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驚訝地看著徐蕙嘆道:“歲月如梭,光陰任苒,轉眼已是十年了!令尊可好?”
徐蕙一笑:“家父尚好,只是時常牽掛你老人家”
“就像我牽掛這叫化雞一般”楊笑埋著頭狂啃雞腿。www..Com
徐蕙橫他一眼,卻見他那付饞像,忍俊不禁唔嘴笑了起來。
“你們再嘮叨,莫怪我口下不留情——”楊笑滿嘴的油脂肉脯,吱吱唔唔地叫著。
徐蕙倒也不與他客氣,彎下腰來扯過一片雞翅遞于李淳風,自己也扯了一個慢慢地咀嚼起來。
那肉入口香酥,細嫩肉香夾著薄荷的清香沖喉而入,如飲甘露。一口過后,溢齒留香。端是神仙菜肴!徐蕙渾身一震,鳳目大見異彩,脈脈含情地看著楊笑。
袁天罡、李淳風也是這般神態,暗道:“這人烤雞手藝當真不凡”
楊笑望著三人的呆樣,忍不住大笑起來:“一群呆鳥,一只叫化雞就把你們驚成這個樣子,我要是來個滿漢全席、佛跳墻、北京的烤鴨,恐怕連你們的舍頭都會吞下去。”
徐蕙與他相識甚久,可今日見他這般胡話也是一驚一詫的,忍不住問道:“北京是哪個地方?”
楊笑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北京啊,就是在很北很北地方的一個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距我們大隋遠嗎?”
“遠那說你也不懂,我說蕙丫頭啊,你也別整天抱著那什么破詩詞,我告訴你啊,那是沒有用的。”
徐蕙羞紅著臉道:“你——你——怎能說這種話,需知‘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唉——”楊笑無力地扯下一塊雞肋啃了起來,“迂!”
李淳風聽到這也不禁笑了起來:“不迂之人,卻對了個對子——”
楊笑瞪了李淳風一眼,老臉不由一紅罵道:“你這小牛鼻子,雞翅塞不住你嘴巴?”
“李道長,什么對子?”徐蕙饒有興致地問道。
“師父出‘僧非僧、佛非佛,僧佛出閣’;而他對‘道非道、非常道,胡說八道”
徐蕙噗嗤一笑,這小壞蛋這也叫對對子?轉眼朝他看去,見他頭頂寸發,一裘僧衣也是縫縫補補,論文論武樣樣不行,仿佛乞丐兒一般,別人當他這個樣子莫不自哀自嘆,可這壞蛋卻像沒事兒,整天嘻嘻哈哈;不知為啥自己心頭總割舍不下,想到這羞澀地低下粉首,雙腮騰起一片桃紅。
袁天罡老眼掃了這對少男少女,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徐蕙本是一個玲瓏之人,見袁天罡笑中有異,俏臉不由地更加紅起來,撒嬌道:“袁師付怎能取笑侄女。”
袁天罡停了下來朝楊笑正色地道:“雖不知你是哪里來的,但你可也不能小看她,你可知道我這侄女她生下來五個月就能夠說話,四歲即誦《論語》、《毛詩》,八歲就能寫得一手好文章——”
楊笑躺了下來扔下手中的骨頭,連打了幾個飽隔,懶懶散散地呤道:“仰幽巖而流盼,撫桂枝以凝想。將千齡兮此遇,荃何為兮獨往?”
徐蕙瞪大雙眼,一張俏臉激動無比,用顫抖的聲音道:“壞蛋,你怎么會背我的詩?”
原來徐孝德在她八歲時偶聽兒子講起女兒會寫詩,便以《離騷》一題,命她當場作詩,這一首便是徐蕙八歲時寫的《擬小山篇》,徐孝德當時便驚為天人。
楊笑閉著眼睛,任由著清風拂面,一股倦意慢慢地爬了上來,口中兀是迷糊著:“由來稱獨立,本自號傾城。柳葉眉間發,桃花臉上生。腕搖金釧響,步轉玉……”呤到最后聲音慢慢地小了,不時便傳來鼻鼾之聲。
徐蕙雙眸含淚,這討厭鬼什么時候背了我的詩,望著他那疲倦,頗有些張揚的俊臉,心底不由地升起萬般柔情,忍不住輕輕撫摸著他微黑的臉寵。仿佛這個世界只有她二人一般。
李淳風笑道:“這位楊兄弟當真是位奇人,居然能在這個時候睡著了。”
徐蕙溫柔地看著楊笑輕輕地道:“只因他太孤獨了”
袁天罡頷了頷頭道:“曲高和寡,他本就不是我們同類之人——”
徐蕙抬起鳳眼驚問道:“大師何解?”
袁天罡站了起了,抖下身上的碎葉反問道:“你不覺得他思維、做法與常人不同么?”
