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穆家出來,夏暖晴只覺得外面清冷的空氣,帶著往日裡感受不到的新鮮。
不經意間,她就深深地吸了一口,直到嗓子一癢,咳出聲來。
“小姐,快上車吧。”大蜂拉開車門。
夏暖晴輕輕咳了兩聲,坐上車,她又看了一眼穆家恢宏壯觀的別墅。
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母親的意外,跟這裡有關。
現在的證據,只能指控穆海升在婚姻上犯的錯,雖然會對穆家聲譽有損,可掩藏的真相依然還是被掩蓋著。而且,此時把這張牌打出來,只會讓穆海升更加警覺。
到時候,僅存的蛛絲馬跡,都有可能會被抹去痕跡。
她還需要忍耐,她還需要等待。
等到她有足夠的真相,讓人去面對他們不敢回首的過去!
車門關上,夏暖晴收回視線。
黑色的車漸漸駛離別墅,夏暖晴的目光也愈發堅定明亮。
此時,別墅裡,穆海升一臉肅穆地聽著女傭說起剛纔客廳裡發生的事。
“我當時站得遠,也聽不到大小姐和二小姐說了什麼,原本還好好的,二小姐突然發作,就把那杯子給砸了。大小姐可能也是嚇壞了,所以纔會……”
穆海升聽到這話,一拍桌子:“我讓你把事情經過原封不動說出來,就是讓你來說謊的?!”
被這麼一吼,說實話的女傭就納悶了。
今天的的確確是夏暖晴先發作的,往日裡她看著這二小姐文文靜靜的,要不是親眼所見,也不會知道她本人原來這麼狠辣。也難怪穆海升不會信了,換了誰,都會覺得是穆雪琪胡鬧,所以纔會惹起爭端。
不過,要她把話反過來說,把罪責都推在穆雪琪頭上,她卻是不敢的。
畢竟夏暖晴是不住在別墅裡,可穆雪琪則不同了,平日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太太對她又是百般寵愛,若是自己真的說錯了話,只怕這日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把臉深深埋下,女傭瑟瑟發抖,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可她越是這樣,穆海升就越覺得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穆雪琪挑起來的。
雖說自己這小女兒平日裡不懂事,可到底還是他這個當父親的能管住的,哪裡像被季雪苒慣壞的大女兒,不管到了哪都是口無遮攔。這在外面給她惹事不說,回了家裡也搞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一想到這,穆海升就愈發覺得該好好管教一下穆雪琪,省的等訂婚了還張牙舞爪的,到時候被退了婚,那得多難看。雖說之前他是打著主意想讓夏暖晴悔婚,可那畢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而且夏暖晴如今還是姓夏,真出了事,這輿論的風向也可以操作。
但若是穆雪琪被退婚,那就不一樣了,若是餘家不滿意這婚事悔婚,那一定會在穆雪琪身上找原因。要在穆雪琪身上找優點的確是難事,可要找污點,卻是不用動腦子就能寫出來一堆。
想到這爛攤子,穆海升就有幾分懊惱。
若是當初他直接答應楚皓的要求,等他發展到今天這一步,那穆雪琪未來的生計也可謂是無憂無慮。況且,他也不必把女兒認回來,讓自家多了一個污點。
但這後悔也來不及了,誰能想到以前跟個花花大少一樣的楚皓,在正兒八經訂了婚以後,會跟變了一個人一般。不但身上的緋聞都乾淨了,就連事業也開始蒸蒸日上,在不久之前,他更是取代了楚珀,成爲了楚家正式的繼承人。
這其中的變故,提起來,都讓人難以相信。
正在沉思,桌上的復古電話響起。
尖銳的鈴聲打斷了穆海升的思路。
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穆海升接起電話。
聽了一會兒,穆海升不耐煩的神情轉爲震驚,之後他頹廢地坐下身。手一鬆,電話就被電話線吊著垂在了桌子邊。
就在剛剛,他的老友兼多年的合作伙伴樑茂青,因爲突發情況,在醫院裡搶救無效死亡。
多年的老友離世,穆海升腦子裡先是一片空白,過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因爲樑茂青是在國外接受治療,但畢竟想要落葉歸根,所以這葬禮多半還是會在本市舉行。眼下只怕樑太太也是一片混亂,這時候若是雪中送炭,等樑琪當了繼承人,兩家再繼續合作,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他說到底還是個當長輩的,這樑琪只是一個小輩,該做什麼,該怎麼做,自然是要聽他的吩咐。
想到這點,穆海升一掃方纔的頹廢,也放棄了跟穆雪琪和季雪苒算總賬的心思。
跟季雪苒大致說明了一下,穆海升讓人準備好車,又給穆雪琪做了一下思想工作。
得虧穆雪琪跟樑琪的關係一向不錯,有這層關係,也算是雙保險。
不管穆雪琪有多不情願,到底還是礙著父母的威逼利誘到了樑家。
因爲樑茂青的離世,樑家好似被一團低氣壓的烏雲籠罩著,樑太太以淚洗面,跟穆海升和季雪苒控訴起樑冀的不對來:“茂青才走,那野種就想把我給弄到國外去,說白了,還不是想一個人私吞了這樑家的遺產,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原本冷眼看戲的季雪苒聽了,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樑太太,你都說了他是野種,那你還擔心什麼?”白了一眼穆海升,她說道,“好歹你現在纔是這一家之主,哭哭啼啼能解決什麼事兒,照我看,你現在就該把那對賤人母子給趕出去,他們平白無故地享受了這麼多年的清福,也該是時候去嚐嚐報應了!”
這句話,雖說是難聽了一些,可對樑太太來說,卻是分外中聽。
畢竟,她討厭樑冀那對母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特別是樑冀住進自己家,這下面的人就開始議論紛紛。之前她還聽傭人說,這管家如今也跟樑冀勾搭到一塊去了,平日裡就在酒窖里拉著別墅裡的女傭,盡做些見不得人的齷齪勾當,簡直就是敗壞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