危險,還有隱藏在隊伍中的敵人。
事到如今,你還能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從缺口離開?要知道,誰黑誰白早就分不清了,到時候人人自危,怕是更容易讓心懷不軌者找到可乘之機。
這樣一想,把可能有問題的人都收在眼皮底下,是最保險的策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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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