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后的上海,秋風蕭瑟,陽光在季節(jié)中寒冷,一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站在風中,滿懷心事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時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在等人,等一個約好的人,當那個人從人海中走出時,他一眼就認出了他。
“最近好嗎?”
“還行,你呢?現(xiàn)在ED在你的帶領(lǐng)下是不是蓬勃發(fā)展,生意不斷?”阿狗笑著勾住郎浩的肩,眼睛微閉著,像是害怕這樣的陽光,比起白天,他更喜歡黑暗。
郎浩把手搭在阿狗的肩膀上,向自己的車走去,略帶深意的說:“怎么樣?現(xiàn)在不主持神主的事物,有沒有考慮來幫我?”
“嘿,不錯啊,有工資吧?”
“有,你發(fā)給我。”郎浩拉開了車門,兩個人鉆進了車里。這是自洛旖死后,他們第一次見面,有些話郎浩沒有對汪筱惠和郭子蕭說,其實這兩個月以來阿狗一直在暗中幫助ED社,ED社不只多了生意,一些警察局不能破的案子也開始移到了他們的手中。朋友之間的來往不只是利益上的交割,更多的還有一些感情上的維系,郎浩從來沒有怪過阿狗,雖然洛旖的死讓每個人痛心,但是他想阿狗的難受也不會比他們少。這次來接阿狗,是要跟他談一下合作的事情,ED社因為洛旖的死去,少了一個人手,面對日益增加的工作量,有些吃不消。自從洛旖死后,他們就再也沒有回到崇明島的那所別墅,雖然在那里居住的日子很短,但是人員的減少總會讓人感覺空空蕩蕩,所以郎浩還是帶著所有人住在自家的酒店,只是,洛旖的那間房沒有再供其他人使用過,她的衣物還好好的擺放在里面。
車停在了酒店的大門前,門童拉開了車門,討好的送上微笑。“少爺早。”
“嗯,早。”郎浩下車后把車鑰匙遞給了門童,門童會把他的車開到車庫去。
阿狗與郎浩并肩走進了電梯,在郎浩的房間里有兩個人在等待,郭子蕭嘆著氣,汪筱惠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上前安慰:“大師,等下見了師傅不要再那個樣子了,他不是故意的。”
“我明白。”郭子蕭的下巴長滿了胡須,如果別人不知道,會以為他已經(jīng)三十好幾。
他話音剛落,門就推開了,郎浩和阿狗走了進來,看到郭子蕭,阿狗笑著上前擁抱。“老朋友,還好嗎?”
“還好,歡迎你加入ED。”郭子蕭點頭,捶了一下阿狗的背。兩個男人沒有過多的言語,有時男人間的情感就像是空氣,沒有太多的花式,簡單得不用想什么就會懂。
汪筱惠笑著站起來,走到阿狗面前。“師傅,歡迎你。”
“這么久沒見,筱惠越來越漂亮了。”阿狗看著一身黑綠色長裙的汪筱惠,發(fā)現(xiàn)這小女子越來越穩(wěn)重成熟,有一種嫻靜的美,所以回頭對郎浩打趣的說:“有些人就是好福氣啊。”
“你再說信不信我踢死你?”郎浩從冰箱里拿了兩瓶飲料出來,一瓶扔給了阿狗,另一瓶自己打開,正在喝著,聽到阿狗的話,有些嗆到。他與汪筱惠之間的情感是細微的,連他自己都還沒有搞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下拋出一些問題,那意味著尷尬。
阿狗坐到沙發(fā)上,喝了一口冰紅茶,突然變得很認真的問:“對了,這次的案子你們處理得怎么樣了?”