徐蕙點了點頭,別人不知也罷,與他相處這么幾個月來自己最是清楚。不說別的,單就這小壞蛋所做的捕獵器、天鉤(用于釣雞)、還有烤雞、烤狗大腿的絕活兒,無不匪以所思,匠心獨俱。
“我們這便走了,你好好照顧他就是——”
“大師——”徐蕙站了起來,頗有些羞澀。
袁天罡笑了笑:“你雖知書達禮但還須放開胸懷,莫顧他人閑言閑語,這人他日必成大器。你我有緣自當再見”
“大師,你們這是去哪?”
“早在半年之前,貧道與師兄便得知這天下將亂,卻不知源于何處?當日見這小兄弟命呈異相,便猜得此根源;哪知卻全然不是,今日相之雖天庭明潤,學堂宮全,但……”
徐蕙見這位被譽為天下第一仙師的道人吞吞吐吐,嚇得粉臉煞白急道:“但什么啦?還請明言”
袁天罡看她著急的臉色不禁莞爾:“貧道也看不出所以然,或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貧道嘮叨這么久也該走了。”說完與李淳風二人化作兩縷青煙消失在遠處樹林。
夜,慢慢地拉下帷幕。
徐蕙挑亮了火苗,放上幾枝枯柴,火焰頓時大盛起來,噼嚦啪啦,一股熱氣順風刮了過來,帶著些許的焦炭煙味。那火紅彤彤映得楊笑紅光滿面,兀有嘴角泛起閃閃的亮光看得甚是好笑。沒有想到這壞人有這付睡姿,還會流口水。難道這人便是我心中的才子?徐蕙癡癡地看著,幻想著自己洞房花燭、紅布蓋頭的時刻,而挑開羞人的面寵卻正是眼前流著口水的壞蛋。
“蕙丫頭,想啥呢,莫非在想著嫁人的事?”
徐蕙全身一震,醒了過來,見那家伙壞壞地看著自己,俏臉紅暈滿面,慌道:“胡說什么呀!”
楊笑嘿嘿直笑:“果真被我猜中了,只不知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是誰?”
“什么白馬王子?”
“就是你的相公騎著白馬來迎娶你”
徐蕙鳳眼異彩綻放,懷著無限的憧憬輕聲道:“真有那么一天么?”
“怎會沒有!我們的蕙丫頭是天下一等才女,你要是說一聲嫁人,求親的隊伍要排到月亮上去,連嫦娥都要后悔吃靈藥了。”
徐蕙白了他一眼,心頭卻歡喜無限:“就你胡說,我們快回去吧!”
“噫!那倆牛鼻子呢?”
“早走了,你可不能這般說袁師付!他可是天下一等的神仙似人物,問卜揲箸無不精準!多少人希望他指點迷津呢?”
楊笑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這倆牛鼻子,當真厲害——”
“你也知道厲害了!”
“哈哈——我是說這牛鼻子騙人當真厲害,都騙到人的骨髓里去了!!!”
“你——你——”徐蕙秀眉微豎。
“走,給你講個故事,包你沒有聽過的!”楊笑用土蓋了蓋火苗,拉著徐蕙的小手朝樹林外走去。
徐蕙玉手輕顫,心頭卻甜絲絲的:“什么故事?”
有一天,有師徒倆出來游玩,趕黑住了一個老婆婆開的客店。剛吃罷飯,聽見老婆婆吩咐說:“天要下雨呀,誰有什么放在院里頭,趕緊拾掇拾掇。”兩人算了算,沒雨呀,就說:“這么晴的天,我們算沒雨呀?”老婆婆說:“我說有就是有哩,你倆不拾掇,下濕了可不要埋怨。”正說著,唿喇喇一個忽雷,大雨從天而降。兩人大吃一驚,急忙問老婆婆,“大娘,你怎么有這么高的才能哩!俺們怎么沒算出來?”老婆婆說:“哎----孩子啊,我有甚才能哩,就是憑兩腳后跟。左腳后跟一癢,就要刮風;右腳后跟一發癢,就要下雨。”兩人說:“腳后跟這么準哩?”老婆婆說:“準哩。”這倆道士自詡占卦天下一等卻不抵那老娘的倆腳后跟!于是二人便灰溜溜地走了。
“你怎么知道這故事?”
“因為我才是天下第一等神仙人物”
“貧嘴——就胡說——”
“那為何我會背你的詩!”
“噫!是啊,快告訴我?”
緊接著一陣沉默。
“快說啊!”
“一般人我不告訴她!哎呀!你——你——什么擰我了,一點兒也不像淑女!”
“我本來就不是淑女,喂!給我站住,你別跑啊——”
二人聲音慢慢地遠去了,兀自那點點的火星在微風中倏閃倏滅。
筆者注:(袁天罡與李淳風歷史上有人說是兄弟、師兄弟、師徒倆,為了情節的需要本人定了師徒,讀者不必深究)
不然會掉出書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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