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菡聞言大吃一驚,猛地抬頭望著上官衛曦,急急的喊:“父皇,不可……”
這個從見面到現在一直很溫和的男人,終于展現出他作為帝王的威嚴,目光沉沉的盯著沈映菡道:“朕是君,亦是你父親,這是朕的圣旨,不得有違。”
“海澄國的公主必須遵從海澄帝的圣旨,可我乾清國的皇后卻不必如此。”夜清梵伸臂輕輕攬過沈映菡,才似笑非笑的看著上官衛曦淡淡道:“她入宮做朕的皇后五年,朕從未舍得強迫她做什么,自然也不會允許任何委屈她。”
上官衛曦冷冷的看向夜清梵,冷笑一聲,沉聲道:“你如今在朕的皇宮,有求于朕,居然敢如此跟朕說話?”
“朕是否有求于你是另外一回事,但她是朕唯一的女人,看著她受委屈就是朕無能。”夜清梵聲音不卑不吭的反駁,語氣冷靜堅定,“若海澄帝不滿,此刻便可派人殺了朕,但絕不能動朕的映菡。”
“你以為朕不敢動你?!”上官衛曦沒想到這個年輕皇帝,在自己的地盤居然敢如此猖狂,憤怒的沉聲質問,又看著外面厲聲道:“來人!”
外面守著的侍衛立刻應聲進來,將夜清梵團團圍住,舉著手中長劍對著他,隨時準備奉命將之誅殺。
夜清梵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臉上的神情亦是淡然從容的,云淡風輕的樣子,仿佛此刻正被威脅性命的人不是他。
沈映菡見上官衛曦動真的,便跪地認真道:“今日才與父皇相見,不想卻要生死永別,兒臣在此拜別父皇母后。”
上官衛曦和蘇西月心驚的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疑惑不解,不禁雙雙望向沈映菡。下令殺夜清梵,她既不組織也不贊成,甚至不發表任何看法,卻莫名其妙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皇兒此話何意?”上官衛曦俯首看著沈映菡,沉聲問。
沈映菡也抬頭望著上官衛曦,語氣堅定道:“父皇要殺清梵,兒臣自知不能阻止,但我與他夫妻同命,他若不在,兒臣斷不會獨活。”
上官衛曦一怔,沒想到他們二人的感情,竟已如此深厚,深到可以為彼此賠上性命,如此看來,想要拆散他們,似乎是件很困難的事。
“你是我海澄國的皇位繼承人,豈可臣服于他人?”上官衛曦揮揮手讓侍衛們都下去,才蹲下去,正面直視她決絕的小臉,有些無奈,畢竟才見面相認的女兒,他也舍不得讓她太傷心,盡量放緩了語氣說:“你與他該是身份對等的兩國皇帝,而非你是低他一等的皇后。”
沈映菡聞言微微笑了笑,揚起頭看向神色復雜的夜清梵,輕聲道:“父皇,兒臣與他是平等的,如今在我們心中,絕沒有誰低誰一等。”
上官衛曦沒想到她這么固執,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勸她,氣惱的站起來瞪著她。
夜清梵俯身扶起跪著的沈映菡,輕輕擁在懷里,才看著上官衛曦道:“岳丈大人何必如此絕情,她做海澄國的皇太女乃至日后的女皇,都不影響她做朕的皇后,做朕最心愛的女人,您何必逼著她在可以兩全其美的事情中,只能選擇一樣。”
“住口!”上官衛曦本就被第一次見面的小女兒攪的心煩氣躁,聽夜清梵如此假惺惺的話,愈發的怒火中燒,冷哼一聲,厲聲呵斥道:“夜清梵,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盤,你騙的過小姑娘,休想騙朕。”
他所謂的如意算盤,自然是指夜清梵通過沈映菡登基獲得海澄國,沈映菡不禁抬頭和夜清梵對視一眼,微微一笑,都不言語。
蘇西月看幾人要僵持住,便上前輕輕扯了扯上官衛曦的胳膊,低聲道:“這些事又不急于一時,今天才見到孩子,你何必一定要鬧得不痛快?”說罷又看著另外兩人,假意訓斥道:“你們兩個也省事些,別惹父皇生氣。”
蘇西月這明擺著是給三個人臺階下,夜清梵的本意也不是和上官衛曦鬧翻,自然是淡淡一笑,順著蘇西月的話道:“岳母大人說的是。”
“先不說此事,漢皇遠道而來,朕今夜設宴為你接風洗塵。”上官衛曦也慢慢平息
了怒火,低沉開口,“只是朕與妻女近二十年未見,有許多話要講,還望漢皇體諒。”
夜清梵抿唇一笑,點頭道:“這是自然,人已安全送到,朕這便告辭回驛館。”
“那么晚宴見。”上官衛曦含笑點頭,淡淡的丟下一句話,便朝外面吩咐:“來人,好生送漢皇出宮。”
自有專門負責此事的前來,領著夜清梵出門,沈映菡見他要走,回頭看著上官衛曦急急道:“兒臣去送送他。”
上官衛曦眼見女兒如此依戀夜清梵,便沒有拒絕,只看著陪夜清梵的人吩咐道:“只許公主送到宮門。”
上官衛曦這一句公主讓進來候命的人,皆是一愣,什么時候好端端多一個公主來,此人不是乾清宮的皇后嗎?若此女果真是皇上失散多年的公主,那么海澄國未來的局勢……
幾人一同出去,負責送夜清梵老太監在前面領路,侍衛則在后面跟著保護他們的安全。
沈映菡與夜清梵攜手并肩而行,卻不約而同的雙雙沉默下來,事情至此,沈映菡已大約明白,夜清梵口中所說的很長一段離別,是指什么了,這邊上官衛曦若答應不cha手直羅國與乾清國的戰事,那么他必然是要返回金陵,徹底掀起兩國大戰,將帶領乾清國的將士,一路攻城略地打入金陵,拿下那個早已腐朽潰爛的國家。
而她,毫無疑問,必須留下來,依照上官衛曦所說封做皇太女,來日繼承海澄國皇位。如何抵擋海澄國滿朝文武的質疑和為難,如何想辦法讓上官衛曦提早退位,讓位于她,如何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跟著她臣服于夜清梵,都將是她一個人必須堅強走下去的路。
這條路也許會充滿血腥殺戮,甚至對她而言是步步殺機,可是再也不會有他在身邊護著她,幫著她,從前能夠依賴的人,都遠在千里之外,只有她自己來拼殺出一條血路,這條血路亦是她重新走回他身邊的唯一途徑。
眼看即將到宮門,分別在即,她忽然停下腳步,拽著他大掌,愣愣的看著他。
(本章完)