“你說的是靜安區(qū)交過來的自殺案?”郭子蕭抽起了香煙,任一股薄荷煙味在空中消散。
汪筱惠面露難色,咬了下嘴唇回答:“這個案子很奇怪,警方是判定為自殺案,然后交過來讓我們暗中調(diào)查,我和大師去了現(xiàn)場之后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多余的跡象。”
“嗯,這個案子如果再過一個星期沒有進展,我們也無能無力了。”郎浩點頭,坐到了阿狗的旁邊。
阿狗微有興致的看著郎浩,挑釁的說:“這么容易就放棄?不太像你哦。”
“喂,別說我沒盡力,我跟筱惠和大師上一個星期就差沒睡在案發(fā)現(xiàn)場了。”郎浩指了一下郭子蕭,然后繼續(xù)說:“大師,不如你把那個案子再講一下吧。”
郭子蕭點頭,吐了口煙。“好,這個案子是一樁警方判定的自殺案件,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的他殺跡象,沒有任何的犯罪嫌疑人,但就是因為太完美,所以我們懷疑這跟陰靈作案有關(guān)。當時,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是死者的母親許應(yīng)霞,當她下班回家后就看到自己的女劉若微全身赤裸裸的躺在浴缸里,右手拿著一把不銹鋼的電吹風。她報案以后,警方就去了現(xiàn)場,期間沒有任何人破壞,警方得出的結(jié)論是劉若微因為某種原因?qū)@個世界感到厭煩,所以選擇用觸電這種極其痛苦的方式自殺。”
“當時她拿著電吹風的手是搭在外面還是浸在水里?”阿狗皺了下眉。
郭子蕭速度回答:“水里。”
“她不是自殺。”阿狗已經(jīng)得出了結(jié)果,據(jù)他所知,如果說要選擇用觸電這樣的方式自殺,在觸電的瞬間,人體會有一個本能的反抗,因此,電吹風有可能泡在水中,但是手一定會微微抬起,高于水面,這個動作會持續(xù)到死者臨死前的一秒鐘。也就是說如果死者劉若微的手是浸在水中,當時一定受到了外力,或者說是不情愿的情況下發(fā)生的這件事情。阿狗把這個道理講給了郎浩和郭子蕭他們聽,其他人聽完后都覺得阿狗說得有道理,不得不對案子有了新的審視。
郭子蕭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但是劉若微的背景干凈得就像一張白紙,一個僅僅二十一歲的女大學生,沒有戀愛經(jīng)歷,性格溫婉,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也沒有遭到暴力對待的證據(jù),如果是有人殺害了她,那又是為什么?”
“如果我們想通了這一點,估計就知道兇手是誰了,筱惠呢?你去到現(xiàn)場以后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嗎?”阿狗看著汪筱惠。
汪筱惠搖頭,郭子蕭在一邊補充道:“不要說筱惠沒有發(fā)現(xiàn),就連老納試圖招魂都沒有成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解釋不清。”
“有沒有辦法跟死者的母親聯(lián)系一下?我們下午去案發(fā)現(xiàn)場再看看。”阿狗一副干勁十足的樣子。
汪筱惠站起來,看著郎浩說:“老板,我去聯(lián)系,隨便幫你們叫些吃的上來。”
“嗯。”郎浩點了點頭。
在汪筱惠出門后,郭子蕭小聲的說:“自從小洛出事后,筱惠就變成了管家婆,有的時候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小洛附身,偶爾脾氣大得跟那個兇女人一樣。”
“去你的。”郎浩把早上的報紙扔到了郭子蕭的懷中,笑著回答:“不要拿她開玩笑,每個女人總有那么幾天。”
阿狗看到所有的人還有微笑,也心安了很多,一些事情快不了急不得,如果他不能夠在現(xiàn)代世界中找回自己遺失的愛情根源,他又怎么去讓洛旖復(fù)活?這樣的念頭總在夜里侵襲著他的大腦,每一次他都告訴自己生活一定要簡單,一切都會好,不要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弱點。人的每一次弱點的暴露都是一種危機,有可能會給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還有可能會害死別人。
幾個人簡單的吃了一頓午餐后,遲遲沒有等到死者母親許應(yīng)霞的回復(fù),所以阿狗回了郎浩為自己安排的房間。坐在沙發(fā)上,看到郎浩特意為自己準備的吉他,忍不住手癢。作為一個R&B歌手,彈奏一首《在方一方》很奇怪嗎?有時他自己一個人在心里這樣想。這首曲子一彈就彈了五年,那時的他還很弱小,但是也很簡單,簡單的聽義父的話做一些事情,簡單的愛上一個自己的伙伴。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堅強的心,每次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她都會照顧著阿狗。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阿狗不知不覺的愛上了她。原本以為愛只是幸福,兩個人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可以手牽著手,可以在空閑的時候分享一杯冰激淋,誰知道相愛也會給兩個人帶來滅頂?shù)臑?zāi)難。那是三年前的冬天,他和她走在上海街頭,突然一個身手極快的黑衣人出現(xiàn)在阿狗的面前,攔住了去路。阿狗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他知道對方來者不善,在與自己的較量中對方并沒有討到好。要怪就怪當對方找到他時,他正和那個她手牽著手,情感永遠是一個人的弱點,對方找準這個弱點,劫走了她。對方的目的是要阿狗交出金表,如果阿狗不交,自己最愛的人就會死去。一個天平的選擇,阿狗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可能是錯的,最后她卻死了,沒有尸體,阿狗只收到一顆心臟,那個心臟上有一個金屬片。他知道那就是她,因為她在小時候心臟就出了問題,是鷹影救了她的命,給了她這顆心臟。眼淚蒙朧了一個人的視線,知道自己深愛的人死無全尸,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所以阿狗發(fā)誓自己再也不會愛上其他的女人,因為自己愛的人是因為自己而死,只愛這首為她彈唱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